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樣?”張健跳下貨斗,面無表情,話音冰冷。
“你跪下來給我磕頭道歉這事就了了,以后哥都不會為難你。否則,今天中午的事,我十倍奉還給你!”
“呵。”張健挑了一下嘴角,準備把手伸向背包里的炸藥包。
人都是怕死的,如果威脅是雙向的,那么雙方只會僵持。他當然不會真的拉燃引信自爆,同時他也賭定對方不敢開槍,因為對方這種人一定比自己更怕死。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停住動作。
“噓,你們聽到了嗎?”張健四處張望,同時壓低聲音說道。
他留意到某處正傳來一種呢喃的低語聲,若有若無。
這種低語聲他并不感覺陌生,跟在血月異空間時聽到的有點類似。
“別演戲了,還玩這種老掉牙的電視劇套路,你是穿越來的嗎?”王天成不屑地說道。
“對,噢不對...”張健神經(jīng)質地點頭又搖頭,然后自個小聲罵了句粗口,這才繼續(xù)說道:“就算你沒聽到,你能看到那邊的血吧?傻子都能看出問題?!?p> 張健抬手指向醫(yī)院大門前的水泥地面,那里有一大灘黑色污漬,并且延伸出一道拖拽的痕跡,仔細看地面上還殘留有許多細碎的肉體組織,一群嗜血的蒼蠅正圍著它們打轉。
“有尸體被拖拽過?”王天成也感到疑惑,這種場景倒是真的在電影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他也很快聯(lián)想出這里發(fā)生過什么。
“如果你不想把什么東西引出來,然后死得不明不白,我建議你我都趕緊離開,至少不要在這里為私人恩怨爭吵?!?p> 聽后,王天成回頭看了一眼小貨車,又看了一眼血跡,拿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他在思考著什么。
功勞,地位,甚至成為這里的英雄,然后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漂亮妹子今后都會圍著他打轉,自己從此建立威信與地位,成為獨霸一方的人類領導者,這些想法不斷地在他的腦子里打轉,他又回想起出發(fā)前舅舅對自己說的話,這一切想法漸漸把他心中的恐懼逼退。
“哼,我知道那是什么。你現(xiàn)在跟我們倆去看一下情況,你走前面,其他人去醫(yī)院門口那塊空地原地待命?!币环枷攵窢幒螅跆斐赡枚ㄖ饕?,對張健揚了揚槍口,示意他走在前面為自己與瘦削青年探雷。
“不要吧,這太危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瘦削青年勸道,他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細密的汗珠。
“你放心吧,那百分百是只野生化的類甲,而且都過去一天了,大概率早跑遠了,難道它還會在醫(yī)院定居不成?況且就那么一只野生化類甲,我手上的槍能搞定!這可是頭等功!再者有他走在前頭,你怕啥?”
王天成剛說完,又想到什么,伸手拔走小貨車的鑰匙,對其他人說道:“我沒回來前你們別想著擅自離開!”
“什么是野生化類甲?難道就不可能是食尸鬼?”張健倒是好奇地問道。
“你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傻不拉幾。野生化就是被打得重傷殘廢的類甲,它們脫離集群,獨自漫無目的地游蕩,只要有槍隨便都能對付。還什么食尸鬼,那種大型高級種根本不會單獨出沒!土包子,啥都不懂別在這給老子裝!少廢話!跟著血跡走!”王天成再次揚了揚槍口,示意張健帶頭走。
然而張健卻照做了,這與王天成的威脅完全無關,而是因為他隱隱約約覺得那低語聲正在召喚著他,吸引著他,就像飛蛾要撲向燈光,被寄生的昆蟲要撲向水,仿佛有一種本能在驅使他要一探究竟。
他邁開腳步跟著血跡走去,心里覺得自己成為了電影里那種硬要作死的角色,聽到異動偏偏就要跑過去看個究竟的那種,但卻管不住正邁向未知的雙腿。
這所甲級醫(yī)院占地面積非常大,道路寬闊,有雙車道直通地下停車場,還有多個花壇草坪綠化帶。
醫(yī)院有四棟主要建筑,門診部,實驗部,住院區(qū),員工宿舍。
血跡從醫(yī)院大門的空地,繞過門診大樓,一直延伸到門診大樓后面的住院區(qū)。
張健走在前頭,王天成與瘦削青年跟在后面,三人順著血跡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路上張健不斷觀察著四周的建筑外墻,心里不停祈禱:千萬別是食尸鬼,千萬別是食尸鬼....
走到門診大樓后方的拐角處,張健停下腳步,向身后兩人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后身體貼著墻壁,小心翼翼地緩緩探出頭。
“這是...在舉行什么儀式嗎?”
張健看到了非常奇異的一幕。
在類似公園的住院病人活動區(qū)中,有四只人形生物呈正方形站位圍站著,全都像雕塑似的一動不動,在它們中間有一個離地懸浮著的黑色球體。
這種人形生物非常高大,目測身高超過兩米,腿部有類似貓科犬科等趾行動物的反關節(jié)結構,四肢上的深色肌肉沒有皮膚與筋膜覆蓋,一條條分開暴露在外,看上去強壯而又詭異,向后突出的后腦連接著一根幾乎要拖到地上的粗大長辮,看起來并不像是由毛發(fā)組成,質地更像是由肉體或者橡膠之類構成。
這四只人形生物看不出有什么武裝,只是身體表面覆蓋有一層如同瀝青般的黑色覆蓋物,也分不清這原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還是外加上去的什么東西。
被它們圍在中間的黑色球體目測直徑不到二十厘米,上面不時閃現(xiàn)出電弧與火花,四周不停產(chǎn)生一絲絲扭動的紋理,不知被扭曲的是空氣還是空間。
仔細看去,球體表面布滿裂縫,似乎隨時都要化為碎片。
整個畫面怎么看都像是某種瘋狂宗教儀式的既視感。
張健現(xiàn)在很確定,他聽到的所謂低語聲,正是從這個球體發(fā)出的。
“喂,你看到了什么?”王天成用槍口戳了一下張健的背后,小聲問道。
“我想我們找到了四只protoss或者鐵血戰(zhàn)士?!睆埥∮脷饴暣鸬?。
“啥玩意?你走開?!被蛟S是因為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之間有嚴重隔閡,王天成完全聽不懂張健的比喻,他把張健拉開,自己上前探頭查看。
張健也趁機往來路方向一步步后退。
“耶耶耶...”王天成才剛探出頭,喉嚨就像是被噎住一樣,把一個字小聲重復了好幾遍。
yeah啥?這么開心嗎?
“湮滅者??!”王天成接下來卻是直接驚呼出聲,聲音在死寂的城市中就像一個炸雷,他接著撒腿就要往回跑。
“天哥你等等我?。 笔菹髑嗄暌妱莶幻?,也立馬緊跟過去。
張健當場就服得五體投地,這是智商多低才會大喊大叫,這一下硬是把所有人都暴露,這不純純的又蠢又壞么?
他眼疾腳快,當王天成跑過他身邊時,他把腳尖往身旁一伸,乘機把王天成絆了個狗啃泥,磕得下巴滿是血。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王天成根本沒在乎是什么絆倒自己,只是一心想要逃命,他又大叫著讓瘦削青年拉自己一把后,繼續(xù)往小貨車方向跑去。
有了遇到坦克級食尸鬼的經(jīng)驗,張健也知道這情況肯定兇險,所以他也趕緊往回跑,不過他的目標卻不是貨車。
原地待命的其余兩人看到王天狂奔回來,面色蒼白,表情慌張,下巴還滴著血,都明白到事態(tài)不妙,也都往小貨車跑去。
只有徐胖子站在原地看著張健,有點呆呆地不知所措。
“咻!”
一聲細微的破空聲在幾人中穿過,隨即距離皮卡車最近那一人頓時摔倒在地,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在他的后心窩處插著一根筷子粗細的紅色尖刺,地上的血泊很快蔓延開來,就像他們最初看到的那攤干涸的血跡。
“快找掩護!你躲到那個花壇后面!”張健向徐胖子吼道,自己則靈活地拐了個彎躲到一個擋雨棚的水泥柱后。
“嘭!”
五六秒過后,一聲近似氣球破裂的爆響,倒在地上的人突然背部炸開,濃稠的鮮血與碎肉如同瓢潑一樣向四面八方飛濺開去,不禁讓人想起小時候往水中扔鞭炮的情景,只是水花現(xiàn)在變成了人體組織。
“咻咻咻”又是聲破空聲,隨即又有一人倒下,張健已經(jīng)有點不太敢看此人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瘦削青年看見前面兩人都已倒下,此時他成為了跑在最前頭的人,頓時是一個激靈,改變了逃跑方向,用S形的路線跑向卡車。
破空聲接連傳來,張健的目光迅速鎖定住飛行中的幾根尖刺。
只見瘦削青年的S形逃跑策略果然奏效,其中幾根尖刺剛好與他擦身而過。
可隨后的一根尖刺卻是在飛行途中略微轉了個彎,呈微微的弧形彈道,正中瘦削青年的后肩膀。
瘦削青年慘叫一聲,他并沒有摔倒,而是踉踉蹌蹌邊跑邊用手拔肩膀上的尖刺。
尖刺才剛被拔出,就在瘦削青年的手上發(fā)出“嗤嗤”的聲音,尖刺上有一雙透明翅膀正在撲打著。
“嘭!”
下一刻,瘦削青年的半條手臂被炸成碎末,斷口處只剩破布條一樣的碎肉,鮮血一股一股地落到地上。
他跌倒在地,痛苦地向王天成伸出另一只手,用變調的聲音哀求:“天哥,救我,我剛才也拉過你...求你救我...”
王天成在這時剛好從瘦削青年身邊跑過,他現(xiàn)在成為唯一一個跑向貨車的人。
他一下剎住腳步,居然把掛在肩上晃蕩著有點礙事的沖鋒槍扔到地上,低頭壓低身形幾步返回來到瘦削青年身旁。
沒想到他還會救人?張健心里暗自驚訝。
王天成一把抓住瘦削青年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拉起來,并且靠向自己,隨后他弓身把自己高大的身軀藏到瘦削青年后頭。
這下張健明白了,他并不是在救人,而是要把這個曾經(jīng)的跟班當做擋箭牌。
“你要干嘛?!啊...”只剩半條命的瘦削青年也明白過來,仍然想要用剩下的一只手掙脫推開對方,但一根紅色尖刺馬上出現(xiàn)在他的后背,從傷口滲出的鮮血迅速在衣服上擴大。
瘦削青年不再掙扎,手無力地垂下。四秒過后,王天成借著這面人肉擋箭牌得以順利到達目的地。
他用力一腳踹開瘦削青年的身體,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登上小貨車。
已身中多根尖刺的瘦削青年就像個破布娃娃被摔在地面,他嘴唇微微開合著,似乎想說些什么,可還未能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身體就整個炸開,化為一片血霧。
然而張健并沒有去看這一幕,因為從瘦削青年被當作擋箭牌開始,他的目光就定在被扔到地上的那把沖鋒槍上。
借著些尖刺正攻擊那兩人的空檔,他心里打定主意,深呼吸幾口后,他借著時機壓低身形沖向距離自己不到十米遠的沖鋒槍。
抓起沖鋒槍,他又連爬帶滾地躲回柱子后。
低頭粗略地檢查這把警用沖鋒槍:短槍身,型號不認識,槍形有點像MP5,只有標配機械瞄準具,裝有雙聯(lián)彈匣,透過彈匣的鏤空槽能看到兩個彈匣都是滿30發(fā)子彈。
拉開沖鋒槍的伸縮后托,關閉保險,撥動快慢機調到半自動模式。
“呼...不太壞,起碼手上有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