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蘇醒
就在白愁還在思考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究竟出自哪里的時候。
砰！
一個孩童外貌的人偶突然從天花板中掉下來，在身上骨線的拉扯下，它的四肢歪斜，扭曲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角度。
它的嘴角上翹，眼角下彎，明明是在笑，臉上卻不由得流下兩道淚痕。
人偶的造型異常逼真，除了姿勢怪異以外，無論是五官，還是皮膚的質(zhì)感，又或者是衣著，看起來與真人無異。
就好像他就是真人做成的人偶。
白愁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浮現(xiàn)。
砰。
又是一個中年婦女的人偶從天花板下掉下來，同樣是被懸掛在半空，同樣的造型逼真。
它的落下就好像是一個信號，接連不斷地有人偶從天花板上落下來，男人，女人，孩子，年輕人，平民……。
直到一個身著歐聯(lián)體軍隊制服的男人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他才終于確定，眼前的這些人就是消失的聯(lián)合城市民。
為了抗擊邪神【豐穰地母】的入侵，紛爭不斷的歐洲諸國終于摒棄前嫌聯(lián)合起來成為一個新的聯(lián)合國家——歐聯(lián)體。
聯(lián)合城就是他們?yōu)榱苏故靖鞯貐^(qū)的團結(jié)意愿建立起的城市，但是沒想到這座城市只是建造一年便消失在赫爾洛絲的襲擊中。
赫爾洛絲也因為這突然的變故停下來，眼角流出一抹淚水，輕聲呢喃道：“看啊，他們也在為你歡呼，為你高興?！?p> 白愁露出一絲冷笑，還沒來得及嘲諷赫爾洛絲，就看到她僵在原地，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滴落。
“真高興，真高興，原來我也在高興嗎？”
赫爾洛絲就好像瘋癲了一樣，嘴里說著沒有邏輯的話，站在原地，不斷地用雙手抹著眼淚。
她就好像一個不斷被灌入清水的陶壺，水量已經(jīng)遠遠超過她所能容納的極限，但水流依舊沒有停止。
咔！
赫爾洛絲的面孔突然崩出一道裂痕，她忍不住驚聲尖叫，但是這刺耳的聲音反而加速了崩裂的速度。
裂痕飛速生長，直到蔓延全身，仿佛只需要輕輕一推，便會粉碎碎骨。
“不要！”
赫爾洛絲瘋了一樣，雙手不斷地在身上亂摸，想要阻止身體的崩裂。
可惜徒勞無功，白愁好像聽到一聲清脆的敲門動靜，赫爾洛絲便瞬間碎裂一地。
一個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孩憑空出現(xiàn)在赫爾洛絲的位置，如黑玉一般的秀發(fā)拖在地上，一雙晶瑩剔透的血色瞳孔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你好，”女孩打了一個招呼便赤著腳走到他面前，“你很有趣？”
“我很有趣？”
白愁下意識地復述道，突然變化的事態(tài)讓他一時半會轉(zhuǎn)不過彎，莫名其妙，自己的敵人就碎了一地。
“對，你很有趣?！迸远ǖ攸c了點頭。
“我有趣在哪里？”
他剛想這么問，便感覺到一陣劇痛從胸口襲來，女孩白皙秀氣的手掌就這樣筆直地插入胸口之中，詭異的是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
“真是有趣的本質(zhì)?！?p> 女孩緩緩地抽回手掌，就好像在扯什么東西，白愁痛得說不出話，他感覺心臟就快要被扯出去。
啵的一聲，女孩的手掌終于完整地抽出來，一個光輝流轉(zhuǎn)的圓球出現(xiàn)在掌心。
圓球的中心如同恒星一樣璀璨，無數(shù)的字符在圓球表面流轉(zhuǎn)變幻，即使已經(jīng)被掏出了，圓球依舊有一條光線連接著白愁的軀體。
這是基石？
即使在痛苦的折磨下，白愁依舊忍不住睜大眼睛，這是自基石覺醒以來，他第二次看到它的樣貌。
基石并沒有形體，它代表著每個人的本質(zhì)。
只有在覺醒的一瞬間，你才能看到它的形體，即使如此，這種形體依舊是人類自身認知對于抽象事物的具體化，本質(zhì)上它依舊沒有形體。
眼前的人竟然能把它取出來？她到底是誰？
還沒等他想明白，女孩又有了新動作，她將手指插入圓球內(nèi)部，一枚水滴悄無聲息地凝聚在圓球中央。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水滴已經(jīng)完全成形。
“你要干什么？”白愁壓抑不住怒氣厲聲質(zhì)問道。
基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甚至要比生命，靈魂還要珍貴。
女孩沒有在意他的怒火將基石又重新塞回去，隨后她臉上露出白愁異常熟悉的笑容。
那是終于找到好玩事物的期待，以及抽卡抽到老婆的滿足。
她輕輕地踮起腳尖，在白愁的耳邊輕聲細語：“這是詛咒，也是祝福，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你什么意思？
白愁剛想發(fā)問，突然聽到一聲縹緲又朦朧的呼喚：“你要再不醒過來，我就要唱歌了，就唱《孤勇者》。”
隨后他感覺一雙冰冷中帶著一絲溫度的小手貼在臉上，冰涼的雨水讓他整個人一激靈，猛地睜開眼。
天空中依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狂風呼嘯，顧青青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感謝的話還來得及說出口，他便感覺腹部的酸水猛地朝喉嚨涌上來，嗓子眼火辣辣地疼，之前體驗到痛苦依舊沒有消失，全身的肌肉依舊在抽搐。
強忍著痛楚，他朝魚人祭祀所在的位置看去，那個矮小的怪物已經(jīng)栽倒在地上，雙眼無聲地看向天空，鮮血從額頭上的彈孔中流出來。
放下心來之后，他才開始回憶之前的遭遇，魚人祭祀對他使用的應該是一種可以喚起過去痛苦記憶的法術，應該是想先控制住他，然后再用其他法術解決掉。
可惜它漏算了一件事，白愁并不是一個人。
不過他也算因禍得福，終于想起來他過去是怎么從赫爾洛絲的【劇場】中逃出來。
在此之前這段記憶一直十分模糊，想來應該是那個黑裙女孩的手筆。
至于對方的身份，他現(xiàn)在也能確定了，黑發(fā)黑裙的紅眼少女正是【歡笑女士】的一個化身——寂靜少女伊蓮娜。
據(jù)說這個化身徘徊于墓穴和戰(zhàn)場，會和枉死的靈魂組成樂隊，也不知道他們唱的是不是死亡重金屬風格的歌曲。
他沒有想到邪神竟然已經(jīng)盯上他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一陣后怕，幸好他穿越了，不然豈不是要被這些邪神玩死。
現(xiàn)在好了，無論【歡笑女士】在祂的基石上留下什么手筆，都不可能越過時間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