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半笛聲
我對大寶說:當時覺得沒什么,但我們從家屬樓回來又路過那棟樓時不是看到鐵樓梯了?
大寶還是迷迷糊糊的:鐵樓梯有什么問題?
我給了他腦門一掌:還沒想到?鐵樓梯最上邊是鐵門房的窗戶!
大寶低頭苦想好久,抬頭用傻得堅定的眼神望著我:對不起,我真想不明白,那又怎么樣?
“鐵樓梯的鋼筋如今看來仍相當光滑,雖然有點銹,但銹漬十分平整,研究院荒廢了那么久,經(jīng)過幾十年風吹雨打,可能是那樣子嗎?”
大寶立刻驚醒過來,跳起重重拍著頭大喊:鐵樓梯有人經(jīng)常在用!那間房子有人在住!這人沒走樓道和大門,是從外墻鐵樓梯進出的!
我看了一眼時間說道:已經(jīng)半夜了,如果真有人他現(xiàn)在一定在那!我們過去一定能逮到!
說干就干,此刻我顧不上外面的大雨了,馬上就要沖出去冒雨開車,阿葭急忙讓我等她,她也要去,隨后用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跟著我們一起出了門。
雨下得好大,雨刷開到最快都看得不是很清楚,還好街上車輛不多,加上又是往郊外方向,用不了一個小時便到了研究院,車還沒停穩(wěn),大寶忽然指著前方喊,你們看那里!
透過厚厚的雨幕,我們看到研究院前一棟樓上最左邊的窗口亮著微微的光,正是裝著鐵門的房間。我拍手說道:怎么說來著?果然有人的!
白天車開不到大門,現(xiàn)在大雨如注更不可能,車上沒雨衣,還好帶有傘,我們撐著傘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在草叢間行進,沒走幾步,忽聽樓里傳來一道悠揚的笛聲,盡管雨聲很響,但在荒郊野外的夜里聽來顯得格外清晰。我們?nèi)擞|電般不約而同停下腳步,一齊舉頭望向閃著燈光的窗口。
又是笛聲!采蘩二十多年前在這里聽到的笛聲居然又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的吹笛人和二十多年前的會是同一人嗎?難道這么長時間他一直沒離開?笛聲婉轉(zhuǎn)流長,如泣如訴,在雨夜奏來好不哀怨,但曲子卻是我從沒聽過的,不單我,他們也沒聽過,這更堅定了我的想法,這吹笛人和采蘩遇到的一定有很深的淵源!
又往前走,很快走到研究院大門,笛聲更清晰了,幾乎就在耳邊,這時我想,寧采臣在蘭若寺尋著琴聲而來,只怕也是我現(xiàn)在的心境吧?
大寶走在前面,上樓梯時我忽然想到一事,對他們說:那鐵門很難搞,萬一驚動他人從窗口逃了怎么辦?我看得派個人在鐵樓梯那里守著!
阿葭是女生,當然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大寶不好意思說要我去他和阿葭一起上樓,只得苦著臉說:好吧……我去,萬一有事第一時間來增援我啊,我怕搞不定……
大樓里很黑,我打開手機電筒,就這一點點微光給了我們很大的安全感,阿葭拉著我衣角緊緊跟在后邊,她沒想到這里這么可怕,鬼片氛圍一樣,早知道就不來了,我為了使她寬心,干脆緊握著她手,手拉手一起上了樓。
到二樓剛準備邁上往三樓的階梯,我的余光似乎察覺走廊上有異動,連忙轉(zhuǎn)過電筒,見長長的廊上黑沉沉空蕩蕩的,稍稍放下心,沒想到這一舉動把阿葭嚇的夠嗆,她指甲幾乎掐進我手背肉里:你,你看到什么啦?
我疼的齜牙咧嘴:我就隨便看了看,你別這么大反應好不好?
剛說完這句話,猛然一道白色影子在樓道墻上一閃而過,速度極其迅捷,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音,我和阿葭都看到了,我勉強按下了聲音,可她沒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剛喊出聲覺得大事不好,趕緊捂住嘴。但還是遲了,她驚呼才出口,猛然樓前枯樹上嘩的一聲,無數(shù)黑色的鳥兒滿天散開,盡管下著大雨,卻絲毫不影響群鳥飛行,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隨著鳥兒驚起,笛聲戛然而止,我情知不妙,再顧不得是否驚動樓上,朝樓外大喊:“寶兒,快!守好了!”說著拉著阿葭飛一般向樓上奔去。
到五樓我絲毫不停留,直往走廊盡頭狂奔,越跑越快,這番發(fā)力助跑只為最后的全力一擊!堪堪將到鐵門,我高高躍起狠狠一腳往鐵門踢去!這幾乎使出了我全部的力量,哐一聲巨響,厚重的鐵門應聲撞開,風雨隨即灌入,屋內(nèi)撲閃幾下,馬上陷入黑暗。我急忙舉起手機,對面窗上的窗簾兀自隨風劇烈擺動,顯然才剛打開!
我?guī)撞降酱扒埃瑴蕚涮筋^招呼大寶攔截,不想一只拳頭突然從窗外揮來,重重砸在我額頭,我噔噔噔退出好幾步,頓時眼花繚亂,幾乎昏倒,接著一個人影從窗外跳進,毫不遲疑向門外狂奔!我大聲提醒后面的阿葭:“阿葭,小心了!”
阿葭跟在我后面,此時剛到鐵門邊,本來環(huán)境黑暗,她還以為出來是我,但那人影見到還有人二話不說揮拳就打,剛好我吼聲傳到,她趕緊向一旁躍開,同時飛腿側(cè)踢,正踹中那人腰間。
阿葭到了真正危險時倒沒那么害怕了,她練了多年的功夫絕不是吃素的,一擊即中,力量不可謂不小,那人被踢得一個趔趄卻沒有摔倒,反而借力順勢向外狂奔,他身法好快,腳步很快到了樓下,再聽不到了。
我掙扎著爬起,這時才想起來應該招呼大寶到一樓樓梯口堵截,卻為時已晚,我們?nèi)怂驯闃巧蠘窍旅總€房間,再找不到那人,顯然大寶趕到前他已逃離了這棟樓。
我氣得差點吐血,明明即將逮到,最后卻功虧一簣,三個人抓不到一個人,說出去簡直沒臉見人。不過話說回來這廝真是狡猾,躲窗外給我殺個回馬槍,差點要了老子小命,片刻間能想出這一招的腦袋不是一般的好使,如此聰明的人躲在荒山野嶺隱居,只怕不是一般人!
搜尋一番無果,又回到五樓,大寶按幾下電燈開關,怎么也開不了燈,他奇道:剛才不還是還有燈光嗎,怎么這么快停電了?
“別白費力氣啦!”我掏出打火機,點燃桌上一根蠟燭:“他用這個照明的?!?p> 房間不大,有兩個窗,進門口一扇窗,朝向大樓前方;鐵門正對著也有一扇窗,是在大樓側(cè)面,這個窗外就是緊急逃生通道鐵樓梯。門邊窗前擺著一張木桌,蠟燭就點在這桌上。
這時我們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間屋子,小半面積被窗外吹進的風雨打得濕透,卻見墻壁刷得雪白干凈,地板也纖塵不染,屋內(nèi)僅有的幾件家具雖簡單,仍掩不住端莊古樸和大氣典雅,靜下心來甚至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香味。我湊近阿葭嗅了嗅道:“你沒擦香水吧?難道是我產(chǎn)生錯覺了,怎么聞到一股香味?”
阿葭皺眉推開我:你沒錯覺,我也聞到了。
大寶驚道:難道是個女人住這?
阿葭搖搖頭道:不可能,踢中那人時我聽到他小聲哼了一聲,絕不會是女的,他就是個男人!
大寶嘖嘖砸吧著嘴:一個大男人把房子布置得和女人閨房一樣,心理真夠健康的。
“腦筋別那么簡單好不好?也許并不是他一個人住呢?”我揮了揮手道:“說啥于事無補了,只是瞎猜,我們一起找找看有什么證明這人身份的東西?!?p> 可屋里物品就那么簡單幾樣,甚至連床上的被褥都翻開來仔細檢查了,也不過花了十來分鐘,卻連一片紙都沒瞧見,我驚得直豎大拇指:好手段,藏得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