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賈母快被王夫人蠢哭了

　　榮國府榮禧堂。

　　賈母感覺這輩子都沒這么丟臉過。

　　不，應(yīng)該說，以前當(dāng)人家兒媳婦的時候丟的臉加起來，都不如今兒個大。

　　不就是讓大家敬著點老身身邊的人么？

　　有什么問題？

　　一人升仙，雞犬得道。

　　老身不過是想看看誰私底下不給老身面子，維護(hù)下權(quán)威而已，有什么錯？

　　再說老身那孫子和外孫女，只是養(yǎng)在身邊，又不是同睡一張塌，怎么就不行了？

　　那么大點年紀(jì)，你們居然瞎想亂說，還要不要臉了？

　　再說二房居住正堂，大房靠邊的事，這不都是為了向皇家展示誠意么？

　　心照不宣的事，為何又拉出來講？

　　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又不是唯有我榮國府有，憑什么偏偏點名我榮國府？

　　皇家這是要干嘛？

　　明擺著告訴大家，就是要打榮國公府的臉是不是？

　　我榮國府哪里做的不好了，讓你皇家這么針對？

　　賈母覺得自己太冤枉了！

　　她都一大把年紀(jì)，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居然還被皇后下懿旨訓(xùn)斥。

　　說她身為超品誥命，卻連家都管不好，榮國府上下尊卑不分，長幼無序，禮數(shù)混亂，給賈家先輩臉上抹黑，給朝廷抹黑。

　　甚至還明晃晃告誡她，敢有再犯，就要收回她的誥命封賞，這特娘的才要命呢！

　　這丫的批評，讓賈母差點暈死過去，榮國府的門匾都因她蒙了層灰，簡直就成了神都的一大笑話。

　　沒臉見人啊！

　　似乎見到的每個人都在暗暗嘲笑她一般，這種感覺仿佛有團(tuán)火燎著臉皮燒一般，難受極了！

　　好在，賈母始終是個陳年老妖婆，沒皮沒臉慣了，心想反正躲在府里不出門，就當(dāng)沒聽見外面的笑聲，很快就自我催眠振作起來。

　　臉面不臉面的先放在一邊，要是下面的媳婦孫媳婦趁這個機會把管家大權(quán)給從她手里徹底弄走，那才是大事呢！

　　以往還能靠著孝道大旗壓制全府，這會兒被皇后娘娘這么一批，保不定就有人想翻身做主。

　　別看平日里榮國府一般的事務(wù)都交由鳳辣子，和王夫人協(xié)調(diào)處理，但總的管理權(quán)還在賈母手中牢牢把控。

　　她的話，在榮國府就跟圣旨沒啥兩樣。

　　真要失了這把權(quán)柄，沒了威望，以后誰還哄著她開心，誰還供著她享福呢？

　　沒見著她的兩個好大兒還有東府的人都沒來見她么？

　　想來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全都避著呢，就怕她臉上掛不住。

　　再說了，就是來了能說什么？

　　還不如兩不相見，各自為安，眼不見為凈了事。

　　可正是因為如此，賈母心里才慌張的很哩。

　　賈母看了看下方安坐的女眷，嘆了口氣道：“哎，臨老了還被皇后娘娘訓(xùn)斥，老身有愧啊?！?p>　　王熙鳳習(xí)慣性地想寬慰幾句，可嘴都張開了，腦子里卻沒個適合的言語，真是要命。

　　另外呢，王熙鳳心里莫名有些欣喜，也說不出個為什么。

　　邢夫人偷笑不說，她本就是個續(xù)弦，平日里老太太心偏二房，被其捉住痛腳就訓(xùn)的跟個啥似的，這會兒她就差當(dāng)堂大笑呢。

　　當(dāng)然了，還算邢夫人有點腦子，沒敢真這么干，但也埋著頭啥也不說，就當(dāng)看戲呢。

　　王夫人面上不顯，但也一肚子火，訓(xùn)這老不死的也就罷了，憑啥要把自家寶玉都給順帶著訓(xùn)呢？

　　那些事兒跟寶玉一個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

　　至于其他的媳婦姑娘，自然有珠大嫂子帶去其他地方玩，這里的事她們可摻和不起。

　　賈寶玉更是被政老爺押去抄書了！

　　嗯，不能打，還不能罰么，政老爺心里估計就是這么想的。

　　賈母心中悶哼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常言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p>　　嗯，先給自己辯解一下。

　　你們也快跟著勸慰下老身啊！

　　平日里那么會哄老身的，怎么這會兒一個個裝聾作啞了？

　　哼，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老婆子不講道理了！

　　“咱就從今兒個開始改，從整頓府中的風(fēng)氣開始改，從教育孫子輩開始改?！?p>　　皇帝老子，你們聽好了，老身這態(tài)度沒問題吧，夠端正了吧？

　　你們可別再來折騰老身啦！

　　“鳳丫頭？”

　　老身倒想看看，是誰先出這個頭？

　　王熙鳳恭恭敬敬地回道：“哎，老祖宗，您說，孫媳聽著呢。”

　　嗯，還成，這孫媳還能繼續(xù)用。

　　賈母淡淡地說道：“既然娘娘吩咐了，那你就去找一個小院子，不，稍微大點的院子，將玉兒從我這里搬過去，好生安頓。”

　　“娘娘賜給玉兒的幾個教養(yǎng)嬤嬤一定要好生照顧，別缺了什么，免得她們回宮說咱們榮國府禮數(shù)有差?！?p>　　“另外，告訴下面的人，哪個再敢嚼舌根給府里添亂，甭管是什么位份上的，抓住后直接打死全家都趕出去?！?p>　　“你也要多巡視下府里，如今咱府里可有宮里派來的人，再被人知曉一些個不該有的事情，這可就是你的責(zé)任了，明白嗎？”

　　至于什么尊敬長輩之類的，有錯嗎？

　　沒有?。?p>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身都把管理權(quán)推出去了，有問題也別找老身，都是鳳辣子的問題。

　　王熙鳳苦著臉說道：“老祖宗，孫媳知道了，孫媳這就下去安排，一定不會誤了事。”

　　夭壽啦！

　　明明是您老人家的鍋，憑什么扔給老娘??！

　　“嗯，你先下去忙吧?！?p>　　“是，老祖宗，孫媳告退?！?p>　　王熙鳳：該死的，還不都是你個老東西平日里說什么要尊老，連特么奴幾輩的都要給幾分薄面，現(xiàn)在好了，被娘娘批尊卑不分了吧？

　　哼，老娘倒也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冒頭，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目送王熙鳳出門后，賈母松了口氣，又對王夫人說道：“老二家的，你看看你是怎么管教的寶玉，一點禮儀規(guī)范都沒有，讓宮里的娘娘都聽說了咱府上的事，害得老身還吃了頓排頭?！?p>　　王夫人：你說反了吧？

　　平日里就你寵著寶玉，那些個事難道不是你有意搞出來的？

　　老娘才不愿意寶玉跟那個早夭相的狐媚子多相處呢，還不是你自己安排的，現(xiàn)在反而卻成了老娘的錯？

　　死不承認(rèn)還倒打一耙，怎么著，甩鍋甩到老娘頭上，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德高望重的老太君？

　　連你自己的兒子都沒來看你，你還不知曉怎么回事？

　　論不要臉，闔府你第一！

　　見王夫人不吭聲，賈母生氣了。

　　你一個做兒媳婦的，就不能給你婆婆一個臺階下？

　　背個黑鍋怎么了，這里又沒外人聽見，反正挨娘娘訓(xùn)的又不是你？

　　連你夫君都還是老身的兒子呢，你個外姓人還想在賈家翻了天？

　　“老二家的，回頭你一定要好好看顧寶玉的學(xué)業(yè)，讓他多跟老二讀點書，明事理，不能再像往常一樣和姐妹們成天胡鬧?！?p>　　“畢竟，這榮國公府將來始終要大房一脈來繼承，等老身百年后，你二房會如何，這就看寶玉將來的造化了?！?p>　　嗯？？？

　　咋滴？

　　開始拿榮國府爵位的事來威脅老娘？

　　想說老娘不聽你的話，就要把二房給趕出榮國府自立？

　　老娘還能怕這個？

　　王夫人歉意地笑道：“老太太，都是兒媳的錯，兒媳不該因為疼惜寶玉，就放縱他，以至于讓寶玉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被老爺訓(xùn)斥，動不動就拳打腳踢，一點都看不上眼。”

　　“兒媳以后一定聽您的吩咐，好好教育寶貝，讓他成才，否則我二房離了榮國府，寶玉將來的日子可就難熬了呢。”

　　得，老娘認(rèn)輸，你也得心里有點數(shù)啊，別回頭又把鍋甩過來。

　　不行，心里還是有點不爽，得為自己開脫下，否則大房那邊肯定又要起幺蛾子呢。

　　“不過，我家寶玉含玉而生，是個有大造化的苗子，想來只要用心學(xué)，肯定會有大出息的?！?p>　　賈母快被王夫人蠢哭了。

　　哼，蠢貨！

　　什么大造化大出息的？

　　這是能隨便說的么？

　　往常自家人關(guān)起門來自娛自樂沒啥事，那是宮里不計較，現(xiàn)在什么形勢你不清楚？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拿那塊玉說事，真不怕被宮里惦記上，將來全家被抄？

　　你想死也別連累我榮國府啊！

　　然而，賈母還真不敢在這時候直接跟王夫人翻臉。

　　畢竟賈家目前除了大房一個一等將軍的過氣爵位，和老二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外，根本沒有能頂家立戶的支撐。

　　她這個往昔的撐天玉柱，架海金梁，如今可算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在宮里說不上話，有點子鎮(zhèn)不住榮國府呢。

　　要不是以前讓王子騰在朝堂上豎著當(dāng)靶子，抵擋住各方的覬覦，就靠榮國府如今這點微末勢力，朝堂上隨便一陣風(fēng)吹下來，都能把賈家給吹倒了。

　　所以，王夫人這個兒媳婦，她只能暫且忍些時日，待他日形勢好轉(zhuǎn)再算總賬。

　　突然，賈母想起宮中傳來的條子那事。

　　莫非是因為她沒有在意的關(guān)系，所以宮里才會....

　　嘶，這事兒不能提，否則，她的處境怕是更加堪憂呢。

　　反正王夫人都已經(jīng)退了一步，當(dāng)面服軟了，就放她一馬吧。

　　賈母點點頭說道：“嗯，你明白就好?！?p>　　“回頭派人跟六宮都守太監(jiān)夏總管和大明宮的戴總管都多聯(lián)絡(luò)下，這時候別舍不得銀子，總得搞清楚是誰在暗地里謀害賈家。”

　　“再不濟(jì)，也請他們替府上說說情，就這么過去吧?！?p>　　至于元春那邊，哎，這么多年了，也沒個起色，現(xiàn)在府里又是這般情況，是不是該幫她一把，或許會有另外一番轉(zhuǎn)機呢？

　　王夫人自然明白眼下可不是婆媳爭斗的時候，一致對外才是正理。

　　“老太太，您跟甄老太妃交情頗深，要不，您給老太妃傳個信，或者進(jìn)宮覲見問候一番？”

　　賈母知曉王夫人的意思，不就是求老太妃在上皇那給說說情么。

　　可，王夫人還是不明白啊。

　　如今賈府這形勢，怕是太上皇都不想理會了呢。

　　要不然就憑隆正帝那點權(quán)勢，沒太上皇點頭，他怎么敢讓皇后娘娘特意針對榮國府呢？

　　可這事不能攤開了講，要不然更是錯上加錯呢！

　　“哎，咱府上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可不能就這么消耗最后那點人情啊?！?p>　　狗屁！

　　人情人情，有人才有情。

　　再等下去，萬一哪天老太妃沒了，你上哪找人說情去？

　　王夫人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現(xiàn)在好像什么都不順。

　　先是府上招惹到那個走了狗屎運的泥腿子，然后王家那邊，咦，怎么感覺都能跟那泥腿子連上關(guān)系呢？

　　“老太太，媳婦剛突然想起來，咱們府上這段時間的不順，還有我娘家哥哥那邊，貌似都跟太上皇封的天寶大將軍能聯(lián)系上。”

　　“您說，該不會是他在暗中對咱們府上下黑手吧？”

　　“畢竟以他如今的恩寵，只要在圣上跟前說咱們的壞話，一來二去的，可不就...”

　　賈母一想，嘿，還真有這個可能呢。

　　好家伙。

　　那年輕人有這么記仇么？

　　等等，不對，璉二兩口子貌似跟那位在合伙做蜂窩煤生意呢。

　　前些日子，鳳辣子還從府里要走了三個小丫鬟給送過去。

　　按說都這樣的關(guān)系了，他應(yīng)該不至于還記恨那點子事吧？

　　而且，聽說那位前些日子外出公干了，也沒在神都啊，這事兒跟人家有什么關(guān)系？

　　不過，不管有沒有可能，只要對方肯幫襯一把，榮國府的形勢想來應(yīng)該可以迅速好轉(zhuǎn)過來。

　　“老二家的，你去跟你妹妹聯(lián)系下，請她幫忙從中牽個線，求她家的姑爺在圣上和太上皇面前替咱家說說情?！?p>　　“只要那位肯開口，咱們這點小事能算得了什么呀。”

　　王夫人黑著臉看向賈母，心說你怕不是在做夢吧？

　　難不成忘了當(dāng)初薛家離府之時您做了什么，寶玉又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這時候讓老娘去求人，你也說得出口？

　　你要面子，老娘的臉就能隨便往地上丟？

　　“老太太，璉二兩口子如今跟那位好著呢，何不讓他們?nèi)ラ_口相求呢，總比咱們來得要方便不是。”

　　賈母想了想說道：“還是雙管齊下吧，都幫幫忙，等熬過這關(guān)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