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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惡

第九章 孤兒院的過去和現(xiàn)在

天使之惡 牛頭馬面的牛馬 10818 2022-10-01 20:13:09

  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處。

  “你小子,前天下午就出院了,怎么昨天一天都沒看到你人?也不知道給你師父發(fā)個消息嗎?”周隊進門就沖到小陽辦公桌前將手狠砸下去。

  小陽這才回過神來,他有點無精打采。

  周隊又晃了晃徒弟的身子。

  “師父,輕點……”小陽這才開口。

  “怎么回事?昨天干嘛去了?”周隊有點疑惑。

  “那臭流氓……昨天我狠狠教訓(xùn)了他一頓,現(xiàn)在估計老實多了”,小陽咬牙切齒地說。

  “誰?你動手打人了?”

  “呵,要不是他,小瑩就不會……”

  周隊似乎明白了:“但是你身為警察,確實不應(yīng)該濫用私刑啊!”

  “要不是昨天沒有佩槍,我真想給他一槍!”小陽似乎沒有聽師父說話。

  “冷靜點!”周隊一把按住小陽,“你還沒休息好,今天我特批你回家去待著!”

  “哇——疼!師父你輕點……”小陽剛剛那兇狠的眼神瞬間軟了下來。

  “我徒弟的鋼筋鐵骨也不好使了?”周隊笑了。

  “還好吧,直接干跑了三個,就這當老大的,還是有兩下子……小瑩她當時落到他們手上……”小陽冷不防地給自己的臉來了一個響亮的巴掌,每次提到自己的女朋友,他的內(nèi)心總是先一陣愧疚,隨后才是無限的悲痛。

  周隊用力地撫了一下小陽的頭:“原來是這樣……你先去洗個臉,整理一下,感覺好了就來我辦公室一趟。”

  咚、咚——

  “進來吧!”周隊正坐在座椅上看著他剛做完的刑偵記錄。

  “師父,您找我有事嗎?”一顆頭探了進來。

  “進來坐吧,不要磨磨唧唧的!”周隊將本子合上。

  小陽端正地坐在師父面前,師徒倆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正式地面對面坐著交流。

  “偉陽,雖然按照一般程序來說,我不應(yīng)該讓你插手這次的案件,但是——在我個人感情上還是希望能夠幫助到你,所以我看我還是有必要跟你分享一下具體的案情以及我們的辦案進度”,周隊在座位上長舒了一口氣。

  “我也在……就算您不讓我碰,我也得自己查下去——他們一個是我最愛的人,一個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小陽臉上也很嚴肅。

  周隊有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收住了,并且將自己的桌上的本子推到了小陽面前:“不要聲張出去,你還是第一個看我這個本子的人,自己翻到最新一頁吧!”

  小陽照做了,他將在記錄最近這個案子的一頁上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內(nèi)容。

  “可以繼續(xù)嗎?不然就先……”當周隊看到徒弟的臉開始扭曲時,有些心疼。

  “我沒事——”小陽壓制住了原本內(nèi)心要集體爆發(fā)的復(fù)雜情緒,他不希望自己再像昨天那樣除了只能拿小混混來出氣而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好,內(nèi)容你都看完了,對于現(xiàn)有的線索,或者是我在最下面寫的問題,你有什么看法嗎?”

  “我覺得……首先是嫌疑人那里,副院長和楊醫(yī)生的嫌疑都很大,副院長在醫(yī)院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力大到足以覆蓋整個醫(yī)院,假如這個醫(yī)院背后真牽扯到了人體器官販賣,他一定脫不了干系……就算不是直接的行兇者,也一定是知情者”,小陽在肯定和猶豫間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楊醫(yī)生,他也是那天小瑩手術(shù)的參與者,對小瑩的身體情況,甚至是行蹤都能夠有一定的了解。更不用說他跟王叔是一個辦公室的,能夠隨時掌握動向?!?p>  “嗯……你說的我也有考慮過,只是我們現(xiàn)在還缺乏有力的證據(jù)指向這兩個人,一切都還在猜測階段。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了人偷偷監(jiān)視他們,應(yīng)該很快會有結(jié)果”,說完,周隊臉上又露出了壞笑。

  “要不現(xiàn)在換我去盤一下他們?我現(xiàn)在很……”

  “不——沒必要打草驚蛇。不如繼續(xù)說說你的其它看法。”

  “哎!”小陽不太情愿地又坐了下來。

  “您說的疑點之一,那個十字圖案,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醫(yī)院的紅十字標志,這不就暗示兇手是醫(yī)生嘛……”

  “但是這個暗示毫無意義——我不相信能使用高超的麻醉技巧以及精準命中心臟的刀法的人是個醫(yī)學(xué)門外漢?!?p>  “那十字架?兇手是個基督教徒?”

  “認定兇手信基督教是個可辨認的主要特征,那他一定很熟悉這個人,可是我們將他身邊認識的人,甚至是整個醫(yī)院調(diào)查了一圈都沒發(fā)現(xiàn)這樣的人?!?p>  “漢字呢?我剛剛都沒想到,王叔一個中國人,肯定會直接寫出兇手的名字啊,醫(yī)院里有名字帶‘十’字的人嗎?”

  “嗯,不一定是名字里帶‘十’,也可以是名字的筆畫里帶了這玩意……”周隊換了個坐姿,“實際上,昨天我已經(jīng)讓醫(yī)院將所有人員的名單都發(fā)給我了,我才這么認為?!?p>  “名字里筆畫帶‘十’的……干、土、士、王……”小陽就像又復(fù)習(xí)了一回小學(xué)語文,一直在那里一個一個字地念叨了好久,周隊看著他努力又有些笨拙的樣子有點想笑。

  小陽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tài),趕緊把嘴閉上。

  “好啦好啦,這份名單到時候我也發(fā)你一份,你自己慢慢去瞧”,周隊終于掩飾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笑意。

  小陽也跟著尷尬地笑了起來,慢慢又變成了真心的笑,這是他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天的悲痛之后第一次的笑,他放聲地、發(fā)泄般地大笑,根本收不住。

  “好了,我們繼續(xù)討論看看別的疑點吧!”周隊用力叩了一下桌子。

  “對不起,師父……我繼續(xù)說吧!”小陽雙手抹了一下臉,“您這手冊里寫到的——在王叔辦公位找到的通訊錄,上面有被燙掉的內(nèi)容,應(yīng)該也是一大疑點。我恰恰認為它出現(xiàn)得正是時候,在我們都陷入僵局、無從下手之時,它帶著王叔的怨念重現(xiàn)人間。我的直覺告訴我,兇手肯定就是這上面被抹掉的人。”

  “太過武斷了,我剛剛問了那天負責(zé)收集王醫(yī)生辦公室物品的伙計,他們保證自己該帶走的都帶走了,印象中也不記得有見過這個本子,說不定反而是兇手拋出的一顆煙霧彈,小心掉陷阱了”,周隊皺緊了眉頭。

  “師父,不管怎么說,查出這上面的人總沒有妨害吧?”小陽有些不服氣,“既然上面的人都跟立棟孤兒院有關(guān),那這事就交給我吧,我熟悉?!?p>  “不,偉陽,是我們一起”,周隊終究放心不下。

  “好,是我們……那麻煩師父能先給我看看那本通訊錄嗎?”

  “拿去吧!別給我弄臟了啊!”周隊從抽屜拿出一個舊舊的灰色本子甩在徒弟面前。

  小陽拿到手就開始翻,他并不關(guān)心前面的人,所以很快翻到了“立棟孤兒院”的部分。

  “啊——這些都是令人懷念的名字??!”小陽用手點著第一面的名字給周隊看,“小瑩、我、張大偉,還有吳春芳,我們這幾個人玩得最好,因為宿舍都挨得很近,也不知道大偉和小芳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真想再找他們聚一聚,可惜小瑩已經(jīng)不在了……”

  “喂——現(xiàn)在不是懷念過去的時候,快看看后面的人,還認不認識?”周隊又叩了一下桌子,將小陽迅速拉回現(xiàn)實。

  “不好意思,我繼續(xù)往后看”,說著,小陽頭偏到了第二面,“王飛、劉玉婷、鄭浩然、李敏麗……這幾個是我們旁邊那個區(qū)的,雖然平時是其他阿姨在管,但王叔每次來的時候都會把我們聚到一起玩,所以也還比較熟?!?p>  “這里面有你覺得可疑的人嗎?”周隊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師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查案查得有點魔怔了?這都是我小時候的好朋友,跟王叔的關(guān)系也都不錯,怎么會是兇手呢?”小陽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咳咳,偉陽,師父再私人傳授你一句話‘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這是我年輕時候非常崇拜的偵探角色福爾摩斯說過的一句話,他告訴我們在合理的、符合邏輯的情況下,要敢于去懷疑一切”,周隊試圖挽回一點面子。

  “福爾摩斯啊,我小時候也看過以他為主角的小說,當時被他的那個……好像是叫演繹推理法吧?迷得不行,長大了接觸過刑偵學(xué)和犯罪學(xué)才知道還是要靠腳踏實地用科學(xué)的方法找證據(jù)來破案”,小陽的語氣里隱隱能感到些許的不屑。

  周隊嘆了口氣,又搖了兩下頭,對徒弟的看法不以為然,也略有些失望。

  “我還是繼續(xù)說吧——后一頁的估計就是第三、第四區(qū)的人吧,這些人名字都還認得,但就沒那么熟了,畢竟他們都住的隔得遠了點”,小陽邊說邊翻到后一頁,他沒有在意師父的感受,因為他馬上就被另一面的煙頭燙出來的洞給吸引住了。

  “果然還有淡淡的煙焦味殘留,這么說燙的時間沒有隔太久”,小陽把鼻子湊近本子使勁嗅了幾下又拿開,“沒錯了,這上面的人就是第四區(qū)的,我還記得這個排頭的是1號間的蘇大強,喜歡欺負女孩子,小時候為了小瑩還跟他打過一架,后來就沒跟他有多少交流了?!?p>  “下面的這幾個人……印象倒很模糊”,他摸著那幾個燙開的洞開始陷入回憶,“蘇大強是男的,那這幾個肯定就是女-男-女的順序了,他們幾個總是跟在這個‘小惡霸’后頭玩……”說完,他又反復(fù)地搓自己的腦袋。

  “聽你這樣說,第四區(qū)的這幾個人似乎都有問題啊……帶頭的蘇大強,典型的霸凌者形象,后面這三個人平時肯定也沒少受他的欺負,從小就在不健康的環(huán)境下成長的人,長大后性格上多少會有一些缺陷。這些人后來怎么樣了,你清楚嗎?”

  “這……還真不清楚,后來我們一區(qū)的這幾個人就在王叔的資助下去了一個寄宿學(xué)校讀書了,雖然周末回的還是孤兒院,但跟這些人碰到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別說他們,就我們這幾個關(guān)系這么好的,明明約定好了要一起長大、一起變老,結(jié)果上了高中之后就漸漸斷了聯(lián)系……”小陽說著說著還有些傷感。

  “你們的手足情也好,親情也好,麻煩先放一邊,我們要重點查一下這第四區(qū)這幾個人現(xiàn)在的下落,特別是后面這三個被燙掉的?!?p>  “好,我明白,還是先從第一個蘇大強下手吧!”

  “嗯,這里有他的電話,我來問吧!”周隊拿出手機利索地撥下了那串號碼,按下免提鍵就放在桌面上。

  “嘟——”

  “喂!請問您是?”電話通了。

  師徒倆有些驚喜,差點忘記回話。

  “喂?”

  “喂,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周偉平,請問你是蘇大強嗎?”

  “啊?公安局——”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慌張,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有些刺耳。

  “是的,請問你是蘇大強嗎?”

  “我……我是,請問您是……呸,請問您有何貴干?我……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我什么壞事都沒干……”

  “別緊張,蘇先生,我們只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們的案件調(diào)查工作……”

  “案件……什么案件?我可沒犯什么事啊……”

  對面一驚一乍的聲音每次都能打斷周隊的話,小陽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在反復(fù)揉搓自己的胸膛。

  “蘇先生——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好嗎?”

  對面叨叨的聲音終于消停了。

  “很好,想請問一下蘇先生小時候是否在我市的立棟孤兒院生活過呢?”

  “孤兒?誰是孤兒?我不是孤兒,我不是,不是……”

  正當師徒倆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個精神有問題的瘋子,對面再次響起了說話聲——

  “是,我以前在那里生活過?!?p>  “好,蘇先生,請問你還記得以前跟你一起生活的另外三個小伙伴嗎?”周隊趕緊反應(yīng)過來接上話。

  “另外三個?啊——你是指我們挨著宿舍的那幾個啊,這么多年了,我都不記得他們長什么樣了,更何況他們后來一個個早早被人領(lǐng)養(yǎng)走了,我們也不熟啦……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就掛了,警官”,對面的聲音變得成熟老練了許多。

  “等等——最后再問你一個問題,請問你認識那時候來做義工的一個姓王的叔嗎?”

  “不好意思啊,我只記得那時候照顧我們的廖阿姨,還有偶爾會來帶我出去吃飯的張院長,其他人都不記得了”,對面語氣很堅定地回答。

  “好,方便留一下你的地址嗎?電話里有些東西交代不清楚,后面有機會我想單獨約你出來聊聊可以嗎?”

  “嘟、嘟——”

  電話被掛掉了。

  “看來是個不想被打擾的家伙啊……”周隊重重地癱坐在椅子上。

  小陽從未見過周隊如此地疲憊,從來不擅長討好別人的他想必盡了很大的努力和克制來完成這次通話工作。

  “說不定是還有什么東西想要隱瞞,師父您不覺得他中途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嗎?”

  “或許是吧……看來我們還是得跑一趟孤兒院,真是一點懶都不能偷,唉……”

  午飯是小陽獨自一人去吃的,他的師父還在辦公室呼呼大睡,美其名曰養(yǎng)精蓄銳以待下午的戰(zhàn)斗。

  “醒醒——”

  “嗯……”

  小陽揉著沉甸甸的眼皮,他聽到師父那熟悉的聲音。

  “走了,我們馬上出發(fā)去孤兒院啦!”

  小陽勉強用乏力的四肢撐起睡得發(fā)軟的身體,迷迷糊糊就跟師父上了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師父故意的,明明下午兩點馬路上通暢得很,小陽的頭總是被車子的急停急啟甩得前磕后碰,終于在快要到孤兒院的拐角處,他完全清醒了過來,只是頭還有些痛。

  “立棟兒童福利養(yǎng)育中心”一排嵌在石墻上的大金字不久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到了,下車!”

  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小陽也沒想到一別就是十多年,眼前的一切早已是一片滄海桑田。

  兩人在門衛(wèi)處登記了之后,就在保安的指引下去了找孤兒院的副院長梁敏堂,一個略胖的中年婦女,年齡偏大,人看著很面善,聲音也不是那種粗、大嗓門的,互相自我介紹后給師徒倆第一印象還不錯。

  “兩位警官今天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幫到的?”梁副院長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嗯,副院長,請問能否查閱一下你們這里以前的兒童檔案?要……”周隊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徒弟。

  小陽愣了一下:“哦……要1991年……前后五年的吧!”

  “請問是查什么案要用到嗎?方不方便……”

  “對不起,我們沒有搜查令……但是可以稍微告訴你一下案情,你再決定幫不幫我們吧!”

  梁副院長點點頭。

  “是這樣的,請問你認識一個叫王忠信的醫(yī)生嗎?他以前經(jīng)常來這里做義工的?!?p>  “哦——是阿信啊,他二十多年前就來這里做義工了,那時我也才剛來這里工作不久,他前前后后大概持續(xù)來了十年,后來我就再也沒見他過來了,我們以前關(guān)系很好的,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看看我這個老朋友……”梁副院長似乎回想起了往事,不禁有些感慨,“他怎么了嗎?”

  “王醫(yī)生他——前段時間剛?cè)ナ懒恕敝荜犛悬c說不出口。

  “???”梁副院長的瞳孔和嘴巴幾乎是同步放大的,她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個噩耗。

  “梁副院長、梁副院長?”如果眼前的這位不是女性,周隊恐怕早就上前使勁晃這個有點呆滯住的人。

  “怎么會這樣……他是怎么……”梁副院長勉強擠出問題來。

  “具體的細節(jié)我不能透露,我最多只能告訴你,他——死于非命”,周隊從未想過自己能拿捏得這么恰到好處。

  “天啊——誰會對這么好的一個人下毒手……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梁副院長說得很堅決。

  師徒倆喜出望外。

  檔案室的門在梁副院長的指示下由她的助手打開了。

  室內(nèi)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灰塵也在光的照射下才重新恢復(fù)生機,空氣中還透著一股紙張的發(fā)霉味,要不是他們今天過來,這里指不定要多久才能重見天日。

  燈打開以后,才能看清楚里面原來還是不小的,一排一排的鐵架上堆著排放好的文件夾和散裝紙,鐵架上的數(shù)字讓人感覺這些文件只做了簡單的分類。

  “2000年以前的……我看看——在那邊”,梁副院長用手指著進門左手邊的方向,“一直往里面走,就能看到1991年還有它前后的了。”

  師徒倆就按照指示往里走,周隊邊走還邊回過頭來:“副院長,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們自己慢慢找就好了。”

  “行,我待會還有客人要見,你們忙完就再叫外面的保安打電話通知我下來吧!”說完,梁副院長就和助手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

  “她剛剛說客人……來孤兒院的是什么客人?”小陽隨口問了一句。

  周隊聳了聳肩:“別管其它的了,加油找吧!我看這堆東西也是不簡單的?!?p>  “哦!”

  周隊估計得沒錯,他們被這擺放雜亂的文件折騰了好一會兒,看來2000年以前檔案管理還沒有那么規(guī)范,再加上也還不確定他們要找的人都是哪幾年進來的,師徒倆就只好你前我后地分工合作找了。

  “偉陽——”周隊突然大喊。

  “您找到了?”小陽循聲看去。

  “你看你小時候這呆愣樣,誰能想到以后成為了一個警察,哈哈!”

  “師父,麻煩您認真一些!”

  “好、好,原來是你是一歲左右才進來的啊,我也是想當然以為按出生年份來排的……不過好歹也是找到了你們同一區(qū)的其他人?!?p>  “對啊,所以我說要找我進來那一年前后幾年的,他們有的比我早、有的比我晚,得嚴謹一點。”

  周隊不說話了,可能他在鐵架后默默點頭吧。

  “我找到蘇大強的檔案啦!”小陽激動地叫了起來。

  周隊聞聲趕到。

  “快,跟他同區(qū)的其他人一定也在附近?!?p>  “您翻這堆,我翻那這堆”,說著,小陽就把剛剛夾著蘇大強檔案的文件堆分了一部分給師父。

  兩人就像兩臺無情的鑒識機器,時而規(guī)律,時而急促地運作著。

  最后,他們把同是標注了四區(qū)的孩子檔案全部篩選了出來,匯聚到一起,幸好不是很多。

  “記住,找2、3、4號床的”,周隊特意提醒。

  “知道了,還要注意對應(yīng)上性別,是吧?師父?!?p>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

  他們師徒倆將所有不符合條件的檔案篩掉之后,正好就剩下了三份……

  兩人你一份我一份地細細看著這些文件。

  “王嫻秀,女……四區(qū)四號床的,入院時是1995年,然后……1998年就被人領(lǐng)養(yǎng)了……”周隊邊看邊說。

  “伍秋梅,女……四區(qū)二號床,入院時是1993年,2000年被領(lǐng)養(yǎng)走了……”小陽在一旁有樣學(xué)樣。

  “楊云,男,四區(qū)三號床,入院時是1995年,然后2000年有人資助他去上學(xué)了……”周隊看著最后的這個男孩照片,總覺得他非常眼熟。

  “好,他們以前的個人基本信息都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就要去確認他們目前的住址及生活情況。偉陽,拿上這些文件,去找副院長問一下吧!”

  兩人帶著文件離開了檔案室。

  梁副院長看來已經(jīng)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已經(jīng)在門外的空地上轉(zhuǎn)悠著了。

  “副院長!”

  “看來你們已經(jīng)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了”,梁副院長臉上有點欣喜。

  “是的,不過還有事需要副院長協(xié)助一下……”

  “您說!”

  “你看,我手上拿著的這四份文件,就是當時生活在你們院里的第四區(qū)的孩子信息……”周隊一邊說著一邊將它們懸到梁副院長眼前。

  “難道這幾個孩子跟阿信……王醫(yī)生的死有關(guān)?”梁副院長有點不敢看。

  “現(xiàn)階段我還沒有辦法回答你,想問一下副院長有辦法查到這幾個孩子現(xiàn)在的情況嗎?或者是他們的住址、領(lǐng)養(yǎng)人這些信息,可以提供給我嗎?”

  “這……好吧,我盡管試著去找找看”,梁副院長憋了很長一口氣,似乎是剛經(jīng)過了一番很艱難的思想掙扎。

  “謝謝,麻煩你了。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我留個電話給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了就打給我,好嗎?”周隊說著一邊拿出隨身帶的紙筆。

  梁副院長點點頭,接過了號碼紙轉(zhuǎn)頭交給了自己的助手。

  “那行,我就不陪兩位警官了,要是你們有興趣,可以在這院里轉(zhuǎn)一圈再走,我們這里環(huán)境還是挺不錯的”,梁副院長臉上有些許自豪。

  與梁副院長告別后,周隊就像是焦急等待結(jié)果出來前漫無目的的人一樣,打算真的繞一圈院子,希望之后結(jié)果能出來。

  路過院門右側(cè)的一間頗大的兒童活動室時,師徒倆的注意力被門前的一塊宣傳欄吸引住了——上面貼了許多照片,中間還圍著一張看起來像是一群成年人的大合照,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被提前設(shè)定好的笑容。

  “哦——原來是30周年院慶,可惜我沒有來參加,因為就在前些天……”小陽盯著上面的標題。小瑩失蹤那一天,他原本就是想帶她來這里參加這個活動的。

  “不過20周年慶的時候我有回來。你看,上面還有我當時和兩個院長的合影呢!”說著,小陽指了指宣傳欄最靠左上角的一張照片,相比其它照片,它顯得有點發(fā)糊、褪色。不過仍能夠看出來里面一左一右分列了兩個成年人,中間站著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手上拿著一張獎狀,他笑起來很像小陽。

  “我還記得這是我那年考入了市里的重點高中,院長獎勵了我好像挺多錢……”小陽似乎在回想具體的金額。

  “嗯……看來咱們小韓同志小時候就是個優(yōu)秀的苗子啊,可是為什么這里都30周年慶了還放著十年前的照片?”

  小陽搖了搖頭,可是他臉上分明還露出了一絲喜悅。

  周隊沒有繼續(xù)深究這個問題,因為他很快被中間的大合照吸引住了。

  “這里面的,有個看著很臉熟啊……”他指了指照片上一個笑容明顯比其他人要弱一些的年輕女性,“這個人好像是在醫(yī)院里當護士的,之前去醫(yī)院似乎有碰到過幾次,我記得好像叫……小芳?”

  “小芳?難道是吳春芳嗎?”小陽看著照片上的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陌生,他印象中的吳春芳應(yīng)該是臉更圓一些,而且長期戴著眼鏡。

  “我們似乎對你這位老朋友知道得很少啊,走,咱們?nèi)メt(yī)院‘看望’一下她,說不定她在醫(yī)院里工作的這些日子,還知道些什么”,周隊趕忙拉著徒弟往門外走去,他已經(jīng)不想在這里干等結(jié)果了。

  立民醫(yī)院里正是忙碌的時候——

  龐大的活動著的病人群體、推著工作車忙前忙后的護工群體,還有時而奔走、時而坐下?lián)]筆的白大褂,他們極其統(tǒng)一的服裝平衡了這種混雜的味道,構(gòu)成了醫(yī)院里和諧的風(fēng)景線。

  穿著便服行動的師徒倆穿行在人群中,則有點打破了這種和諧。

  “五樓的護士小芳啊……她今天應(yīng)該是正常休假了,麻煩兩位警官明天再來找她吧,她應(yīng)該是明天下午兩點的班”,護士長翻著今天的排班表,上面沒有小芳的名字。

  正當兩人以為又無功而返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就被兩股神奇的力量給分開了。

  “師父,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老朋友,我去看看……”

  “嗯,我也想到有要‘拜訪’的‘老朋友’了,我們先分頭行動吧!”

  師徒倆就在電梯口分手了——

  一個往住院部的電梯去,一個往外科大樓五樓去。

  “請等一等,你是春芳嗎?吳春芳!”小陽邊喊邊追著前面的一個護士姑娘。

  一個臉有點圓,戴著眼鏡的年輕女護士轉(zhuǎn)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小陽啊——韓偉陽……不好意思,剛剛嚇到你了”,小陽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情緒。

  “你好?我不叫這個名字,我叫——伍秀梅,是這里的護士,他們都喊我小梅,你也可以喊我伍姑娘!”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你跟我的一個好朋友有點像,所以我才……”小陽連忙雙手合十,作鞠躬狀,身體搖搖晃晃地。

  “停!”護士小梅差點想上去幫他扶正身子,“我沒在意,認錯人很正常,畢竟我長得就很大眾,哈哈!”

  小陽有點猝不及防。

  “請問你是要找護士小芳嗎?我剛好像聽到了一個‘芳’字”,小梅趕緊續(xù)上話。

  “對對對,我要找你說的這個小芳”,小陽的頭像打樁機一下上下快速抽動著。

  “小芳她今天休息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嗎?如果是很重要的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她,她和我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小梅很熱心地問。

  “真的嗎?那麻煩你告訴她,說是小時候的好哥們小陽有重要的事要找她,是關(guān)于王叔的,讓她有空的時候就聯(lián)系一下我的電話……不如還是加我的微信溝通吧!”說著,他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的二維碼名片界面,“小……伍姑娘,麻煩你先加一下我的微信再推給她,十分感謝!”

  “不用這么客氣啦,看樣子我們應(yīng)該是同齡人,你以后看到我就叫我小梅吧!”小梅邊說邊掃碼添加小陽為微信好友。

  小陽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又聊了一陣關(guān)于小芳的事情,就互相告別了。

  正好周隊也從那邊的電梯門再次出來。

  “師父,朋友見完了嗎?”

  “是,不過只是閑聊而已,我們走吧!”

  周隊去見的正是李勇亮,除了給他“布置”新的任務(wù)以外,還順便問了一下最近的觀察情況——

  李勇亮那邊覺得其他人倒是都沒有什么異樣,每天照常上下班,唯獨是抱怨這個新來的主任醫(yī)師,這一兩天總是莫名其妙地不見人影,很少有帶自己去學(xué)習(xí)見識醫(yī)療方面的東西,跟自己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只能夠自己啃書本學(xué)習(xí)。

  周隊沒說什么。

  晚上,警察宿舍里,小陽無所事事地翻著手機里自己跟女朋友小瑩的一張張合照以及那些外出游玩時的風(fēng)景照,這是他近日以來最大的安慰,他非常感謝信息技術(shù)飛速發(fā)展的這十年,能夠讓美好的回憶輕易地保存下來。

  只可惜在十年前跟其他兩位“手足”聚會的時候還沒有那么發(fā)達的技術(shù),他甚至都有點忘記他們倆具體長什么樣,也不知道現(xiàn)在變化怎么樣……

  “叮!”

  他注意到微信突然來了一個彈窗——“‘芳草吥青春’請求添加你為朋友”。

  反應(yīng)很快地點進去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個頭像是卡通動物羊的女性用戶。

  “果然是春芳,她主動加我了!”小陽心情有點激動,此刻什么也比不上能夠提早跟她取得聯(lián)系更重要。

  “你好,我是小芳”,小陽通過之后,介紹語簡短有力地出現(xiàn)在對話框里。

  “你好,我叫韓偉陽,請問你是吳春芳嗎?”

  “對?!?p>  “春芳,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陽??!”

  “小陽?”

  “對啊,小時候在孤兒院里,我們四個關(guān)系很好的,我是帶頭的那個小陽?!?p>  “哦……對,你是小陽?!?p>  “你終于想起來了啊!”

  “嗯,小陽,聽說你找我有事?”

  “對,你還記得王叔嗎?”

  “王叔?”

  “就是小時候經(jīng)常來看我們,對我們很照顧的那個王叔??!”

  “……”

  “你在醫(yī)院里沒有碰到過他嗎?他不是你們五樓的主任醫(yī)師嗎?”

  “哦……原來是說王醫(yī)生……他前幾天不是……那個了嗎?”

  “是……所以想問一下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唉……前幾天就有警察來問過我了。你還想知道些什么?難道你也是警察嗎?”

  “是!”消息滑出去后小陽有點后悔。

  “也不是,不瞞你說,我其實是一名私家偵探,以前幫了警察一些忙,這次純粹是出于我跟王叔的關(guān)系才插手這個案子,跟警察那邊沒有什么關(guān)系”,他意識到不能直接表露自己警察身份,以免讓對面受到驚嚇。

  “哦……這樣啊,那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

  “是這樣的,王叔他生前有一本通訊錄放在了他醫(yī)院辦公室里,里面有一些地方被莫名燙了洞,我私下查出來是以前孤兒院第四區(qū)的人,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第四區(qū)……是不是那個叫蘇大強的人在的區(qū)?”

  “對!看來你還記得啊,那你對其他人有印象嗎?”

  “我想想看……我記得四區(qū)有一個女孩子跟我關(guān)系挺好的,我叫她小梅,不過后來上中學(xué)就沒再見過她了,還有楊云,你知道嗎?他去年繼承了他養(yǎng)父的公司,現(xiàn)在是一個民營保險公司的老總,還是什么優(yōu)秀青年企業(yè)家呢。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p>  “你不說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原來經(jīng)常在電視上打廣告的那個康惠民保險代言人楊云就是他本人啊?”

  “對,就是他,他應(yīng)該比我更加清楚四區(qū)的人,你可以去找他問一問?!?p>  “好,謝謝提醒,那我不打擾你休假了,我們有空約出來吃個飯吧,咱們好久沒見面了,有很多話想說?!?p>  “好,再約!”

  “哦,對了,要是你還想起了什么跟王叔的案件有關(guān)的事,可以再跟我說,我隨時都準備著?!?p>  小陽見對面沒有回復(fù)了,就放下手機去洗澡了。

  這時手機又響了一聲——“‘吳春芳’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嗯?十分鐘前?”小陽再次點亮屏幕才發(fā)現(xiàn)了消息。

  “在嗎?你說是想到了什么?”

  等了半個小時……

  “我在,不好意思,剛剛手機在充電,我又去洗頭了,所以……”

  “沒關(guān)系,是我沒及時回你消息在先。你又想起什么了嗎?”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在想,現(xiàn)在跟我一起做護士工作的同事小梅,會不會就是當年的那個四區(qū)的小梅?”

  “啊?你是說把我推給你的那位伍姑娘嗎?”

  “對,我總感覺她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對我莫名的親近,她是不是認出我來了,可是我還沒有認出她來……”

  緊接著對面又發(fā)了一個表示“難過”的表情。

  “你再好好想一想她給你的感覺,我可是去查過了檔案,以前孤兒院的叫伍秋梅,這位護士伍姑娘雖然名字也很像,可是人家叫秀梅??!”

  “也許是她后來改名了呢?但是又不想讓以前的朋友認不出,所以就只改了一個字吧……”

  “好了,這個我也會再去查一查,你能不能再跟她熟悉熟悉,確認一下是不是同一個人呢?如果是就好辦了”,小陽一時竟也覺得對面說的是那么回事,不知道如何反駁。

  “好,這個沒問題,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以后見”,對面說完發(fā)了個“微笑”的表情。

  小陽也有些笨拙地向?qū)γ婊亓藘蓚€表情:“OK”和“抱拳”。

  他對時下年輕人在聊天時很流行使用“emoji”表情運用得還不太熟練,明明他也不過是一個剛過二十五歲生日不久的小伙子,可他還是平時更喜歡一些傳統(tǒng)點的愛好。

  “現(xiàn)在看來,如果伍秋梅也確認了的話,第四區(qū)我們就剩一個人的身份還不知道了,也許很快就會接近案件真相了!”小陽激動地給師父打電話,他也沒有預(yù)想到進展會這么迅速。

  “嗯,越到最后關(guān)頭越要沉得住氣,況且就算我們查出了他們四人身份也不能夠證明什么,關(guān)鍵還是要看我們查出來之后是否能將線索進一步組織,加強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畢竟真兇還在逍遙法外,他可不是吃素的,我們越接近真相就有越可能引發(fā)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事情發(fā)生,要做好心理準備?!?p>  小陽不說話了,他現(xiàn)在感覺自己就像突然被師父潑了一盆冷水,心里涼涼的。

  “好啦,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跑好幾個地方呢!”

  “您也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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