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不過是救場的一個角色,戲份不多倒還挺重要的,非要形容就是眾仙里瘋癲搞笑的一個隱藏高手。黃金場里總難免人情交易,這并不值一提。方仁野并不拒絕這樣的事,只要不是太拉胯現(xiàn)在的level的角色,多些嘗試都可以。
進組前,他回憶著薛楚楚是如何搞笑和賣丑的,如何在張弛之間不顯出生硬和虛偽。其實很多時候浮夸的表演并不壞,往往只怪表演者的浮夸假得像臉上的浮粉,還在鼻翼和額頭上顯出了斑駁的油光,叫人看著實在糟心。
他會安心進組,也讓紀敏幫他爭取一部電影的面試機會。
《七區(qū)天狗》是一部軟科幻,雖然在國內拍這種電影并不討喜,卻也不是方仁野這樣的演員能夠夠上的資源。因為他不夠新鮮也不夠大牌。
紀敏不負期望,也拜了不少人在其中周旋,最終憑著在譚鏡華那里學來的身架,方仁野在參與四輪面試后定角雙男主之一。正在密集訓練中,不日又要進組。
很快就到了12月底?!段矣幸粋€天使朋友》正處于宣發(fā)期,《七區(qū)天狗》也開機了。方仁野適巧在劇組手腕受傷,在工作緊鑼密鼓,身體狀態(tài)不支的情況下,紀敏為他爭取到了兩天的休息時間。
方仁野借機趕回港島。終于在施明山生病數(shù)月后見到了他。
那天,陽光正好,而愛意也夠。
太久沒有回到這里,站在那扇棕色的鐵門前方仁野竟有些膽怯。過去在這里的任性來回在腦中翻騰只覺得難堪。他怕自己臨陣脫逃,先按下了門鈴。
“啪嗒”的解鎖聲。方仁野知道沒有角落再去縮躲了。
進門便是高窄的樓梯,再往上才是不大的前院,左邊是一個彎曲的花臺,右邊幾步就是陽光房。周幸早站在那里等著他了。
港島嚴格來說并沒有冬天,而這天的陽光也恰好很不錯。她戴著一頂牛筋網紋的米白色寬檐帽,高領的白色長袖T恤外面罩著一件淺棕色的絨面襯衣,衣擺塞進了牛仔褲里,顯出纖細的腰身。
“姐?!?p> 方仁野不敢細看她的臉,微微低側著腦袋,聲音也小極了。
“施導還睡著。先來這里坐坐吧?!?p> 她朝方仁野招了招手,扭身先走進了玻璃門內。
遲疑片刻,方仁野跟了進去。
周幸翹腳坐在椅子上,木質小圓桌上擺著一個法壓壺,一旁白底金邊的雙層糕點架上擺著五個可露麗。
方仁野站在桌邊盯著她的棕色短靴,過了一陣才敢悄悄將視線上移。越往上越感覺有些殘忍,閉眼打了個顫,才看向周幸的臉。陽光穿過帽檐的小洞零碎的撒在她細膩的皮膚上,哪怕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場景,在他眼中都像是被精心設置過的一樣。她比往日消瘦,也比往日還美,一如既往的傾慕的同時,方仁野覺得心臟很重,猶如冬天捧在手中的水晶蘋果,有一股凄慘的涼意。
“站著干什么?坐吧。”
聽到提醒,方仁野才在對面坐下。
周幸給他倒了一杯咖啡,沒問也沒給糖和奶。
方仁野捧著杯子吹了吹熱氣,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比他想像中還要燙。
“吃這個吧?!?p> 細嫩的手指將糕點架往方仁野推了幾厘米。
仍舊還是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方仁野才拿起一個可露麗。外焦內濕的口感非常美妙,只是太甜,他忍不住想要吐舌頭。
“太甜了嗎?”
方仁野搖頭,雙眼笑瞇瞇的看著周幸。
“怎么不說話呀?手腕的傷怎么樣了?”
她還是輕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低垂的卷翹睫毛下黑眼圈很重。
“施導,睡了很久了嗎?”方仁野答非所問。
“不長,只是你不介意我不想叫醒他吧?”
“不會。”
什么人都好,只有周幸,方仁野相信她做的選擇都是為施明山好。
施明山在ICU的時候,方仁野在醫(yī)院遠遠地看到她。覺得她不是那么溫柔,也不是很尖銳了,身上有一股既鈍又重的力量,不哭不鬧不悲傷,而是在與什么較真,與什么撕扯,強硬地要把施明山拖回來。
她想要守護他,而自己也想要守護她,除了愛人,他們還可以是家人。
“很辛苦嗎?”方仁野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瞼,提示周幸。
“什么?還可以?!?p> 周幸撩了下耳邊的垂發(fā)。
“你好像瘦了一些?!?p> “是有一些?!?p> “要好好吃飯呀?!?p> “有在好好吃,現(xiàn)在一日三餐跟著施導比以前吃得規(guī)律多了?!?p> “覺得你,心情還不錯?!?p> “無所謂讓自己難過吧。很多不想要發(fā)生的事終究是會來,我還得謝謝能有這么長的時間做心理建設?!?p> “你任何時候都能這么從容?!?p> “不開心給誰看呢?!?p> “我好像就做不到。”
“沒關系,都是慢慢學會的。《我有一個天使朋友》下周就要播出了吧?一年多時間了,覺得怎么樣?”
“就那樣吧。宣傳什么的都配合,但是收視也不是我現(xiàn)在做什么就能夠有實質性改變的?!?p> “覺悟可真高啊?!敝苄倚Φ?。方仁野從前都繃得很緊,難得這會兒說的是輕松的話。
“實話實說。他們比我更專業(yè),而且我自己也挺喜歡這個劇的?!?p> “是修改過的?!敝苄覐娬{。
“沒錯。我喜歡的?!狈饺室包c頭,“怎么做都好都行。其他的就隨緣吧?!?p> “我也挺喜歡后頭那個劇本的?!敝苄夷笾粋€可露麗小口啃著。“不過你悠著些。別太激進了?!?p> “我知道,紀姐和大松哥都會提醒我的?!?p> “嗯。我清楚你心里是明白的。有的事都交給他們做也不太對,大多數(shù)的人會喜歡鏡頭里的你,可能都不會喜歡真正的你。別……”周幸抬眼盯著方仁野的雙目,輕笑著搖頭,“那么擰巴。我原本是不用關心你的,只不過施導很擔心,我又得找到有理有據(jù)的話來說給他聽?!?p> “哈哈,那你現(xiàn)在應該挺忙的吧?!?p> “不知道。風雨行舟,卻又覺得一切安好。我不想要去想太多,例如某一刻之后要面對的未來。對于很難改變的東西我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同時也很樂意去做他想做的事。你覺得女人的肩膀很弱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明明應該不太好,卻看上去那么開心?!?p> “你什么時候最開心?”
“可以說嗎?”
“怎么了?”
“我沒太多那么好的狀態(tài)。也不是說你很特別,只是覺得在逐漸愛上你的那個過程是我最愉快的時光。”
“特別的只是那一段時間吧?那時候的你挺慘也挺可愛的?!?p> “是嗎?”
“嗯,保持去愛去接受的那個狀態(tài)才會讓自己開心,也會讓更多的人喜歡你。其實你再繼續(xù)下去,我們也不能保證你能得到什么?但是每一個人都要按照著自己的步調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