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原身與蘇漁共處一夜到底做了什么,別人不知道,陸昭卻是門清兒。
只不過,那一晚的情形之后,著實讓陸昭有些苦笑不得。
這家伙拿出一萬兩黃金,換來與花魁過夜的機(jī)會,居然只是談天說地吟弄風(fēng)月。
當(dāng)然,外表光鮮亮麗的陸小公爺是一個實打?qū)嵉牟莅?,想學(xué)文人那套詩詞作對根本搞不來。
搞到最后實在沒得可聊了,正要告辭離開,卻被趙清語抓了個正著。
那頓打恐怕是小公爺挨得最冤枉的一頓了。
陸昭對天發(fā)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連蘇漁的小手都沒摸到,至于衣衫不整,純粹是裝給外人看得。
只不過外人沒看著,倒是給趙清語誤會了。
蘇漁聽到推門聲,起身微微屈膝算是行了禮。
與那些講究排場的美人歌姬確實有很大不同,蘇漁并沒有隨身服侍的丫鬟,什么事都是親自去做,放在這種尋歡作樂的場合,確實十分少見。
陸昭輕笑一聲,在一處精致的桌案前坐下,看著蘇漁動作輕柔地替他沏茶,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聽聞小公爺前日不慎受傷,可是見好了?”
蘇漁微啟朱唇,聲音如黃鶯輕啼。
陸昭笑了笑,道:“尚未痊愈,但也無大礙。”
蘇漁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笑著說道:“那小公爺此次前來,就不怕驃騎將軍府上的那位再闖進(jìn)來,傷上加傷?”
陸昭聳了聳肩,笑道:“怕啊,但不來的話,我怕是要被某人視為薄情郎拒之門外了?!?p> “蘇漁不過是一介風(fēng)塵女子,哪里敢奢望權(quán)貴高門?”
“我可沒見過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風(fēng)塵女子,要是國子監(jiān)那些老學(xué)究們讀了你的詞,也得稱呼一聲蘇大家才是。”
陸昭這話并不是故意討美人歡心,而是在記憶中,蘇漁確確實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
尋常人只知道這位妙音坊花魁在帝京四大美女中位列探花,卻不知曉蘇漁驚才絕艷,比起那些只會附庸風(fēng)雅的才子文人不知道要強(qiáng)了多少。
陸昭前世是文學(xué)系在讀博士,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研究頗深,蘇漁所做的詩詞,毫無斧鑿痕跡,渾然天成,頗有幾分謝道韞的風(fēng)雅。
聽到陸昭如此說,蘇漁嘴角微翹,卻故意板著臉道:“小公爺又在說笑了。”
陸昭嘆了口氣,搖頭道:“說真話都沒人信,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
蘇漁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宛若三月桃花盛開。
陸昭竟一時有些癡了。
如果說趙清語如火焰般絢麗熾熱,那蘇漁就是墻角的一枝雪梅,柔美且傲。
此刻顯露的風(fēng)情萬種,卻是平添了幾分嫵媚。
“所以小公爺這次屈尊,是想再和蘇漁暢談一夜?”
蘇漁終于正視陸昭,秋水眸子倒映出燭火微漾。
陸昭攤了攤手,道:“主要是想來躲個清閑,如果你想找個人說話的話,我倒是樂意奉陪,只不過這次可沒有萬兩黃金給你了?!?p> 蘇漁莞爾一笑,做了個俏皮鬼臉,道:“小公爺要躲清閑,蘇漁沒聽錯吧?”
陸昭又是一愣,恬靜如水的蘇漁忽然如此活潑,倒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蘇漁輕咳一聲,立刻恢復(fù)正常,道:“小公爺可是要蘇漁做些什么嗎?”
“什么都不用做,我這趟出來就是看,沒打算干什么?!?p> 陸昭起身伸了個懶腰,斜倚在一處軟榻上,入鼻一陣芳香,這才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蘇漁經(jīng)常休息的地方。
蘇漁卻對此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異樣,順勢來到陸昭身后,一雙柔荑輕輕落在他兩側(cè)的太陽穴上,十分熟練地按壓起來。
“總覺得小公爺變了許多?!?p> “是嗎?人總是會變的吧?”
陸昭安心享受美人按摩,內(nèi)心古井無波。
“上次初見的時候,小公爺似乎還沒有這么多深沉心思。”
陸昭眉頭微動,依舊微闔雙眸,身體自然地靠在美人懷中,感受著那柔軟細(xì)膩。
“那你說說,我有什么心思?”
“蘇漁怎敢妄言,只不過心有所感便說出來罷了,小公爺如果不喜歡,蘇漁不談便是?!?p> 陸昭聞言嘴角輕挑,果然跟他想的一樣,蘇漁絕非尋常的風(fēng)塵女子。
他此次任由蔡誠與李懷仁拉著他出門,無非就是想看一看這兩人是否與春香樓那場布局有關(guān)。
到目前為止,陸昭已經(jīng)有了幾分推測,只是還不能確定。
至于蘇漁,不過是想隨手試探一波,沒想到還真被他抓住了一絲端倪。
“談,為何不談,正好我心中也有不少疑惑,還希望蘇大家能夠為我解惑。”
蘇漁低頭看向這位小公爺,見他依舊雙眸微闔,不禁黛眉微蹙。
“不知小公爺有何疑惑,蘇漁見識短淺,恐怕不能為小公爺分憂?!?p> “此言差矣,這些疑惑恰恰好只有蘇姑娘你能回答。”
“比如你所做詩詞雖是歌詠當(dāng)今的太平盛世,卻為何又有幾分憤恨深藏其中?”
“比如你才華橫溢,足可憑學(xué)識入宮為女官,卻為何要投身風(fēng)月場中?”
“再比如你裙裾間暗藏利器,適才兩次觸摸,卻為何遲遲不肯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