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流民
于是，兩人找到胡海，說明來意之后，胡海并未多加阻攔，不過卻是告訴姬離，楊家會往西門而去，也一并告知了楊家離開的具體時間。
而這里是東門！
從這里去往西門，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現(xiàn)在過去的話，時間尚早，兩人便決定先前往楊家所在的地方看一看。
此前，姬離一直沒有去過城里的其他地方，但李虎去過，所以李虎就一邊給姬離帶路，一邊介紹自己所知道的地方。
青石板路是主街，兩邊依次排滿了商鋪，各種行業(yè)都有，街面上不時有人經(jīng)過，有路過的行人，也有做自家生意的挑夫，不過此時的姬離并沒有心思注意這幅景象。
再往前，連接一條橫向大道，選定一個方向，兩人一路前去，由于兩人沒有換掉身上的衣服，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遠遠避開，有些商鋪的老板見兩人比較陌生，則是對著兩人笑笑，算是混個臉熟。
剛走過一個巷口，只聽見一個聲音傳來。
“小姐，這些東西都要帶走嗎？”
聲音尖細，想來年齡不大，姬離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在巷子里奔跑著。
姑娘沒跑幾步，突然，見巷口站著兩個官差，楞楞地看著自己，小臉上出現(xiàn)些許驚慌，急忙加快腳步，拐入一道門中，消失不見。
進門之后，由于跑得太快，差點撞上正要出門的楊若苓。
“靈兒，什么事，這么冒冒失失的？”楊若苓問道。
“小姐，那邊來了兩個官差，看著好嚇人啊?！膘`兒瞪著眼睛，說著自己看到的情形。
“哼，有多嚇人？”楊若苓有些好奇，卻是不以為意。
“額，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奇怪?！笔前?，感覺很是奇怪，似乎也沒有惡意。
“許是聽說我們靈兒長得好看，特地過來見見?！睏钊糗咄蝗徽f道，說完，捂著嘴笑了起來。
“哎呀，小姐，我說的都是真的?！毙」媚锬樕患t，開口辯解道。
“好好，我相信靈兒，走，咱們一起去看看。”
說完，兩人一起出了門，不過，此時的巷口，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奇怪，剛才明明在這的?！膘`兒不確定地說道。
……
另一邊，姬離見那小姑娘似乎被自己嚇到，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決定不再停留，直接去往西門，來到西門，卻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徐黑子。
“姬小哥，你怎的有空來我這里，莫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徐黑子見到姬離，也是有些奇怪，他也打聽過姬離的消息，得知姬離進城后就一直沒去過其他地方，心里也是有幾分敬佩，于是開口調(diào)笑了一句。
“只是聽說楊家要離開了，所以過來看看?！奔щx說道。
聞言，徐黑子對姬離的越發(fā)的佩服，這么多人中，也只有姬離在意過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的楊家。
“有姬小哥這番話，對楊家來說，也是值了?！?p> 說完，準備給姬離找個位置，碰巧，城門邊上就是一個茶攤子，也就省去了許多麻煩，姬離兩人找了個位置，向老板要了碗熱茶，等了起來。
姬離腦海中一直回響著那幾句話：
“小姐，快看，這有個人。”
……
“公子，他們出來了?！本驮诩щx回憶的時候，李虎忽然喊道。
姬離朝著城門望去，只見一列車隊正從城里緩緩開來，前面的是無數(shù)驢車，車上不知載著何物，鼓鼓囊囊的，落在最后的是一輛馬車，裝飾頗為精巧，側(cè)邊開了一個小窗，里面掛著簾子。
就在馬車出城之時，簾子被人掀開，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看著漸漸遠去的漢城。
突然，見到一邊的茶攤上兩個官差盯著自己，簾子被輕輕放下一些，正好將面容遮住。
……
豎日，城門處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對姬離來說是不速之客。
今天，輪到姬離守城門，四人正在閑聊之時，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隊官兵，李虎眼尖，率先看見。
“公子，快看，是官兵。”李虎說道。
幾人急忙起身，只見一隊官兵之中，為首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身上套著一身黑紅衣甲，馬被邊上邊上一人牽著，身后是一隊步履整齊的隊兵，大約五十之數(shù)。
等到官兵走到近前，姬離幾人迎了上去。
“大人前來，不知可有公函？”姬離開口問道，這么多人前來，定是有公務(wù)在身。
“呵，你個殺才，還裝讀書人，你不知道我家大人是來干什么的嗎？”馬上之人還未說話，牽馬之人率先開口。
姬離看了看說話之人，臉部黝黑，許是常年奔波，又看了看騎在馬上那人，見其并未開口，便說道：“的確不知。”
牽馬之人本以為姬離會先讓他們進城，不曾想?yún)s被一句話頂了回來，一下嗆得不輕，指著姬離說道：“好你個殺才，你簡直……”
“行了?！瘪R上之人終于開口，接著對著姬離說道：“我此番是應(yīng)你們知縣之邀，來漢城駐守，你去通報一下便知。”
說完，饒有興致看了姬離一眼。
姬離點點頭，正要回去，卻見胡海朝著這邊快速跑來，見沒發(fā)生什么事情，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
“還好還好?！?p> 說完，走到馬前，繼續(xù)說道：“不知大人日程提前，還望大人別見怪?！?p> 一番交流之后，姬離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這些人是知縣叫來駐守的官兵，為什么而來卻是不得而知，只是比預(yù)定的時間早了幾天，才發(fā)生了這些事情。
胡海確認過后，就帶著一群人進了城。
只不過一群人走之前特意點了點姬離，怕是已有了間隙，后者只得無奈聳聳肩膀。
隨后的安排，為了方便官兵盡快熟悉情況，城門口也加入官兵共同值守，帶頭之人正是此前牽馬的那人，名叫馬有才，不過大概是打聽過姬離的情況，就沒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發(fā)生。
至于這行人的隊官叫什么，姬離不知道，只知道姓李，與知縣是同鄉(xiāng)。
就這樣，雙方搭起伙來，馬有才見姬離好說話，也沒過多為難，姬離也看得出官兵與他們的不同，也跟著學習起來。
這天，姬離正在盤查進城的人員，這段時間，姬離也獲知了不少消息，陜西大旱，不少人紛紛舉家逃亡，所以城門口加大了盤查的力度，防止一些宵小之人進城。
一老一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官道上，兩人看了看眼前的城樓，老人有些不確定，躊躇一番之后，走向正在忙碌的姬離。
“大人，這里可是漢城？”老人叫住姬離。
姬離回過頭，看著眼前的兩人，小的是一個小姑娘，七八歲大小，老的身子佝僂，一時判斷不出年紀，兩人滿面風塵，尤其是那小姑娘，面色衰頹，已有幾分病相。
“正是，老漢可是要進城？”姬離問道。
“是的?！?p> “那可有戶籍？”
老人將戶籍給了姬離，后者定睛一看，洛南，這好像是陜西。
“老漢進城何事？”姬離有幾分確認了眼前兩人的身份，便開口問道。
“不瞞大人，小老兒是從陜西來的，家里什么都沒了，只剩個親戚，在漢城做生意，小老兒便帶著孫女前來投奔。”說著，緊緊拉住小姑娘的手。
姬離點點頭，不過也不敢隨意答應(yīng)，想了想便叫來了王木，準備讓他帶著兩人進城，如果不是，就再帶回來。
“小子，你準備讓他們進去？”馬有才這時也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姬離點點頭，算是確認了。
“你可知道，是不能放流民進城的？”馬有才再問。
“大人，大人，小老兒不是流民，不是流民啊?！崩先艘宦?，臉色一變，跪了下來，小姑娘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是一臉驚慌。
“不是流民，那你不在老家，跑這里來干什么？”馬有才喝道。
“大人，你就讓我進去吧，小孫兒生病了，求你行行好吧?！崩先苏f著，竟磕起了頭。
身邊的小姑娘嘴巴張著，嘴里像是說著什么，卻始終是聽不清，聲音很是沙啞。
姬離不忍再看下去，說道：“你們起來吧，我?guī)銈冞M去?！?p> “小子，你真要讓他們進去？出了事你可要負責的?！甭犚娂щx的話，馬有才有些不敢相信。
“我負責?！奔щx的語氣霎時變得堅定。
見此，馬有才不再阻攔，讓姬離帶著兩人進了城去。
一路上，姬離向老人打聽著陜西大旱的消息，結(jié)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出逃的人遠比想象的多，甚至一路上還能見到死去的人。聽到這里，姬離不敢去想，那些死在路上的人，究竟是何原因。
老漢此前來過一次漢城，但是已經(jīng)過去了許多年，許是擔心小孫兒的原因，激發(fā)老人的潛力，找回了記憶，沒多久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到兩人被順利收留，小姑娘也送去看大夫，姬離放下心來，正要離去，卻被老漢拉住，說什么也要感謝姬離，姬離拒絕了老漢的好意，朝著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