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死離別
我把尋到申老頭的經(jīng)過向大家簡單通報了,除歐陽教授其他人都隨我去了醫(yī)院。到醫(yī)院時只見老申木然坐在搶救室外長椅上,神色悲哀,他告訴我,老伴二十分鐘前被宣告死亡,遺體暫存太平間,等兒女們回來處理后事。我心頭沉重,握著老申的手話都不知怎么說。
周茉和阿葭好言安撫老人家,老申悲傷至極,畢竟老伴和他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了。等他心情稍稍平穩(wěn),我問他怎會在老伴離世的當(dāng)口給我來電話。
老申告訴我,他們夫妻一直都有早睡習(xí)慣,晚上十點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后來他被老伴痛苦的呻吟驚醒,他知道她的疾病,忙服侍著吃藥喝水。但這次不同往常,老伴吃藥后仍痛苦得厲害,老申不敢耽擱,忙喊了急救。
老伴在村里人稱申四娘,為人口碑很好,近幾年漸漸癡了,少有與他人交流,可在救護車上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腦子特別清醒,主動喊了老頭子,還伸過手握住他。
“老頭子,要是今天沒過去,我會去哪里?你以后找得到我嗎?”
老申淚馬上要下來了,但還是強笑著說,老婆子,我們一把年紀(jì)了不忌諱了,沒幾年我就會來找你的,我肯定能找到你。
申四娘露出欣慰表情,兩人握手相對垂淚無言,臨進搶救室四娘忽然拉住他:“老頭子,還記得當(dāng)年的大學(xué)老師老張么?張家嫂子要是在這里就好了。”說著嘆了一聲,神情滿是落寞遺憾。
老申很詫異,不明白生死關(guān)頭為何忽然想起張家嫂子來,但四娘馬上進了搶救室,他想起前段時間我的叮囑,這才打了我電話。
申四娘臨終時想到的不是丈夫,也不是孩子,而是幾十年來未再謀面的普通租客,這無論如何令人意想不到,一時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對王一行說,這確實蹊蹺,你怎么看?
王一行望著太平間的門沉默良久,估計很想把四娘喊起來問問:“人已經(jīng)去了,我們先回去吧。”隨即我又安慰老申一番后就告辭了。
路上王一行一直不語,快下車時他忽然沒頭沒腦道,該準(zhǔn)備了,該出發(fā)了。
“準(zhǔn)備?準(zhǔn)備什么?”
“說不清,明天回總部和老七商量商量出發(fā)的具體時間和細節(jié),我還打算再次申請解密文件,不知能不能通過……”
我凝視著他,老王,你感覺到什么了?
“嗯……感覺不怎么好,采蘩背后的秘密絕非想象的那么簡單,你看快死的人對她還念念不忘。幾十年了??!申四娘應(yīng)該非常清楚采蘩到底是什么人……老林,我明天回總部,你們有事可以找小周,保持聯(lián)系!”
他扔下這句話就下車走了,我們都一頭霧水,只能看著他離開。
一連幾天沒有王一行的消息,倒是大寶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周茉沒事找事“詢問情況”。周茉被他騷擾得不厭其煩,磨了幾天總算答應(yīng)出來“介紹情況”。
大寶出去約會后,阿葭隨即找上來了。她親自登門造訪讓我很受寵若驚,可她看著我亂糟糟的房間不由數(shù)落我:“虧你還是軍人,房間亂得像個什么樣子?!?p> 我干笑幾聲掩飾尷尬,您老人家怎么親自來了?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她給我一個白眼:“真油腔滑調(diào)的,生輝不見得,蓬蓽倒是真的。”忽然她眼中似乎有根箭射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嚇了一跳,不知她此言何意:“你這是什么意思?”
“張越之一直閉口不談采蘩和羅布泊,還燒毀那么多資料,又怎會粗心到把最重要的兩張照片夾在捐出的書里?你們收書和王一行到來中間那么短時間就找到了照相館,我覺得不是巧合,你肯定還掩蓋著其他隱情,我沒說錯吧?”
我不由對阿葭刮目相看,她的思維和判斷不可小覷。我確實隱瞞了日記本和老許的事,但直到現(xiàn)在都認為日記里面內(nèi)容沒有很大參考價值。張越之是個老練的人,不可能在日記里吐露自己的秘密。
我對阿葭無意隱藏,承認了日記的存在并拿出交給她,同時強調(diào)了我個人的看法,里面有價值的東西不多,時間雖跨好幾年,但截止到日記最后都沒有羅布泊的任何答案,也沒有任何關(guān)于采蘩的記載。
阿葭不在意,她不指望能在日記里找到需要的答案,只想探索一下張越之的心路歷程。作為對我信任的回報,她答應(yīng)繼續(xù)為日記保密下去。
日記內(nèi)容很多,她一時也看不完,就帶回家去細讀。兩天后王一行回來了,電話約在歐陽教授家集合開會。
臨時會議上王一行宣布了計劃:重建科學(xué)考察隊,將于3月出發(fā),4月到達羅布泊。在西安和蘭州會有一批學(xué)者加入,隨后去往米蘭農(nóng)場,隊伍將根據(jù)實際情況決定進入羅布泊的具體時間,但必須在5月前正式出發(fā)??疾礻犛赏跻恍腥珯?quán)負責(zé),由我任副隊長。
對我的任命完全出乎我意料,王一行向我解釋,他在情況簡報里著重強調(diào)了我,X局對我很有興趣,指定我當(dāng)王一行副手。我和大寶的借調(diào)手續(xù)已在辦理之中,不日會下達到圖書館。
沒想到我一個打醬油的角色,會被X局如此看重,不由受寵若驚。大寶走過來和我點頭哈腰的握手:“領(lǐng)導(dǎo),以后請多提攜提攜?!?p> 我拍拍他肩膀:“小鬼好好干,領(lǐng)導(dǎo)我都看在眼里,不會忘記你的功勞?!贝髮氝B連稱是。
王一行也幽默了一把:“能不能不要這么放肆,一把手還在這呢!”
大家露出輕松的笑容,心情舒展開來。王一行卻收起笑:“可我解密文件的申請沒被批準(zhǔn),老七還是那句話,只要有進展自然就會明白這個秘密,想知道秘密就得自己努力去找?!?p> 我問他,聽你說了好多次,老七是誰?
周茉給我解釋,老七就是老大,因為是X局第七任負責(zé)人,大家都喊他老七。
王一行接著說:“考察隊的任務(wù)很明確,羅布泊地下石門內(nèi)藏有神奇寶物,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寶物帶出來,如今有了迷谷,位置不用擔(dān)心。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們還記得前段時間我說的有其他人也會去爭奪秘密寶物嗎?”
“知道是什么人了?”
“80年陪采蘩進考察隊的兩人并不是軍人,是X局的人,據(jù)報告稱他們在地穴發(fā)生了意外,可四年前我們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人還活著,他首次出現(xiàn)的地點在敦煌,隨后又在玉門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此人名叫‘羅漢王’,力大無比,精通各路武功?!?p> 歐陽教授點點頭道,這人我記得,很精干的一個小伙子,有次遇到幾只野狼,他一拳就把頭狼送上了西天,確實厲害……他現(xiàn)在只怕也有五十多歲了吧。
“前年X局對羅漢王實施了圍捕,想把他帶回總部,但每次都被他脫身,最后一次遭遇是在甘肅XJ交界的地方,我們判斷他這幾十年一直在西北一帶活動,其目的不言自明?!?p> 我說,他會不會早從采蘩那里得知了秘密?他也想得到寶物!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能去問他自己,當(dāng)年他負責(zé)貼身監(jiān)守采蘩,也許正如你所說的?!?p> 大寶忽然笑了:“你們發(fā)現(xiàn)沒,那么多人一見到采蘩就知道她的秘密,莫非這秘密就寫在她臉上?我也看過她照片,怎么我看不出?”
“那不一定,老許和老申就見過采蘩本人,他們怎么也不知道?”我反駁他。
大寶攤攤手,無言以對。阿葭道:“不管怎樣,知道她秘密的肯定是和她有接觸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我們要盡可能了解采蘩,就要盡可能去尋找和她有關(guān)的人和物?!?p> 她轉(zhuǎn)身面對王一行:“上次正準(zhǔn)備去博物館看玉璽沒能成行,現(xiàn)在你回來了,還是找個時間去吧?”
南國郎君
如果某一天生命走到了終點,你會想起誰?你會思念誰?你會放不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