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王鯉吃得沒什么滋味兒,也就單純?yōu)榱孙柛苟选?p> 不是飯菜做得不好,而是心里有事兒。
幾次夾菜的時候,都神不守舍地把凌悅兒已經(jīng)夾起來的給搶了。
飯后。
凌悅兒來到王鯉面前坐下,直言:“你有問題?!?p> 王鯉抬眼:“什么?”
“我說,你有問題,嗯,有心事?!?p> 王鯉點了點頭,“沒錯?!?p> 他這般坦率,反倒讓凌悅兒有些難為,她眉頭一蹙:“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煩心事嗎?”
“呵呵,我有什么身份?”
“嗤……你爺爺是蜀山長老、宗主親傳、執(zhí)法殿主,你父親現(xiàn)在也在執(zhí)法殿當值,一個歸道境,一個元神境,都是你的靠山,還有宗主你也見過了,還不是你的大腿?你有什么可煩的?”凌悅兒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王鯉頷首:“你說得不錯,可這明確來說,并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我的背景?!?p> “有區(qū)別嗎?”
“當然有。他們擁有的是他們的,我可以依靠他們,但不能依賴他們。如果有一天你說的那些都是我自己所擁有的,到那個時候,那些才是我的身份?!?p> 凌悅兒愣愣地眨了眨眼,恍然間,感覺王鯉在她心中的形象似乎又拔高了不少。
王鯉接著說道:“就目前而言,我個人并不具體地擁有什么,所以,我雖然很開心自己的背景,可我不能沉浸于這些背景?!?p> “你這么說……倒也挺有道理?!绷钀們阂е种杆尖獾馈?p> 王鯉把她的手從嘴邊拍開,又說:“你這幾天干什么了?感覺修為似乎精進不少?”
“是呀,別以為只有你厲害,我也是天才好不好!我只要努力修行,修為還不是噌噌地往上漲?”
“那你什么時候突破?”
“這個嘛……估計還要一段時間?!?p> “元神境很難嗎?”
“它不是難不難的問題,它是那種……”
“停,這種事情自己下去思考吧,好好加油,等你超過我兩個大境界的時候,你就自由了?!?p> 聽到“自由”二字,凌悅兒面色一動,瞥了眼王鯉,她道:“你真的要給我自由嗎?”
王鯉挑眉:“為什么這么問?”
“眾所周知啊,被妖靈咒束縛的妖族幾乎沒有脫身之日,生死受制于人,說不定哪天主人一不開心,我就死了。”
“這么慘?”
“是啊,好可憐的!”
“那你為什么不叫我?”
“嗯?”
“叫主人。”
凌悅兒眨了眨眼,下頜微收,偏過頭去,耳根染上粉紅:“真的……要叫嗎?”
“不用?!?p> “嗯?”凌悅兒豁然回頭,只見王鯉面上帶著幾分戲謔,她當即惡狠狠地齜了齜牙,扭頭一溜煙跑沒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
王鯉感應(yīng)著體內(nèi)的靈氣,的確弱得可憐。
他和哪吒的差距太大,驟然轉(zhuǎn)換,落差自然不可避免,所以他的感嘆并非故意拉仇恨,而是真正發(fā)自肺腑。
值得安慰的是,此一遭不僅得到了【清凈】狀態(tài),更使得自身劍意發(fā)生了蛻變。
劍意的磨煉是一個長久的功夫,意志是唯心的,心神的錘煉蛻變本無捷徑可走。然而附身哪吒一行,讓王鯉登上了一條快車道,彼時,說他就是哪吒也不為過,縱使帶回一點點好處,于他而言也大有裨益。
感謝哪吒。
然則,劍意再強,也只是修行道途的一部分。
王鯉占據(jù)哪吒的身體時,能將現(xiàn)有的劍意施展運用到足以斬殺敖廣的青龍分身。
可同樣的劍意,他用自己的身體,恐怕想要青龍分身的鱗片上留下痕跡都難,甚至對方一個噴嚏就能將他震死。
劍意的確很強,這一點不需要辯駁??墒侨绻麤]有足夠的實力支撐,劍意也會變成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此外,還有浴火哪吒的話,也在王鯉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難以忘卻,也不能忘卻。
楊戩之事,還要找狗子再問一遍。上回王鯉就在它耳邊輕聲詢問了一句,它什么也沒表示直接就跑了,這次拉上哪吒的名頭,應(yīng)該能問出點信息。
最令他感到憂心的,莫過于……
“還有猴子,他……可能真的死了。”
哪吒的聲音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
王鯉靜默許久,而后搖了搖頭,起身來到蒲團上,狀態(tài)一開,雜念消散,靜坐修行。
……
“父親,鯉兒……”
“行了,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是吧?這里是蜀山,不是軍營,把你那點掌控欲給我收起來?!蓖蹰煵凰氐芍约旱膬鹤?。
王瀟無奈嘆道:“父親,我沒有想要尋根究底的意思。只是,鯉兒往日也非天才,而今突然變得如此……令人側(cè)目,我心中固然欣喜,可也難免心有憂慮?!?p> “哼,你這是關(guān)心則亂,凡俗的天才和修行的天才能是一回事兒嗎?!你聽好了,鯉兒沒有問題,我說的!”王闊斷然出言。
王瀟先是一愣,而后默默地看著父親。
王闊被盯得不大自在,皺眉道:“干嘛?”
“爹,您檢查過他?”
“這叫什么話,那能叫檢查嗎?我那是驗明正身!老子好歹也是蜀山長老,萬一有人見縫插針設(shè)計于我,豈不是平白無故著了惡人的道?再則,如此也是對我的乖孫負責,如果有問題,我還能抓緊時間救他。”
聞言,王瀟松了口氣:“如此便好,那我就能放心了,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萬萬沒有責備父親的想法?!?p> 王闊哼哼兩聲:“說得真漂亮,你敢嗎?”
王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爹,您當時是不是也檢查過我?”
“當然了,雖然你是我兒子,但咱們十年沒見,天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父親,您與兒子之間倒也罷了,只是鯉兒那邊,還望父親保密。否則,以那孩子的性格,我怕他會有想法?!?p> “我知道!那孩子因為身體的原因,打小就不是個自信的人兒,還記得那時候我每天抱著他出去,就是想讓他和外界多多接觸,可他每次都靦腆羞澀地不敢跟人說話,甚至不敢看別人的眼睛。我也不敢逼他,可別人見他可愛,只是多看兩眼,他就會著急,然后扭頭往我懷里鉆……”王闊目光放遠,追憶之色上涌,面部遂露哀容。
王瀟見狀,立刻轉(zhuǎn)眼安撫:“爹,現(xiàn)在不同了,他比以前自信得多,而且依照大徐哥所說,他應(yīng)該……也是個果決的性子,隨我。”說到后面,他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
嘭!
王闊卻猛地拍桌,豎眉瞪眼:“放屁!他明明是隨我!”
王瀟也不再讓,頂了一句:“他是我兒子。”
王闊不屑地道:“他是我孫子!打小就是我?guī)С鰜淼?!要是沒有老子,能有你么?你拿什么跟我爭?”
王瀟敗北。
王闊本想高高興興地繼續(xù)懟兒子,可他剛一張開口便立刻頓住,耳朵也跟著一動。
王瀟見此,也不出聲。
少頃,王闊倏地離開椅子,神情異常振奮。
“爹?”
“好事兒!鯉兒馬上就要拜入翠微山了!”
聽得此言,王瀟也不禁眼神一亮。
不過,很快他又面露愁容。
王闊:“怎么,你還不開心了?”
“不是。爹,你說鯉兒要是拜入翠微山,那在宗門序列之中,我和他豈不是平輩了?”
王闊怔了一下,接著咧嘴大笑:“他要是我兒子也不錯,所以……關(guān)我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