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問
阿依澤列被嚇哭了，成了最近長弓車隊的一個新聞。
畢竟阿依澤列在年輕一代的子弟中名望很高，又加上她本身就是坎那的孩子，在很多人眼中她就是當之無愧的坎那繼承人。作為繼承人的阿依澤列雖然是位姑娘，但是她同樣勇敢果斷，無論是面對搶劫的土匪，還是面對沖過來獸潮，她始終站在第一列，帶領(lǐng)著自己的同胞抵抗殘酷的自然。
就是如此巾幗英雄的她，竟然被一個看起來也挺和藹的人給嚇哭了！
外面的人議論紛紛，有人說阿依澤列是害怕名為陳星的家伙利用背景謀害她的同胞所以傷心的流淚，有人說是陳星在戰(zhàn)斗情況下恐怖身影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嚇到流淚，說什么的都有，但偏偏阿依澤列一句話都沒有反駁，這就讓各種各樣的謠言更加沸反盈天。
少女能怎么解釋呢，她要對自己同胞們說，作為雪原之花的她自以為自己要獻身于楊素，所以羞惱地流淚嗎？這也太丟人了，還不如上面兩個謠言呢。
自從楊素三個人來了，整個車隊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楊素真的很慷慨，他在到來之后就讓張忠平和羅猛將車上的補給源源不斷地拿了出來。在來之前了解情報時他就知道，在劃定的北方大區(qū)，被冰雪覆蓋的平原上生活的人們在藝術(shù)文化甚至是物質(zhì)上都是極為貧瘠的。冰冷的環(huán)境賜予了他們艱苦耐勞的品性，讓他們成為了最好的兵源，卻也讓他們失去了享受的權(quán)利。
所以在請求情報部調(diào)撥物資時，他主要要的就是食物、精美溫暖的服飾以及一些彩碟玩具。楊素越野車上的只是一部分，還有他私人購買的許多東西正在通過快遞逐步往這邊送過來。
這些食物中，最先讓人們感受到雀躍的，就是足足四大箱子的壓縮餅干。在楊素慷慨的無償贈送之下，這些壓縮餅干被餓到已經(jīng)恨不得啃樹皮的人們撕開包裝，扔進煮沸水的鍋中。本來又硬又小的壓縮餅干在沸水不斷膨脹，再加上當?shù)氐囊安耍约耙恍┤夤揞^，整個車隊數(shù)千口人，每人都分到了這么一份油水豐富的食物。
他們喝著滾燙的湯，吃著煮軟的餅干還有帶著醬油味道的肉絲，眼中不禁流下淚水，幾個之前襲擊楊素的騎手更是在楊素帳篷前跪地不起，痛哭流涕地表達著自己的歉意，卻都被寬容的楊素微笑著帶過了。
楊素對他們，真的很好，而且好到有些過分了。再這樣一個時代，有毫無理由的友好嗎？
阿依澤列看著人們對楊素日漸火熱的態(tài)度，心中莫名生出了這樣一份擔憂。
終于，在一天星辰漫天的夜里，她走到了楊素的帳篷前，對著里面閱讀書籍的楊素問道：“使者大人，可以出來和我聊聊嗎？”
“好的，等我一下?！睏钏貞艘宦暎褦?shù)據(jù)板書籍鎖屏放在一旁。書籍是有關(guān)于災變之前舊時代歷史的內(nèi)容，里面詳細地描述在藍星世界政府建立之前，各個地區(qū)多個政權(quán)是在什么環(huán)境下建立的。這些內(nèi)容在這個浮躁至極的社會幾乎是沒有人看的，不過當他看完之后，卻感覺大受啟發(fā)。
楊素整理了一下衣服，掀開了帳篷的簾子，外面璀璨的星光照耀在少女略顯擔憂的臉上，讓人一眼望去心生憐惜。
他道歉道：“很抱歉，阿依澤列，我不知道我隨口的一句話會對你造成這么多的影響，其實應該我主動找你道歉的，但是我真不太了解你們的習俗，又害怕主動找你會不會讓影響擴大?！?p> 阿依澤列搖搖頭，她的聲音宛若林中的鹿鳴，聽起來很是清脆，“使者大人，您無償?shù)臑槲覀儙砹诉@么多東西，我感激不盡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因為個人的問題，影響到我們對您的感恩呢？”
楊素微笑道：“集體大于個人嗎？你還真得很有成為一位‘坎沓’的潛質(zhì)啊?！?p> “坎沓”這個詞的古怪發(fā)音還是把阿依澤列逗笑了，少女剛剛輕笑出聲，就立刻強迫自己嚴肅下來，隨后拜地道歉道：“很抱歉使者大人，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
“阿依澤列，你為什么老是要叫我使者大人呢？”楊素問道：“巴奴庫納那個小子我就不說了，就是莫巴森現(xiàn)在對我也是一口一個大哥啊，你如果覺得叫大哥過于親昵，也可以叫我長官，或者老陳，沒必要非得叫我大人，聽起來怪怪的?！?p> “禮節(jié)不可忽視。”阿依澤列搖頭道。
楊素嘆道：“好吧，你有你的選擇。今天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呢？”
阿依澤列拜在地上，不敢抬頭，她咬著嘴唇，臉頰開始泛紅，語氣帶著羞愧說道：“使者大人，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就如同背棄自己狼王的幼崽一樣可笑而且無恥，但是出于車隊的利益考慮，我還是得問，請大人先原諒我的自私?！?p> 楊素眼中帶著笑意，看著又質(zhì)樸又堅強的姑娘，“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要無償?shù)膶⑦@些食物送給你們，我來到你們車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依澤列把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弱蚊鳴，“請，大人告訴我吧?！?p> 楊素道：“抬起頭來，為了自己的同胞，為了自己的家園說出這樣的話，并不丟人，也并不冒犯。雖然我來自螺絲城，但是我們都是人，我們都是平等的。你抬起頭來跟我說話。”
阿依澤列身子不動，她雙手盤在額頭前面，附在地面上，雙腿屈膝跪著，從底下的額頭開始到身后的情絲，再到向上翹起圓潤的臀部。脊梁上挺腰的凹陷讓下臀處更加飽滿，畢恭畢敬的跪膝禮更讓人有一種可以為所欲為的感覺。
但楊素感覺，很不自在。
如果是陳星，或許在少女這樣半暗示半屈服之下早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但是他是楊素他不是陳星，并不是說他已經(jīng)陳腐到要為孫寧守身如玉了，而是說他不喜歡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人屈服，他認為這樣沒有意思。
楊素說道：“我過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盡量讓你們成為軍隊勢力的一部分。第二個則是讓你們過上，你們應該過上的日子?！?p> 他輕聲說道：“巴奴庫納和我說過，每過一段時間，駿馬車隊的納爾扎木汗就會以‘南方征兵’為理由從你們車隊征調(diào)一批人手，就最近這幾個月，征調(diào)的人數(shù)就已經(jīng)達到了一千五百人左右。但是據(jù)我所知，聯(lián)合車隊一共向南方支援的軍隊，總共才一千人。”
阿依澤列身體顫抖了一下。
“你們，大概率是被納爾扎木汗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