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苦盡是今早才趕到皇宮的,皇宮把守嚴(yán)重,他費了好大勁才趁著夜色翻墻進(jìn)來的。
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躲著人進(jìn)來。
他今日前來,是有要事要做,但要做成此事,就需要有位身份尊貴的皇室子嗣來幫個忙。
而他要找的此人,正是皇家的公主。
安顏公主坐在院子里彈琴,她的護(hù)衛(wèi)立于身側(cè)。
能做公主的侍衛(wèi),實力都不會弱,他耳力很好,縱使白苦今再怎么輕聲,也依舊躲不過侍衛(wèi)的耳力。
見他警惕心拔高,安顏公主也沒了心情繼續(xù)彈琴,雙手彈完最后一個音,平放在琴弦上。
“夏侍衛(wèi),可是有什么事?”
侍衛(wèi)聽到聲音后連忙抱拳行禮,道:“恕屬下冒犯?!?p> 他起身后,轉(zhuǎn)身拔劍往走廊那處走去,安顏公主也好奇的看過去。
她倒要看看,是有什么人在。
卻沒料到從暗處猛然出來的人,劍一轉(zhuǎn)手就反扣住了侍衛(wèi)的脖子。
侍衛(wèi)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來人。
白苦今蒙著臉,劍雖未出鞘,但確實能夠勒的護(hù)衛(wèi)不敢亂動。
安顏公主也沒想到一直護(hù)衛(wèi)自己的侍衛(wèi),今日居然會被一個蒙著臉的人直直拿下。
臉色有些難看,看來要換個侍衛(wèi)了,她想。
轉(zhuǎn)而一掌拍向長琴,她是長留國的公主,卻不僅是公主。
她是難得一見的女將軍。
內(nèi)力不差,長琴因著她的動作被迫在空中反轉(zhuǎn),琴的下面有個暗格,安顏公主兩指輕輕一劃,暗格便被盡數(shù)打開。
她從里面拿出匕首,腳下一蹬,輕功直上,瞧見她過來,白苦今也不再擒著侍衛(wèi),松開劍,一腳就把侍衛(wèi)踹了出去。
轉(zhuǎn)手專注于安顏公主的攻擊。
兩人在這院中來回過招十幾次,誰都沒去管地上躺著昏迷的侍衛(wèi)。
安顏公主敲著這路數(shù)頗為熟悉,眉毛一挑,手中匕首轉(zhuǎn)而將白苦今臉的的黑布挑掉。
白苦今大驚,連忙轉(zhuǎn)身,率先止劍,收鞘。
見行蹤依然暴露,他自認(rèn)也沒必要再瞞著了,立即報劍行禮。
“草民見過安顏公主?!?p> 安顏公主愣神,眼角略顯微紅,她也不再握著匕首,將它猛的一擲,匕首便重重落地。
“好,好一個自稱草民?!?p> 她聲音越發(fā)顫抖,白苦今卻不為所動。
她看著白苦今,微微搖頭。
你就非得……非得喚我一聲公主?
什么時候,苦今哥哥……什么時候,我們也如此生分了?
但她不同于尋常女子,她上過戰(zhàn)場,打過真正的戰(zhàn),是當(dāng)之無愧的女將軍,絕不輕易落淚。
只是眼角微紅,只是眼角微紅。
她背過身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只是聲音依舊顫抖,抿著嘴,問道:“你既已經(jīng)離開皇宮,今日又為何回來?”
白苦今聽到她的問題,才放下行禮的手,直起身子,一句一句說著:“在下這次前來,是為了爭取一個面圣的機會?!?p> 炸耳的話傳來,安顏公主震驚的猛然回身看向他。
不確定的問:“你說什么?你要面圣?”
“是,但面圣的不是我,是我家弟。”
安顏公主聽后腳下微饞,踉蹌了一下,穩(wěn)住身子,道:“楚爭天?他面圣做什么?不是從來不肯插手朝堂之事嗎?”
她神色看起來有些害怕。
白苦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安顏公主也曾聽聞過宮中之人的背后言語。他們都說……楚爭天的兄長是被自己的父皇害死的。
那位天下名劍,那位護(hù)國多年的大將軍。
她也在害怕,她害怕楚爭天已經(jīng)找到了最好的機會,她害怕楚爭天是來殺了她父皇的。
她猛然看向白苦今,想從他的面上,找出哪怕一點點的破綻來,可惜什么都沒有。
沒有任何破綻。
苦今哥哥……原來你今日冒著被殺的風(fēng)險來見我,不是為了同我見面敘舊,而是為了替他人求情。
可是……
“公主,我只來替我弟弟求得一個面圣的機會,但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他不會殺了圣上?!?p> 他眼神中冷靜,冷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安顏公主苦笑了一下,閉了閉眼,又睜眼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guī)湍??!?p> 她親眼所見白苦今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不是為了自己。
見他轉(zhuǎn)身就要走,又叫住他。
“苦今哥哥,這么多年過去,你依舊未曾喜歡過我一絲嗎?”
白苦今身形猛然怔住,卻不曾回頭,不只是不愿還是不敢。
他又聽到安顏公主的逼問。
“哪怕……只有一點?”
白苦今聞言苦笑著看天,眼里似有淚水,紅著眼睛。
他繃住嘴才沒讓淚水流下,道:“公主,喜歡和愛是不同的?!?p> “那你愛的是誰?!”安顏公主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禮儀,只身大問。
“天下百姓嗎!”她大問著,道:“可我已經(jīng)替你守住了!”
他們不對望,也就看不到彼此的淚水。
“還是你還在埋怨我父皇?!埋怨他害死了你的至交好友,埋怨他剝奪你的自由,給你定了罪?!”
她傾盡一生未嫁,就是為了日后能有一天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
但她喜歡的人,從來不肯回頭看她一眼。
“你眼里有天下蒼生,有蘇將軍,有楚爭天,為什么就不能再多一個我?!”
白苦今閉了閉眼,忍著心痛打斷她道:“安顏公主!”
“白某這一生,可以為了天下百姓而身死無生,但不能因為你的一句喜歡,白某就要將自己一生都囚禁在這皇宮之中!”
“白某一生交友無數(shù),但摯友就只有一位,而圣上……卻讓他成了兩國交戰(zhàn)的犧牲品。”
他深呼吸,又道:“公主,您一生榮華富貴,自然看不見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但國與國之戰(zhàn),確實讓百姓們不得安寧。”
白苦今這輩子都忘不了,蘇樂明當(dāng)初離國之前,同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們一起坐在荒郊野嶺的地方,把酒言歡。
蘇樂明拿著自己新釀的酒,遞給白苦今。
“這一去,不知能不能安全回來?!?p> “別想太多,但你要是死在長青了,我定要好好笑話你一頓?!?p> 蘇樂明無奈笑笑,舉著酒壺和白苦今的碰在一起。
“一生交友無數(shù),但摯友只有你一個。”蘇樂明笑著一口飲完剩下的酒水,拍了拍白苦今的肩膀,一腳蹬在馬背上。
“我守國,你守家。愿,國泰民安!”
白苦今點了點頭也喝完了酒,道:“我守家,你守國,愿,國泰民安。”
蘇樂明聽后大笑道:“走了!要是我死在什么地方了,你就帶著我弟弟一起離開那吃人的皇宮吧!”
白苦今輕聲道:“好。”
他看著蘇樂明離去,從此再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