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黃奶奶,吳克昂回家摟著孟極,然后開始觀察起了自己的爹媽。
這倆人的狀態(tài)真的挺有意思,明明一切都“正?!?,但兩人只要手上沒事可做,就會兩眼放空開始發(fā)呆。
而且發(fā)呆的程度還挺厲害……就是那種別人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進入了“無念”的狀態(tài)才有的效果。
孟極被摟的舒服了,于是開始逐漸響起了呼嚕聲。兩只爪子開始在吳克昂的肚子上有節(jié)奏的一下一下踩著,看起來仿佛快進入做夢的階段了。
坐了一會,吳克昂放下懷里的孟極對自家爹媽說道,“你們兩個早點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p> 一句話讓自家爹媽一起起身去睡覺之后,吳克昂也迅速完成了全套清洗上床睡覺。
明天開始,說不定就得被城隍相關的事兒折騰咯。
既然有了這樣的預期,那是不是就應該好好休息,然后爭取以最飽滿的精神來迎接這樣的挑戰(zhàn)呢?
吳克昂覺得而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畢竟現(xiàn)在寧遠確實面臨威脅,那當然要盡快對這種威脅進行研判和處置,才能夠保證寧遠安全。
兵貴神速,時不我待嘛。
結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三個月以后,吳克昂終于憋不住了。他讓枷鎖將軍替自己帶了一封信給吳友謙,信里委婉的提及了一下自己還在等待配合調查,并且就“竊取城隍之位”和相柳提過的“方法”結合起來,大膽推測了一下文化巷四十七號里,那些浮塵的作用。
吳克昂覺得,那些浮塵很有可能就代表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其中可能有一顆或者幾顆都被相柳和幕后黑手當成了試驗田。
竊取城隍權柄,這很明顯不會是對方的根本目的。擁有一個大概率能夠溝通其他世界的神器,結果就只是為了給妖族整個屬于自己的城隍……這投入和產(chǎn)出根本不成正比。
綜上所述,吳克昂覺得自己應該把自己的意見轉告給吳友謙醫(yī)生,讓他提高警惕才行。
畢竟寧遠也是一座大城市,如果這里真的鬧起了妖精……妖精們?nèi)绻娴牡教幐闶虑?,那就真的很麻煩了?p> 枷鎖將軍帶著吳克昂的信消失在了幼兒園的操場陰影里。很快,兩位將軍再次出現(xiàn),并且?guī)砹藚怯阎t的回信。
吳克昂接過信件,然后仔細閱讀起了上面的內(nèi)容。
隨后吳克昂發(fā)現(xiàn),他看不懂這上面的字。
大夫的手寫字,那確實看起來就和黃紙上的鬼畫符沒什么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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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吳有謙和吳克昂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中過的飛快,盡管沒有直接向吳克昂說明自己最近的工作方向,但吳友謙很明顯也沒閑著。
根據(jù)他的調查結果,文化巷四十七號里的那一大堆會發(fā)光的灰塵,可能是曾經(jīng)在城隍們眼中出現(xiàn)過兩次的“法器”。
是的,它是一種法器。盡管在過去的記載中,這種法器前后有過完全不同的名字。
它第一次出現(xiàn)并且被城隍所記錄是在晉朝太元十二年。當時的漢中郡武陵縣南有一條叫做武陵河的大河,而一位漁民前往漢中郡城城隍廟內(nèi)上香叩頭,說自己在武陵河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片盛開著花朵的桃花林。順著桃花林繼續(xù)往里面走,就能發(fā)現(xiàn)一個隱居的村落。根據(jù)村人所說,他們是在秦王政二十五年時為了躲避暴秦苛政,流落隱居于此的。
城隍有記錄本地人口信息的職責,而這個“記錄登記”是天然形成的——只要這個人生活在本地城隍的轄區(qū)內(nèi),那他的一切資料都會出現(xiàn)在速報司的記錄之中。
但根據(jù)漢中郡城隍的查詢,本地壓根就沒有這么一群人——速報司的記錄上顯示,漁民所報告的區(qū)域,在過去一千年中只居住過七戶四代,共計五百二十七人。
漢中郡城隍派遣速報司司主和陰陽司司公前去走訪調查,而最后得到的結果是——什么都沒有。
但根據(jù)城隍的陣法研判,那個前來報告的漁民也確實沒有說謊。他甚至還帶著桃花源的居民們所贈送的衣服和鞋子——那些東西的款式和制式確實也符合秦王政二十五年時期的常規(guī)。
漢中城隍百思不得其解,最終認為桃樹林和后面的隱居之地,大概是“天地自然造化”而形成的“絕境”。并且將這一“絕境”命名為“桃花源”。
桃花源第二次出現(xiàn)于太建九年的信安郡石室山,根據(jù)當時信安郡城隍的記錄,郡內(nèi)有一人在城隍廟內(nèi)焚香哭訴,聲稱自己于赤烏二年上山砍柴。引觀仙人下棋而忘了時日,等再次下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物是人非,就連砍柴用的斧頭手柄都已經(jīng)爛透了……他自己已經(jīng)完全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連身上的衣服都爛光了,這套衣服還是仙人賞賜給他的。
這人的哭訴很快就引來了信安郡城隍的關注,畢竟南陳人穿著先秦服飾,這確實看起來有些古怪。
信安郡城隍根據(jù)哭訴者的三魂七魄特征,命陰陽司詳查。隨后陰陽司證實,此人為建安二十三年生人,距今已有三百五十九年了。
信安郡城隍認為,仙人弈棋一事尚待考證,但此人如今已經(jīng)三百五十九歲一事做不得假。因此將此事記錄下來,并且通報給了其他南朝陳國城隍。
在通報中,信安郡城隍將此事可能涉及到的法器命名為“爛柯”。
無論是桃花源還是爛柯,在城隍們的記錄中這最多只是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而已。畢竟?jié)h中郡武陵縣和信安郡石室山相隔接近兩千里,兩次出現(xiàn)間隔了一百八十九年。它們甚至就連表現(xiàn)都不太一樣,一個是出現(xiàn)之后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入口,而另一個則是時間流速突然變慢。
吳友謙認定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兩個傳說其實是同一回事,并且現(xiàn)在這東西就在文化巷四十七號的理由有三。
第一,如果把時間表列出來會發(fā)現(xiàn),無論是桃花源還是爛柯山,事實上都有著兩個“時間節(jié)點”。爛柯山是公元239年到公元577年,而桃花源則是從公元前222年到公元后388年。
這兩個時間節(jié)點之間具有“重合點”,也就是從公元前222年到公元后388年的610年時間中,從公元239年到388年間,有149年是重合的。
第二,武陵縣漁民獲贈的衣服和鞋子,與爛柯山人所穿的衣服鞋子幾乎完全一致。盡管有一些手工制作上的區(qū)別,但這兩件衣服的材質和制作工具幾乎完全一致。
第三,文化巷四十七號的廂房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套外形極其古老的衣服。這身衣服和目前保存在十堰以及衢州的那兩套“先秦服飾”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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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是通過一身衣服判斷桃花源和爛柯山其實是一個東西,而且這玩意現(xiàn)在還在文化巷里的唄!】吳克昂在信件中酣暢淋漓的進行著吐槽,【那你還搞那么詳細的一二三干啥?水字數(shù)?。俊?p> 吳友謙的回信非常直截了當,【你怎么知道我是搞內(nèi)科的?】
吳克昂看著只有短短一行字的回信內(nèi)容,擰眉瞇眼辨認了半天回信道,【字寫慢點,你是搞什么的?】
【內(nèi)科。】吳友謙為了把字寫穩(wěn)當些,于是刻意放大了字體,這才勉強能讓吳克昂看的懂,【你后天就開學了吧?緊張么?】
【后天是八月三十一,開學是九月一號?!繀强税涸谛胖袑懙溃拘W一年級嘛,課程也沒什么難的。我主要負責好好享受生活,天塌下來麻煩老大你不要告訴我?!?p> 和吳友謙混熟了之后,吳克昂說話還是挺放松的,至少不用像在鐘靈鴖面前還得注意遣詞造句。
【我不擔心天塌,反而比較在意漲水的事情?!繀怯阎t在回信中寫道,【今年漲水的情況不對勁,影響規(guī)模太大了?!?p> 吳克昂看到這封回信,呆愣了好一會。
過了好一會,吳克昂寫信問道,【我看傳說一地的降水河流甚至井水那都是歸龍王管的,咱們這兒漲水難道老大你不管?】
【馬上就二十一世紀了,香江都已經(jīng)回歸了,你什么時候才能拋棄這種一點都不科學的迷信思路?】吳友謙的回信也慢了一截,【今年降水比往年偏多一點,但是漲水的速度卻比以往快得多?!?p> 【造成這個原因的因素有很多,但最關鍵的還是綠化不足?!繀强税合肓讼雽懙溃鹃L滿了樹木和草甸的地貌更容易留住水分,但是現(xiàn)在開荒放牧的情況太嚴重——雨水幾乎無法被保存在土壤中,它們只能裹挾著泥沙沖入河道。除了造成洪水災害以外,泥沙還會淤積堵塞河流,造成更加嚴重的影響?!?p> 【你看起來很關心這個問題啊?!繀怯阎t寫道,【你對此有什么好建議么?】
【遠離河流堤壩,到更高的地方去。種樹種草,封山育林……】吳克昂寫了好多內(nèi)容,然后又劃掉了。
他當然記得98年那場南北夾擊的巨大洪水,但這種話說出來吳友謙也未見得會信。與其讓人家覺得自己在說胡話,不如提出一些切實可能的方針。
【老大,我覺得咱們應該發(fā)揮一下區(qū)位優(yōu)勢?!繀强税喊阎皩懥藮|西的信紙一扔,重新寫道,【那些生活在寧遠的妖族,能不能把它們組織起來?至少讓那些絕對淹不死的水妖們練習一下抗洪救災嘛!】
羅三觀.CS
第十二章已經(jīng)修改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