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五,閻魔殿
就像從身體里產(chǎn)生了刀劍的螺旋一樣。
作為見證人的兩百多人中,沒有一個人看到了痣城雙也的斬魄刀。
也不像是發(fā)動了鬼道,除了說出了那樣的話語,眾人眼前的這個男人甚至一步都沒有動。
也許是透明的斬魄刀?
但也沒有看到他擺架勢,更不像遠距離操縱著看不見的刀。
到底是怎樣一步也沒有動就把第七代劍八的身體斬開的呢。
說到底,這個名為痣城雙也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為什么突然想要‘劍八’的名號?
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中,隊員們能夠了解的只有一件事。
七代‘劍八’的敗北————
但是,沒有人愿意承認這件事情。
“你————你這混蛋啊————?。?!”
如此嘶吼著的十一番隊隊士,如同發(fā)現(xiàn)了蜜糖一般的螞蟻一樣蜂擁而至,試圖將依舊冷漠的站在一旁的痣城撕成碎片。
但很顯然,以未知的手段擊潰了刳屋敷劍八的痣城,絕非是‘蜜糖’般貧弱的敵人。面對盛怒中的十一番隊眾人,他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
“夠了,都給我退下?!?p> 身體已經(jīng)破破爛爛,只剩下先前握刀的手臂還算完好的刳屋敷勉強撐起身體,如此呵斥著。
“小混蛋們,別讓十一番隊的榮耀蒙羞。”
縱使全身的傷口中還在不斷掉落出內(nèi)臟的碎塊和破碎的骨肉,眼神依舊銳利的刳屋敷驅(qū)散了周圍試圖給他治療的四番隊隊員,直視著對側(cè)的痣城雙也。
“贏得漂亮,貴族小少爺。”
“...不,如果你一開始就用了卍解的話,我是沒有獲勝的機會的。”
沉默片刻之后,痣城雙也如是回答道。似乎除了在場的三個隊長的名諱,他還知道他們各自的斬魄刀究竟是什么能力一樣。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的卍解一旦用了之后,半年之內(nèi)連始解都做不到...”
似乎是因為大量失血而有些神志不清了,刳屋敷坐起來的身體有些搖晃。見此情形,彌徹走到他身邊,支撐著他的身體。
“這種事,對于十一番隊的隊長,對于隨時都要戰(zhàn)斗的我來說,是不能被允許的......抱歉啊,明明說要發(fā)揮出極致的人是我,結(jié)果卻是這樣呢......”
“你沒有要道歉的必要。說到底,這次決斗本身就是不對等的。不,如果考慮到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說是‘謀殺’才更加確切吧?!?p> 如此闡述著自己行徑的痣城雙也雙目低垂,走向坐在血泊之中的刳屋敷。
那冷漠的氣場實在是過于純粹,以至于先前沖向前去想要為自己隊長報仇的十一番隊隊士們都不由自主的讓開了道路。
“那么,你還有什么想要說的嗎?!?p> “......是啊...貴族小少爺,雖然不知道你要十一番隊的隊長這個位置是為了什么......但是啊,既然成為了十一番隊的隊長,成為了‘劍八’...你就得負起這個稱號的責任......”
“這種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雖然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應(yīng)該盡到的義務(wù)還是不會忘記的?!?p> “......啊,那就好...還有,九郎,我那個不成器的副隊長...就拜托你照顧了......”
就從這一瞬間開始,痣城雙也成為了第八代‘劍八’。
“...那么,刳屋敷我就帶走了?!?p> 沉默著見證了友人的終末,彌徹的只眼中平靜得令人難以置信。他身上那件潔白羽織的下擺被刳屋敷的血染得鮮紅,紅與白的交界處格外的明顯,如同在昭示著什么一樣,讓人深感不詳。
“刳屋敷的魂葬禮祭由我來做,就這么告訴四十六室?!?p> 在這樣的話語之中,非道院彌徹抱著刳屋敷的尸體,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死神也和虛一樣會不斷變強。
刳屋敷的暢想,在此刻得到了證明。
這一天,在四十六室確認七代劍八已死亡這一刻起,‘劍八’的名號就被更強的死神繼承了。
正如刳屋敷所盼,更強的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天,在和虛交戰(zhàn)之后的流魂街荒野上發(fā)生的,只有這樣一件事。
.........
——————虛圈某處——————
看到第七代劍八被斬殺瞬間的,不只是死神。
擁有在現(xiàn)世連概念都不存在的‘監(jiān)視器’功能的蟲形虛,如同塵芥般存留在了這片戰(zhàn)場之上。
某個存在操控著在自己支配下的極小型虛,從虛圈觀察新老劍八之間的決斗。
雖然是虛,但那已經(jīng)成為完全化為人形。如果要歸類的話,那就是俗稱最上級大虛的存在,也就是之前襲擊尸魂界虛的背后的人物。
“啊啊,這就是意外之喜對吧。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到現(xiàn)場親眼看看————不過這此還是算了,等下次機會吧?!?p> 最后都沒有出現(xiàn)在刳屋敷眼前的最上級大虛,在假面之后呵呵地笑著。
“本想分析一下刳屋敷那個死神的,沒想到竟然發(fā)生了這種事。一會得好好的分析一下錄靈蟲的記錄了?!?p> 他一臉高興的在假面中狂笑道。
然后看向了一旁的中級大虛------剛剛和刳屋敷戰(zhàn)斗的白色蜘蛛形虛。
“本想把不中用的你給干掉再生成靈子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新的實驗是有頭緒了。毫無疑問,只有我才能完成它?!?p> “是……”
“感到榮耀吧。你還能繼續(xù)做我的豚鼠?!?p> 蜘蛛形的虛聽到傲慢的最上級大虛的話,靜靜地委了身。
雖然只有淡淡的情感,但還是有些高興的低下了頭,之后,呼喚出這個最上級大虛的名字。
“謝謝您......薩爾阿波羅大人。”
.........
在濕熱的蒸汽與潺潺的水聲中,刳屋敷睜開了雙眼。
頭頂?shù)奶炜找驗殡硽璧乃行┠:屗植磺迥切╅W爍著光芒的究竟是何物。
“什么啊......地獄里還會有溫泉嗎?”
已經(jīng)恢復如初的軀體上,只有交錯的猙獰傷疤能夠證明這個男人不久前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
刳屋敷感受著背后石塊的光滑質(zhì)感,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不管這里是地獄還是別的什么地方都無所謂了,姑且先享受一下這個溫泉好了————這樣想著,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在宴會上暢想著虛和死神都會變強,然后便被不知從哪里來的貴族少爺干脆利落的放倒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是以刳屋敷的灑脫,一時間也難以釋懷。
“呦,恢復得很快嗎?!?p> 啪的一下,一條毛巾從上而下的落到了刳屋敷的頭上。隨后,他能感覺到有人坐到了他的身邊。
那個聲音他非常熟悉,是他的好友,非道院彌徹。
“哈,這么說,我是被你救了回來啊?!?p> 刳屋敷沒有睜眼,他抬手取下頭頂?shù)拿恚跍厝信萘艘粫汉笥织B了起來,放回頭頂。
毫無疑問,自己先前的那副傷勢,就算是卯之花烈也不一定能有什么辦法。對此,刳屋敷有著非常明確的認知。
“嗯,所以說你欠我一條命哦,刳屋敷?!?p> “那還真是難以償還的人情啊?!?p> 如此感嘆著,刳屋敷轉(zhuǎn)過頭看向身邊的友人。
“有酒嗎?現(xiàn)在我可是非常惆悵呢?!?p> “呵,真有你的風格。居然不問問我這里是哪嗎。”
雖然說著意外,彌徹的語氣卻毫無驚訝。畢竟是相識數(shù)百年的友人了,刳屋敷究竟是什么性格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憑空取出一只托盤放在溫泉的水面上后,彌徹又在托盤上擺出酒壺和酒杯。
“諾,請用吧。非道院匠心之作,封存了千年的絕世陳釀......雖然想這么所,但其實是開玩笑的,這只不過是半個月之前隨手釀造的便宜酒罷了。”
“就算我不問,你也會興致勃勃的把每根廊柱都詳細的向我介紹一遍吧?!?p> 毫不在意彌徹開的小小玩笑,刳屋敷抬手倒了一杯酒,痛快的喝了下去。
老實說,彌徹的釀酒技術(shù)其實非常不錯。即便是他所說的‘隨手釀造的便宜酒’,刳屋敷也挑不出什么缺點。
“什么啊,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喜歡炫耀的人嗎?”
對于刳屋敷的態(tài)度,彌徹有些遲疑。
“是啊,你非常喜歡炫耀。”
“不管是畫啊,羽織啊,傘啊,還是人。只要是你覺得非常美麗的東西,都會非常興奮的向我和京樂展示呢。簡直就像小孩子一樣?!?p> 回憶著彌徹樂此不疲的向自己展示著自己心愛之物的樣子,刳屋敷非常愉快的笑了出來。
“你啊,實在是純粹過頭了。”
“純粹...過頭了...嗎?!?p> 咀嚼友人給予自己評價,彌徹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啊,就是這樣啊,非道院?!?p> 看穿了友人的困惑,刳屋敷如此解答著。
“我啊,在成為劍八,成為十一番隊的隊長之后,同樣也被這個稱號所拘束了。既沒辦法真正的放開全力去戰(zhàn)斗,也再也沒辦法抱著就算輸了也無所謂的放松的心態(tài)去戰(zhàn)斗了?!?p> “京樂也是一樣,在他兄長病故之后,他就背負起了一些不能跟外人言說的事情,變得更加沉穩(wěn)了?!?p> “但你不一樣,非道院。從頭到尾,你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啊。對,就像是鏡子一樣。無論什么事情,都不會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啊......”
“你看出來了啊。”
面對刳屋敷的感慨,彌徹揚起了頭。
這個時候,應(yīng)該稱贊刳屋敷的敏銳嗎————那直指本質(zhì)的眼力,確實稱得上世間少有。
這樣思考著,彌徹喝干了杯中的酒。
“真虧的你能發(fā)現(xiàn)我的本質(zhì)呢,刳屋敷。五大貴族和元柳齋那幫人可是花了上千年才明白我是什么樣的存在呢————你這直覺也太過敏銳了吧。”
“我,非道院彌徹,確實只是面‘鏡子’呢?!?p> “哦?我總覺得你的話還有些深意呢?!?p> 這樣感慨著,刳屋敷從溫泉中站了起來。
“姑且換個地方如何?這溫泉再泡下去,可就會死人了啊?!?p> 正如刳屋敷所感受到的那樣,他與彌徹所泡的這個溫泉,實際上就是彌徹仿造麒麟寺天示郎在零番離殿·麒麟殿中設(shè)下的,能夠補充靈壓和血液的‘血池地獄’的復制品。
以彌徹的手段,復制的完成度基本上達到了百分之百,但同樣的,血池地獄會讓血液與靈壓充足的人血肉潰爛的副作用也一并被復制了過來。
“既然如此————”
見刳屋敷起身,彌徹索性也從溫泉中離開了。雖然先前治療刳屋敷時,以及更早之前所消耗的靈壓還沒完全恢復,但在這里也沒必要那么著急就是了。
“我就好好的帶你參觀一下這里吧?!?p> “我的零番離殿·閻魔殿————”
.........
“呵,是溫泉旅館的造型嗎?!?p> 穿好衣物的二人繞過幾個拐角,踏入天井旁的走廊。清爽的晚風讓刳屋敷稍微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他從欄桿處伸出頭,天井之下是一片巨大的池塘————或者說,這與彌徹風格相稱的龐大建筑正是建立在一整座巨大的湖泊之上的,而仿造麒麟殿的血池地獄仿造的池水只是這空島水潭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我還以為零番隊的離殿會更加莊重一點呢。”
“準確的說是這只是我的個人喜好罷了,其他幾個人的離殿確實是宮殿的樣子呢?!?p> 隨手向廊外的湖水中灑出一把魚食,彌徹看著競相躍出水面的鯉魚如此回答著。
刳屋敷站在他身邊,注意到這天井之中還縱橫交錯著眾多的橋梁,而橋梁間則點綴著各種各樣搖曳著光芒的燈籠,恍然發(fā)覺那就是自己在溫泉里看到的光芒。
“喲,挺有精神的嗎。我還以為你們會泡死在溫泉里呢?!?p> 在走廊的盡頭,一道身影在那里等待著彌徹與刳屋敷。
那是除卻眼部的傷疤的位置在右眼之外,與彌徹別無二致的身影。
“誒呀誒呀...這可真是......”
唐突間見到了意想不到的場景,刳屋敷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你的嘴還是這么毒啊,雙鏡?!?p> 一巴掌拍在倚在廊柱上的那人的臉上后,彌徹轉(zhuǎn)頭對身旁的友人解釋道。
“這家伙就是我的斬魄刀,性格大概要比我惡劣個十倍往上吧?!?p> “在現(xiàn)實世界也能夠展現(xiàn)出姿態(tài)的斬魄刀嗎?那還真是了不得的家伙啊。”
摩挲著下巴,看著打作一團的兩個彌徹,刳屋敷的表情愈發(fā)微妙。
“啊,請不要在意。雙鏡跟彌徹大人經(jīng)常這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膩了的。我還是建議您先去前面等候。”
似乎是聽到了廊道的響聲,穿著銀青色雪花紋和服的莊重女子從拉開的障子后走出,瞟了一眼正在地上廝打的二人,如此向刳屋敷解釋道。
“哦,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彌徹大人的斬魄刀,流麗八景的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