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寺車輛遇襲
三人離開機場，車子駛?cè)胍粭l新鋪設(shè)的瀝青水泥路，這條路是去往帕坦的必經(jīng)之路。
道路兩旁被冰雪覆蓋著，遠(yuǎn)處山巒波浪起伏。
不見得有多高，倒是依照海平面來算，就算爬一個小土坡，也算是攀登上數(shù)千米的高峰。
初冬時節(jié)雨雪紛飛，全時四驅(qū)在濕滑結(jié)冰的路面有良好的抓地性能，駕駛員老魏依然不敢飛快行駛。
老魏是退伍軍人，據(jù)說曾是九幾年某屆軍中特種兵大比武第一名。
退伍后不愿進地方上的機關(guān)單位，拿著退伍金加上從親朋好友處籌措來十多萬的資金，合計二十萬，被人用陰陽合同騙得個干干凈凈。
老魏找到騙子，勢必要討回血汗錢，可那騙子仗著自己有點身份，招來幾個社會閑散青年反倒是威脅起苦主來。
老魏一怒之下手腳也沒得個輕重，三拳兩腳就把幾人給打廢了，被法院給判了六年。
后來比爾的父親張叔偶然間從報紙上得知此事，一邊請律師上訴，一邊爭取當(dāng)事人諒解和賠款。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老魏減刑出獄，又是安排他做自己的保鏢兼專職司機。
老魏話不多，但知道感恩。
上次張叔在境外不慎被恐怖分子綁架，索要不菲的贖金，那會兒家里的資金是以股票債券方式存在，根本拿不出千萬美元贖金。
報警也極可能被撕票，于是老魏單槍匹馬闖入敵人基地營救。
他是真漢子，身中七彈，肚皮被打穿，腸子都流了出來，硬是忍著劇痛......拿布條死死地纏住腹部。
機緣巧合下，張叔被我僥幸救出，但老魏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差點沒挺過來。
自那時起，本來平時還對老魏呼呼喝喝的比爾，也收起人前驕橫的毛病，多了幾分尊重和親人般的愛意。
也是那次綁架事件后，我與比爾一家有了更深的交集。
我靠在車子背椅上小憩，冷不丁腦袋里又莫名其妙地閃現(xiàn)奇怪的幻覺，似夢非夢，真實無比。
只是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發(fā)生了何事，光怪陸離的畫面像是有人挑逗似的一幀一幀往我腦袋里塞，我還沒有看清楚上一張畫面，下一張就接踵而至。
在耳邊仿佛又聽到一連串刺耳的尖叫聲，和無數(shù)人的哭喊聲。
這些聲音卻是清晰無比，仿佛就是在我耳邊發(fā)生著。
無窮無盡的慘烈聲響，剎那間就把我從夢里驚醒，猛然睜開眼，渾身濕透，冷汗淋漓。
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才過去數(shù)分鐘。我吐出一口濁氣，微閉著雙眼，回味著剛才的夢境。
類似于這種紛亂且毫無畫面感的夢境，自我手心出現(xiàn)了印記后就頻頻出現(xiàn)，有摘取的片段，也有連續(xù)性。
我平復(fù)了心情后，坐直了身子活動了下略微僵硬的四肢。
比爾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臉上露出慣有的壞笑。
殺馬特似的假發(fā)，和掛滿圓環(huán)，鏈條的衣服脫掉后扔到一邊，重新?lián)Q上簡潔大方的風(fēng)衣外套。
突然，嘟嘟嘟...
一輛老式的軍用吉普車摁著喇叭從后方快速沖到季然乘坐的車輛前方，道路窄車身間距太小，司機老魏迅速向右一打方向盤做出閃避，輪胎碾過馬路邊上一塊石頭，哐的一聲車子顛簸起來，差點沖出路基。
老魏看到吉普車的牌號，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坐在邊上的比爾猝不及防下頭撞在頂上，大驚小怪的叫起來：
“媽的，誰他媽的開車不看路呀，魏叔，你給我超過去攔下它，我倒是要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那是金寺的車?！崩衔赫f道。
尼泊爾宗教信仰十分復(fù)雜，以印度教為主。
帕坦也有著悠久的佛教歷史，有許多古老的廟宇，而最著名的則是被譽為藝術(shù)之城的金寺。
倒是老魏也細(xì)心地注意到吉普車身上有個不起眼的符號，這符號正式金寺釋迦一族的象征。
釋迦族，傳說是佛祖釋迦牟尼的后人，金寺則是釋迦族特有的修行場所。
“坐好！人家開這么快定是有緊急事務(wù)要處理，你別去瞎搗亂！”季然不悅地說道。
比爾收斂脾氣，一臉悻悻地坐好，拿出手機繼續(xù)玩著游戲。
車子繼續(xù)朝帕坦方向行駛，路邊濕滑行進較慢，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就看到剛剛超車的吉普側(cè)翻倒在路邊。
我們的車輛緩慢駛過，吉普兩條觸目的剎車痕跡，彎曲斜著朝路邊延伸。
吉普車整車玻璃粉碎，車內(nèi)一片狼藉，車身有深淺不一的彈孔，有四五個部位彈坑密集像篩子一樣，其余幾處零星孔洞是穿透射擊，看樣子像是霰彈槍。
十分鐘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途徑幾道山路彎拐。
槍聲被雪山遮蔽了，車子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難怪我們幾人未曾感應(yīng)到。
老魏只猶豫了剎那，軍人的職業(yè)特性讓他停下車，但車子并未熄火。
方圓一公里內(nèi)都是平坦的原地，看不出有伏擊者，但老魏依然不敢放輕松。
他伸手示意季然和比爾倆不要妄動，然后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老魏準(zhǔn)備下車，我示意同去。老魏丟過去一把手槍，同時對比爾做出禁止下車的手勢。
兩人一下車就自然而然地迅速做好戰(zhàn)術(shù)防御姿態(tài)，先是四處觀察，而后慢慢靠近。
雖是山谷，風(fēng)吹草低，周圍可隱藏人的障礙物卻是沒有。
老魏解除警訊，送了口氣，手槍子彈退膛反手別在褲腰上。
吉普車兩個前輪爆胎，輪觳絞入一條針釘軟帶。老魏來到駕駛室試圖拉開車門，無奈車身翻轉(zhuǎn)根本打不開。
只能從破碎的窗戶看進去，有一具尸體歪歪扭扭地倒在座椅上。
是個年輕的僧侶，他面露驚恐，嘴唇上還是細(xì)細(xì)的絨毛連胡須都沒有長出來。
渾身上下都是槍眼，血流滿地，試探過鼻息和脈搏，發(fā)現(xiàn)他已然氣中彈身亡。
尸體邊上有兩枚彈殼，一把仿蘇OTS-23手槍從僧侶灰色的黃色麻布袈衣滑落，子彈滿匣沒有上膛，甚至連保險都沒能打開就被亂槍打死。
副駕駛的門是開著的，安全帶松松垮垮，一部衛(wèi)星電話掉在汽車側(cè)邊，靜默狀態(tài)。
緊挨著雪面的草地有物體被拖動的跡象，轉(zhuǎn)了個彎到路邊就沒了蹤跡。
現(xiàn)場的腳步凌亂，專業(yè)的技術(shù)人員才能分辨到底有幾位匪徒。
大概看了下，估摸著匪徒至少有三個人。
密密麻麻的彈孔，說明匪徒根本不在意副駕駛?cè)藛T的生死，所以才會毫無顧忌地隨意開槍。
子彈射擊在車身上的彈道孔洞，穿透射出的子彈，和座椅上濺撒的鮮血，表明副駕駛乘坐人員即便沒當(dāng)場死掉，也受傷不輕，但現(xiàn)場并未發(fā)現(xiàn)副駕駛成員。
我們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我認(rèn)得這輛車，之前曾見金寺釋迦拉杰上師經(jīng)常乘坐過。死去的人叫釋迦持明，是拉杰上師的弟子。當(dāng)然，副駕駛乘坐人肯定不會是釋迦拉杰?！?p> 老魏指著車子解釋說道，“拉杰上師今早正與張先生正在談?wù)撍聫R改建事宜?！?p> 我從資料說聽聞過釋迦拉杰上師的圣名，是位德高望重的尊者，名聲極盛，在尼泊爾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宗教地位。
在尼泊爾，任何人都不會忽視金寺的影響力。
當(dāng)即心下了然，這可能也是他下車查看情況的原因之一。
老魏在一邊撥打報警電話，一邊示意季然回車等候。
釋迦一族人口凋零不復(fù)大族氣象，然后卻依然在佛學(xué)界享有卓越聲望，直覺告訴季然，這事絕不是一場謀殺案這么簡單！
沒想到剛到尼泊爾，就遇上了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