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染上緋紅
距離‘知留耶老師的瀞靈廷小課堂’上一次開課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的時間。而在那期間的三兩事,無論是時不知還是知留耶都沒有再提起過。
那在夏日?;蟮奈绾笕展庹找碌狞c點親昵,就權當做是伴隨著短暫休憩而來的一場夢就好了。
若非如此,想必知留耶會相當尷尬,也難以維持現(xiàn)在這與平日無二的相處狀態(tài)吧。
此刻,知留耶依舊窩在廊道的陰影中看著手中的冊子。最近時不知才知道,那是非道院彌徹所寫的旅行隨筆。
據(jù)說,那在尸魂界之中也是相當稀少的珍貴書籍呢。
別看彌徹那一副散漫又沒緊張感的樣子,作為從尸魂界創(chuàng)立之初存活至今的字面意義上的‘老不死’,非道院彌徹確實可以十分自得的說出‘我的腳步遍及所有世界的每個角落’這種聽起來很夸張的話。
而這長久的時光,也足以讓彌徹積累下讓人心馳神往的文筆。這樣想來,看上去他關系并不算好的知留耶會為他的作品所傾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此刻本應一如既往地沉醉于彌徹的筆觸之中的知留耶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端著那雖然不知翻了多少遍但依舊被她保存得很好的書遮住了自己的臉,雙眼卻不時地向著訓練場上的時不知看去。
若要說為何的話,答案也十分簡單明了。
知留耶有些擔心時不知的身體。
在一周前的那次對話之后,時不知明顯提升了自己訓練的強度。短短七天之內,因脫力而昏迷便有五次。因詠唱過度嗓子超出負荷而咳血有十余次,行動‘過于激烈’而導致骨骼碎裂以及組織挫傷更是不計其數(shù)。
放在前些日子里,知留耶想必已經(jīng)強迫時不知躺在病床上好好休養(yǎng)了。
但是啊。
在了解了時不知那執(zhí)拗的本性之后,在了解了時不知那沉重的過往之后,知留耶哪怕一句阻攔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她能夠做的只有一遍一遍的治療時不知那千瘡百孔的身體,而后注視著他揮灑著汗水與生命,一步步緩慢而堅定的向著他的目標前行。
十四番隊。
獨一無二的特權隊伍。
那烏頭的隊花所代表著的意義不僅只有尊重,劇毒的妖艷之花同樣意味著危險。
十四番隊在尸魂界擁有的特權之下究竟埋藏了多少鮮血淋漓的過往,這是這個時代的人都未曾知曉的。
“知留耶,隊長叫你過去一趟?!?p> 而打斷了知留耶思緒的,是一名隊士的呼喚。
“哦,我知道了?!?p> 回應了一聲之后,知留耶站起身子,拍了拍胯褲上的灰塵,又沖著訓練場上的時不知招呼了一聲。
“白癡鮭魚你自己別太勉強哦!我馬上回來!”
而時不知則背對著知留耶揮了揮手,隨后再次投入到訓練之中————今天,他打算釋放出足以炸掉靶子的赤火炮。
“哈啊...真是讓人沒法抱有期望啊......”
這樣哀嘆著,知留耶一邊打起精神向著四番隊的隊長室走去,一邊思考著為什么卯之花烈會突然找她。
.........
——————四番隊·隊長室——————
“好了,知留耶已經(jīng)被支走了,你們要做什么就盡快吧。”
端坐在桌前的卯之花烈嫻熟的燙著茶,以平穩(wěn)且溫柔的語氣這樣對著身后的那些身著與死霸裝完全相反的純白衣衫之人說道。
“不過,若是出了其他的岔子,我一概不會負責。明白了嗎?!?p> “明白,卯之花隊長只是找御神樂隊士商討收徒的事,除此之外今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p> 那幾人低眉斂目,十分恭謹?shù)恼驹谝慌?,其中的領頭者如此回應了一聲,隨后微微欠身,帶著幾人離開了此處。
“呼...真是不長記性呢?!?p> 聽到了些微的關門聲后,卯之花烈輕柔的吹了吹杯中茶水,莫名的有些感嘆。
.........
“呦,幾位這么急是打算去哪啊。”
正當那幾人急匆匆的穿行在四番隊的走廊中時,忽然從他們身后傳來了這樣帶著倦意的低沉男聲。
循著聲音望去,一名敞著胸膛露出不算濃密的胸毛,下巴上蓄著稀疏胡茬,頂著一頭凌亂短發(fā),腰間挎著兩把淺打的高大男子正叼著根草葉倚在墻邊,拎著酒壺望向那幾人。
仔細看去,象征著身份的副官章正卡在他的腰帶上,似乎是被他當做固定腰帶的扣子了。在那副官章上,端端正正的銘刻著十四二字與烏頭的花紋。
十四番隊副隊長,天樓神晃。
‘這家伙!他不是出去度假了嗎?!’
而聽到他的聲音,身披白衣的幾人的腳步猛然一頓,在心中如此哀嚎著。隨后,邁著僵硬的步伐轉過身來。
“幸會,天樓副隊長。”
“???這也是我討厭你們的地方之一啊。明明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罵我呢,還裝模作樣的干什么?!?p> 天樓神晃拎起酒壺痛飲了一口,然后將酒壺別回腰帶上,頗為不快的晃了晃頭。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體面的人,至少坦誠一點如何?你們這幾條四十六室那群傻X養(yǎng)的狗來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非要讓我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們只是來四番隊買藥——”
“啊~啊~!真不爽啊。你這種明目張膽的把我當成傻子來哄的態(tài)度真他媽讓老子不爽啊————”
看不清。
完全看不清。
伴隨著天樓神晃那因不快而音調上揚的聲音一同傳到白衣人耳中的,還有十分清晰的骨骼與木板的碎裂聲。
原本站在他們視線前方的天樓神晃,此刻已經(jīng)取代了他們領頭人的位置。而本應在那里的白衣人則被天樓神晃反復踩著頭,身體深深地陷入碎裂的地板之中。
那并非瞬步。
白衣人對此有著清晰地認知。
對于擅長瞬步的死神而言,做到這種事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但唯獨天樓神晃是做不到的。
所謂瞬步,是一種憑借反復鍛煉的肉體能力進行高速移動的手段。但無論如何,這個過程都是需要靈力的輔助的。若是沒有靈力的保護,單純的軀體是難以承受瞬步過程中產(chǎn)生的拉扯與反作用力的。
而天樓神晃,則是完全無法使用靈力的個體。
“誰不知道你們取藥治療都是去貴族街的真央釋藥院啊。拿這種鬼話出來騙人你們是不是太看不起老子了?。 ?p> 在天樓神晃愈發(fā)暴躁的語氣中,他踩踏的力量也愈發(fā)巨大。直到他腳下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破裂聲后,他才嫌棄的將沾滿血漿與污物的腿從地板的坑洞中抽了回來。
“十四番隊這是要與尸魂界為敵了嗎。”
白衣人沒有阻止天樓神晃的意思————既是因為他們沒有那個能力,也是因為沒用這個必要。
雖然聽起來像是侮辱,但天樓神晃說的其實也是事實。他們就是中央四十六室豢養(yǎng)的一群狗而已,如果有必要的話,隨時都可以被舍棄。
而今天,他們的任務本應是來處理掉有可能加入十四番隊的緋道時不知。不過,現(xiàn)在倒是抓到了更大的魚就是了。
十四番隊的副隊長襲殺了中央四十六室的下屬。這樣的把柄可比什么‘可能會加入十四番隊的野小子’有用多了。
“哈?你他媽誰???老子又是誰啊?你代表不了尸魂界,你主子也代表不了。而老子也代表不了十四番隊,少他媽在這兒給老子扣帽子了————再者說,你們不會以為自己能走得了吧?”
面對白衣人的質問,天樓神晃撇了撇嘴,彎腰撕下那節(jié)被血污沾滿的褲子,然后又從腳邊的尸體上拽下一塊白布擦了擦腿。
“嘛,反正老子就是斬拳走鬼樣樣不會的廢物嘛。你們倒是可以試一試哦?!?p> 對于天樓神晃的調侃,沒有人回話。
當然了,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但誰真的按字面意思理解誰就是白癡。
斬,雖然由于不能使用靈力而沒有掌握始解,但整個瀞靈廷誰不知道他是那個傳說中的劍圣‘若月虎埑’的弟子,是單純的揮劍就能斬出媲美劍壓的沖擊的怪物。
拳,單從白打的角度來看天樓神晃確實算是不入流的水準,畢竟他并沒有系統(tǒng)的修習過成體系的格斗技術。不過那從流魂街脫穎而出的‘無賴打法’配合上他那令人難以理解的身體素質,倒也沒有什么修習體系的必要性。
走,同樣是因為無法使用靈力,天樓神晃難以使用瞬步進行遠距離的高速移動。不過就像剛剛所有人看到的那樣,僅在視線范圍之內的話,他依靠自身強健的身軀而施展出的神速步伐的速度甚至要遠超過一般死神的瞬步。就連現(xiàn)任二番隊隊長、隱秘機動部隊總司令,人稱瞬神的四楓院夜一也得承認,特定距離之內,天樓神晃的速度甚至在她之上。而這一只有天樓神晃本人能夠使用的技術,則被冠以了他的名字————‘神晃’。
至于最后一項的‘鬼’,鬼道嘛......天樓神晃確實一竅不通就是了。這也算是他這句話中含水量最少的一部分了。
畢竟不能用靈力,確實是用不出鬼道的。
不過很顯然,白衣人們完全不關心這些。
他們現(xiàn)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盡力的鬧出足夠大的聲音,把人引過來,坐實天樓神晃襲擊他們的事實。
“哈?你們啊,難道真的覺得我一點準備都沒做嗎?”
見白衣人們拔出了斬魄刀,天樓神晃抬手撓了撓頭發(fā),隨后不緊不慢的抽出了刀柄上系著朱紅色綁繩的那把淺打。
“啊~今天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小鳥在歌唱,鮮花在綻放,我心愛的妻子在家煲好了湯,而你們這幫礙眼的雜碎會被老子切成狗糧————”
踏步,揮刀。
這樣單純的動作被加快到無法捕捉到的速度后,帶來的是更加純粹的威力。
天樓神晃斷斷續(xù)續(xù)的哼著不成調子的斷音,一邊用從某人身上撕下來的白布擦拭著刀刃上的血污,一邊側過頭看向廊道外那株在陽光下顯得沒什么精神的紫陽花,一向顯得十分兇狠的三白眼此刻看上去也沒那么危險了。
天樓神晃喜歡花,天樓歌仙喜歡的所有東西他都喜歡。
而在天樓神晃身后,則是布滿了劈砍痕跡與飛濺出的血痕的廊道。地板上積滿了厚厚一層粘膩的血液,分不出歸屬的零散肉塊隨意的散落在血漿之中。若是此時有人經(jīng)過,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死神,恐怕也會被這極具沖擊力的場面震撼到吧。
“嘛,接下來就麻煩你們咯~畢竟老子完全不懂那些細致的工作嘛?!?p> 不過,今天注定不會有人走過這條廊道就是了。
“啊...既然如此副隊長你就不要做得這么過火啊。你抬頭看看,那幾根房梁都在滴血啊?!?p> 伴隨著天樓神晃的話語,有兩人自廊道外那明艷的陽光中顯出身形。
其中,身形高挑,留著發(fā)辮的男子靠在廊柱旁把玩著小刀,以十分疲倦的語氣如此回應了天樓神晃。
十四番隊第七席·斬真紅葉。
“......”
而披著斗篷帶著面具,只露出下唇與小半截下巴的嬌小身影則蹲在欄桿上,沉默不語。顯然,也是被這夸張的景象深深沖擊到了————啊,更多的是想到了接下來的工作量而感到悲哀吧。
十四番隊第八席·如月晴。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
面對斬真紅葉的指摘,天樓神晃頗為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發(fā),笑得像是隔壁家那個開朗又樂于助人的大哥哥一樣。
“唉...算了,反正我們也沒指望你能手下留情啦。去找那個新人吧,這里就由我和阿晴處理了?!?p> 斬真紅葉本想再說些什么,又似乎覺得太麻煩而擺了擺手,一臉苦悶的看向這個下午他們的‘工作內容’。
“誒,好嘞!”
秉持著‘誠懇認錯,堅決不改’態(tài)度的天樓神晃在得到了斬真紅葉的‘諒解’之后十分果斷的翻過欄桿,一路跑向訓練場。
“嘛,就麻煩阿晴你去維持結界了?!?p> 沒有看天樓神晃那遠去的身影,斬真紅葉抬手拍了拍如月晴的肩膀。而后者則沉默著向他點了點頭,唰的一下消失在他的身邊。
如月晴的斬魄刀,是操縱光的斬魄刀。
通過偏折光線,就能夠給予他人‘暗示’,使之遠離這條廊道。而輔以一些消弭聲響的小道具,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構筑出一片不會有人進入的區(qū)域。出身于隱秘機動部隊的如月晴一向深諳此道。
“啊——真是個大工程啊......”
這樣感嘆著,斬真紅葉解開了腰包的扣子。隨后各種遠超這只小包體積的零碎物品便從開口處傾瀉而出。
“算了,趕快解決吧?!?p> 而作為如月晴搭檔的斬真紅葉嘛,顯然就是那種繪本故事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好像什么都會一點的全能助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