事實證明，吳克昂的判斷非常準(zhǔn)確。
林老板身上……有好多料可以挖。暫且不論那些和城隍職責(zé)有關(guān)的內(nèi)容——一個三頭相柳能夠在寧遠(yuǎn)這座城市里做生意，并且做到粵來軒這么大的店鋪，還能搞定好幾個品類的商品批發(fā)，他身上當(dāng)然不可能干干凈凈。
比如說，在林老板的辦公室里發(fā)現(xiàn)的這些東西……它就足夠讓吳克昂震驚的了。
林老板在粵來軒二樓設(shè)立了一個辦公室，整個辦公室的面積大約四五十平米，除了非常有年代感的壓著整塊玻璃的辦公桌以外，那些又笨又大的沙發(fā)存在感也很強(qiáng)烈。
這種沙發(fā)和擺設(shè)，它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讓人舒服。它似乎更像是一種對所有踏足于辦公室的外人進(jìn)行威脅和暗示——我喜歡這種風(fēng)格的擺設(shè)，所有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
只有到了一定層次的人才能理解并且讀懂這樣的晦澀暗示，而光明正大擺在那副“天道酬勤”橫匾下的東西，則是給沒有太高層次的人看的。
對于這樣的人，兩支泛著幽幽藍(lán)光的自動步槍顯然是更容易被理解的“遣詞造句”。
林老板的辦公室內(nèi)后方，擺著兩支自動步槍，兩支手槍以及一枚半人高的綠殼炮彈。
“在正式接收之前，咱們得先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處理掉?！眳强税嚎粗鴶[在明面上的這些“違禁品”，整個人都不大舒服，“這種東西擺出來嚇唬誰呢？”
吃飽了心情特好的熊池覓背著手在辦公室里看了一圈，然后點頭道，“這小子真不是個玩意，他一把獵槍都沒有，反而費盡心機(jī)搞了這么多軍用的武器來?！?p> “這里面有說法？”黃奶奶游到了柜子上，用小爪子拍了拍那幾桿步槍后說道，“這……是真的吧？”
“要是假的，他往這兒擺什么？”血糖上升而感受到了幸福的熊池覓撈起面前這挺CQ556看了一眼，然后向后扯動拉機(jī)柄——一枚閃著金黃色光芒的子彈從槍膛里跳了出來，乖乖的落在了熊池覓的大手里?！澳憧矗孀訌?，這還是上了膛的槍?！?p> 看著真槍真子彈，熊池覓瞇縫著眼睛說道，“這就是前些年開始時興的那一套唄，家里放槍，放真槍。而且還只能放這種軍用的——不放也行，就是不能不懂裝懂放獵槍?！?p> “因為……獵槍是用來打獵的，而軍用槍支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殺人？”吳克昂靈光一閃，突然就明白了這個“時興舉措”到底有什么深層含義。
“家里有槍的人，未必就是什么壞人。”熊池覓點了點頭道，“可家里放槍的妖怪，那一定沒安好心。”
說到這里，吳克昂忽然好奇了起來，“熊爺爺，槍炮是不是打你們都打不穿的？”
熊池覓翻了個白眼道，“你現(xiàn)在也是陰陽公了，我拿菜刀剁你兩下你也出血啊。”
“那之前相柳整的那個什么大陣?yán)?，那樹葉嗖嗖的不是連一根毛都沒傷著您么？”吳克昂好奇道，“那玩意看起來可比子彈厲害多了?！?p> 熊池覓的白眼差點翻上了天，“年紀(jì)輕輕的小朋友，搞什么封建迷信吶？那些樹葉松針再厲害，那也就是被增強(qiáng)了的樹葉。它們怎么可能比子彈還厲害？”
吳克昂瞪大了眼睛，“你們打那么熱鬧，感情還不如整兩把土炮對著點唄？”
黃奶奶笑的差點撅過去，“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能聊天呢，每一句你這都能接到腮幫子上哇！”
“你得記住，如果妖族的這些能力比槍炮更厲害，那現(xiàn)在這個世界就不會是這副模樣了?！毙艹匾拠@了口氣，他放下手里的槍，蹲下身子揉了揉吳克昂的腦袋說道，“妖族并不以巨大威力的神通為依靠，我們和人的區(qū)別其實也沒有那么大?！?p> “當(dāng)年你熊爺爺還被韃子騎兵攆的漫山遍野的跑呢?！秉S奶奶的拆臺時機(jī)恰到好處，“四五十號人掄馬刀就往你熊爺爺腚后頭招呼，那馬刀朝著后腚劈下去……能帶出火星呢！”
熊池覓臉色一邊，輕輕撓了撓屁股然后含糊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p> “最后幾十把馬刀愣是砍的卷了刃，你熊爺爺也差不多逃進(jìn)山里了，騎著馬的韃子追不進(jìn)去——這事兒才算是了了?！秉S奶奶認(rèn)真道，“你想，那個時候你熊爺爺雖然不怕騎馬帶刀的韃子，可面對四五十號人的時候也只能調(diào)頭就跑?，F(xiàn)在的妖族不會比當(dāng)年的他強(qiáng)到哪兒去?！?p> 熊池覓補充道，“不過，單純靠槍也奈何不了妖怪……雖然擋不住子彈，但要解決拿著槍的人卻容易不少。”
“這種東西留著實在是沒什么意思，還是處理掉吧?！秉S奶奶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放又不好放，那也不好拿，還不如整根火筷子啥的好使。”
兩個老妖精你一言我一語，對吳克昂巴拉巴拉說了半天，吳克昂才突然品出味兒來，“您二老在這兒說了半天，其實就是想勸我別留槍唄？雖然威力大但是沒用不好使……不是，我也沒惦記著要整把槍啊！”
黃奶奶瞇著眼睛，繼續(xù)用農(nóng)村老太太聊天的肢體語言在身前揮了揮胳膊說道，“嗨，這不是先給你提前打個預(yù)防針嘛！”
“而且，拿著槍確實不太好用?！毙艹匾捳J(rèn)真道，“我以前住的那個地方吧，有個當(dāng)糾察司司主的老哥哥。六十多歲快七十的人了……人也倔。就拿著一桿三八大蓋當(dāng)法器……”
吳克昂打斷了熊池覓的描述，他對這個描述里的一個關(guān)鍵點很感興趣。
“法器？”吳克昂兩眼放光的問道，“三八大蓋也能當(dāng)法器啊？”
“多新鮮吶?！边@一點反而是黃奶奶比較有發(fā)言權(quán)——畢竟她和城隍們打交道的次數(shù)比熊池覓多得多。“三陰司下的辦事人員都有統(tǒng)一樣式的法器，寧遠(yuǎn)這兒配的就是李萍之前用的那個電棍。你是陰陽司的司主，到了你這個級別，法器都是可以自己選的。”
吳克昂的腦海中頓時就浮現(xiàn)出了一個類似于007在Mr.q的發(fā)明車間里選裝備的場面，這不比相柳辦公室里的仿造M4自動步槍帥多了？
“這些東西我自己肯定不要，但是留下來是不是也是個麻煩？”吳克昂強(qiáng)壓下了自己的幻想后說道，“這點東西還是得處理掉，最好連帶這個店一起過個明面……”
說到這里，吳克昂看向了黃奶奶問道，“您要不然給段叔叔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把這些事兒給處理了？”
·
·
·
黃奶奶從來都不是一個普通的黃大仙，吳克昂不光“清楚”，他甚至確信自己的這個判斷。
天底下的黃大仙多了，有幾個能住在省干休所的別墅里的？更何況黃奶奶身邊還一直都有秘書——段政清秘書是黃奶奶的第四任秘書，所以被吳寧生和康敏稱呼為“四哥”。
段秘書本人的工資是省政協(xié)發(fā)的。
一只黃大仙，能以“非人”的形態(tài)擁有一輛配發(fā)的奧迪一百，還能全國到處坐飛機(jī)去開會交流……這怎么可能普通的起來？
所以吳克昂在提到“過明路”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找段秘書——這是最合適的對象了。
“行啊，我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黃奶奶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這些槍啊炮啊啥的，還是交給公安同志好一些——他們知道怎么安全的處理掉這玩意。”
打完電話之后，在等待段秘書帶人前來清理現(xiàn)場的當(dāng)口，黃奶奶還順便提到了自己最近聽到的消息——國家要出臺法規(guī)，全面收緊持槍管理了。
“也是，多虧了北面那個鄰居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熊池覓一邊搖頭一邊說道，“這么多年備戰(zhàn)，民間不知道有槍……收緊了好，至少安全些?！?p> 這里的安全指的大概不光是對普通人，對妖族來說這樣也能更安全一點。
吳克昂和黃奶奶又閑聊了幾句，然后他終于忍不住了。
“這個法器，我要去哪兒挑？”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吳克昂最終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都有啥類型的？”
黃奶奶理著自己的尾巴毛，低頭說道，“這個東西吧，就和城隍的任命一樣沒個定數(shù)。反正我問過幾個城隍，他們自己的法器來的都挺莫名其妙的。就比如你見過的那個焦明，他的法器BP機(jī)還是學(xué)校給發(fā)的。別人拿著是BP機(jī)，他拿著就成了法器。”
“我之前說的那個拿著三八大蓋的糾察司司主也是，那槍原本是他做的木頭玩具槍?！毙艹匾捬a充道，“這個東西本身沒有什么規(guī)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每一個城隍和三陰司的司主都挺滿意自己的法器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
熊池覓想了想，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青色小瓶來說道，“你要是覺著現(xiàn)在沒個法器怪怪的，那就先把這個拿去用?！?p> “這是啥？”吳克昂接過小瓶有些好奇道，“這是玉凈瓶？”
“我上哪兒給你整那些稀罕玩意去。”熊池覓翻了個白眼，“這里面是我養(yǎng)的蜂，你回頭找根筆把自己名字寫在瓶子上就能用了。要是有妖怪不聽話，你放蜂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