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生一夢
阿葭看來挺急:失去一半胎光,人還是不是以前那個人啊?傷害大嗎?
“應(yīng)該不會的……”胡老刀望了她一眼,又看看我,露出難以捉摸的笑:沒聽過嗎,精氣神是可以調(diào)養(yǎng)的,魂魄也可以養(yǎng)。只要假以時日,相信可以恢復(fù)如初。
“那就好……”阿葭長長出了一口氣,偷偷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我不知她何意,但懶得去管,轉(zhuǎn)頭對王一行說:老王,我們到了長樂神宮,再沒地方去了,你看是不是找到人后就打道回府算了?
王一行聽了半天沒說話,我又說了一遍,他才怔怔看著我,過了好一會才道:回去?回去干嘛?千辛萬苦來了,得到的是什么?我怎么交代?
我看著胡老刀,說:老胡說冥界桃源的秘密就是能見到死去的人,我們也確實見到了,只不過是幻境而已,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秘密。
王一行搖搖頭:沒那么簡單,幻境怎么產(chǎn)生的?操縱它的是誰?目的又是什么?羅漢王又說過冥界桃源不止一個秘密,能就這么輕易回去嗎?
我急了:弄清這些事要好長時間的,我們時間根本不夠。
“那也得試一試!”王一行邁步向前走:三十年才能來一次,就這么回去了,多可惜啊。
沒辦法,盡管一萬個不愿意,我們只能跟在他后面,漫無目的地轉(zhuǎn)。忽然大寶捅捅我,小聲道:喂,老林,你們怎么回事?。?p>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什么怎么回事?
“諾,”他努努嘴,往一邊示意。那邊阿葭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樣子,臉色很不好看。
“你們生離死別再重逢,居然一句話也不說,這不正常!”
我勉強笑了笑,沒回答。大寶看看阿葭,又看看我,直搖頭:不對!你也不對勁,你們怎么啦?讓我好好想想……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對了,昨天在平臺我依稀記得她好像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說了很久,那人是誰?
我很干脆地告訴他:是她男朋友。
大寶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男朋友?她有男朋友?怎么沒聽你說過?
想了想又道:不過也是,像她這么優(yōu)秀的人怎可能沒男友?唉,老林,你還是遲了一步……
我心里煩躁,低聲道:能不能少說兩句,換個話題吧!
“換不了!”大寶摟著我肩:感情這東西強求不得,做兄弟的有必要開導(dǎo)你,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早說了,你不能吊死在她那一棵樹上……
老一套的說辭,一點新意都沒有,我根本不想聽,也不想和他說話,加快腳步,自顧自走了。
走了好久,周圍似乎永遠都是差不多樣子,有時甚至懷疑是不是又回了原地。我實在忍不住了,對王一行說:這么走不是辦法,我們要去哪里?
王一行沒回答,有個陌生的聲音說:去后花園我們。
字句生硬,腔調(diào)古怪,所有人愣了一下,循聲望去,居然是阿歸在說話!
人群一下興奮了,我突然想起在平臺上阿歸就在和父母在說話,當時他應(yīng)該已恢復(fù)了語言功能,只是后來一連串的事幾乎把這小鬼都忘了。
阿葭激動地把阿歸抱在懷里,欣喜異常道:你終于可以說話啦?
阿歸緊抱著她的手,高興得又叫又跳。
王一行從阿葭手里拉過阿歸:不好意思,情況緊急,我有話想問他。
他蹲下望著阿歸,眼里滿是真誠:阿歸,能不能告訴我,后花園是什么?在哪里?
阿歸怯怯望了阿葭一眼,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沒來過。
“那你怎么知道后花園?”
“聽爸爸媽媽說的,他們說來這里的人都是為了去后花園?!?p> 我心頭一震,莫非神秘的“后花園”就是終極秘密所在?王一行不可置信地道:爸爸媽媽說的?那么久了你還記得?你才多大?
阿歸臉漲得通紅:我就是記得!
謝子午輕聲道:可能他昨天和柯有志田洛說話時想起來的也說不定,雖然場景是假的,但也是自己內(nèi)心的投射,也許能記起很多潛意識里以前忘記的東西。
這話我們聽不太懂,更何況阿歸,他只楞楞地看著王一行。王一行說:那好吧,我再問你,爸爸媽媽去過后花園嗎?
阿歸老老實實回答:我不知道。
“你知道后花園里有什么嗎?”
“我不知道?!?p> 王一行失望地站起,沖大家攤手:好了,這小鬼終于能說話了,可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阿歸突然說:可我知道怎么找到后花園。
一時間所有人愣住了,王一行傻了,呆呆看著阿歸:那你怎么不早說?
阿歸理直氣壯回答:因為你沒問?。?p> 大家忍不住笑起來,王一行頗尷尬,忍氣吞聲道:好吧,我的錯,你告訴我怎么去后花園?
“只要找到一個門口有頭大牛的房子,后花園就在房子后面?!?p> “大牛?”王一行神色迷惑,抬頭詢問謝子午:你聽懂了嗎?這地方怎么可能有牛呢?這是什么意思?
謝子午倒能理解阿歸,說道:他爸媽和他說這事時他還只是個很小的孩子,可能盡量在用小孩能聽懂的方式吧。你跟你孩子講故事會一本正經(jīng)的講大道理嗎?這地方人都那么多,有牛有什么奇怪的?也許門口真有頭牛,也許是牛的雕像吧。
王一行如夢初醒,連連點頭:“沒錯!肯定是這樣?!彼麑ξ覀冋f:“注意觀察,看看周圍是不是有牛或像牛之類的東西?!?p> 他把阿歸還給阿葭道:你帶他多說說話,也許還能想起更多有用的信息。
繼續(xù)向前走,走著走著大寶對我說:有個事憋在我心里實在想說出來,晚上那么多人,天亮后一個人都看不到了,他們都哪去了?
我望著四周的屋子說,應(yīng)該還在里面吧,只看到燈火熄滅,卻沒見人出來,他們狂歡了一夜,這時應(yīng)該在休息睡覺吧。
大寶沖我使個眼神,大聲說:要不去看看?
他故意提高聲音,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沒人反對,他們也很好奇,于是我推開最近一棟屋子的門走了進去。這屋子外面看著不小,進去后發(fā)現(xiàn)真的黑,也不知為什么這樣設(shè)計。擰亮手電,猛然看清眼前情形,著實把所有人結(jié)結(jié)實實嚇了一大跳。
屋子里一張大桌前,相對坐著一男一女,女的我們不認識,但男的一眼就認出來,那不是尹穎又是誰?
大寶沖上攀著尹穎肩頭:好啊你小子,到處找你不到,跑這里瀟灑快活來了。
可尹穎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只微笑望著對面的女子,女子也笑著望著他。兩人深情對視,卻都一動不動,如同泥塑木偶般。
一陣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我拉回大寶:好像有問題,他們像是假的。
我大著膽子喊幾聲尹老師,可尹穎仍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胡老刀上前,捏捏他手臂,又伸手在鼻子下試探了一下:有呼吸,不過很慢很慢。
胡老刀仔細觀察尹穎的瞳孔,隨即又把脈,過了好大一會才回過頭,神色悲哀:他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yīng),應(yīng)該和昨晚我們一樣,還在幻境之中。
我馬上掏出水狐貍給的藥水,在尹穎臉上噴起來:“那么給他用解藥,就行了吧?”可過了良久,藥水在臉上都已干了,尹穎依舊沒有半點反應(yīng)。
謝子午沉重地道:沒用了,已經(jīng)過了時間,遲了……
我霍然轉(zhuǎn)身,嘶吼著: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已沉醉于自己深深的虛幻夢境里,再也無法出來了,雖然他還活著,對我們來說卻是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