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毒牙

　　夜晚。

　　霓虹夜色逐漸籠罩整個城市。

　　層層林立的樓宇大廈也都亮起斑駁的夜燈，威斯布魯克櫻花街（注1）面上行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沿街商鋪店面的霓虹廣告招牌閃爍著全息投影。

　　這條臨內(nèi)城河灣的風情街，充滿了日式櫻花般的桃紅色。

　　一輛長式改裝越野和一輛德拉曼出租車，先后停在了一棟公寓前，從越野上走下來的是曼恩等人，從德拉曼出租車走下來的是唐宇。

　　唐宇抬頭看向這棟僅有七八層樓高的海濱灣公寓，然后側(cè)頭看向露西問道：“這就是你住的地方?！?p>　　露西徑直走在最前面沒有回頭搭理，而是直接說道。

　　“自然是比不上你們公司高層住的別墅區(qū)?！?p>　　“但符合你需要的保密、隔絕電子監(jiān)控、沒有其他人打擾，并且是絕對不會碰到公司或幫派的地方，就只有這里了?！?p>　　“如果你覺得有更好的去處，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p>　　多莉歐則是在一旁補充道。

　　“露西是我們團隊的技術(shù)黑客，保密措施向來嚴密沒有問題，在她家里談這次合作是最好的?！?p>　　唐宇突然覺得他們對自己的成見的確很深，不過想象也的確如此，披著公司狗的皮難免會招人嫌棄，不過他倒也看得開，這比當年自己和強尼天天把荒坂全家老小掛在嘴邊還是友好不少。

　　他也沒多說什么，跟上露西的步伐一起進了公寓樓開始爬樓梯。

　　整個樓梯間充斥著暗青色，天花板的白熾燈已經(jīng)很老舊，發(fā)出光亮時還伴隨著輕微閃爍。

　　直到眾人爬到頂樓，看到一間位于走廊左側(cè)的電子閘門，露西才走過去刷開了門。

　　唐宇跟著走了進去，看見整間公寓房面積不大，常見的套內(nèi)設(shè)計，與格洛麗亞租住的公寓房型大同小異。

　　客廳里分割出浴室和衛(wèi)生間，還有一間連著的臥室，大廳放有簡單的套皮沙發(fā)和玻璃茶幾等基礎(chǔ)生活陳設(shè)。

　　浴室里的浴缸簾子遮住一半，可以看到浴缸還裝滿了未完全融化的冰塊渣。

　　客廳玻璃茶幾上空蕩蕩的，孤零零擺放了一支煙灰缸。

　　另外家里值點錢的東西就是網(wǎng)絡(luò)黑客們必備的黑客椅和電腦桌。

　　最顯眼的是客廳里的落地全景玻璃飄窗，能通過這扇大飄窗看到夜之城的海濱景色。

　　露西左手輕捂太陽穴，雙眼瞳孔有黃色光圈閃爍，過了幾秒后說道：“可以了，我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電子探頭、攝像記錄的所有設(shè)施，整套房間都進行了網(wǎng)絡(luò)電子隔絕、物理隔音，你們可以開始談交易了?！?p>　　說完后，走到房間里唯一的落地大飄窗上靠坐著，自顧自地燃起一根香煙，默默地抽起來。

　　似乎是在欣賞，城市兩端中間的河灣之上，一座鋼鐵長橋橫亙坐落，而視線更遠處則是海上火箭發(fā)射基地。

　　曼恩不想再和唐宇賣弄關(guān)子，坐下后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你到底想跟我們合作什么？”

　　唐宇坐在另一頭靠飄窗的沙發(fā)上，與曼恩等人隔著茶幾對望，淡淡開口說道。

　　“我想跟你合作坑一把荒坂公司的人，或者準確地說，是我在荒坂的死對頭?！?p>　　聽到唐宇的話，眾人明顯是一愣，就連露西指尖的煙也停在半空中，靜靜地自燃。

　　曼恩怎么也想不到跟荒坂公司的人合作，目標就竟然是搞荒坂公司的人。

　　需要唐宇這個級別出手，要坑的對象肯定不會簡單。

　　曼恩語氣有些嘲諷：“看來公司里面果然喜歡狗咬狗?！?p>　　唐宇則十分坦然：“只要有東西敢咬過來，哪怕對方是條狗也要咬回去，不是嗎？”

　　“我才剛回來沒多久，就被公司里的人暗算，而格洛麗亞那場車禍跟他們脫不了干系。”

　　“事情走到這種地步，要么我在公司踩死他們，要么他們踩死我?！?p>　　飄窗上的露西不禁用余光看向沙發(fā)的唐宇，年輕清秀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經(jīng)歷過殘酷職場的印記，可說出的話卻總是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情緒，有時像是頭獨狼，有時像是只羊羔，令人琢磨不清。

　　多莉歐則是比曼恩看得很深一層，補充問道：“如果介入你們荒坂公司內(nèi)部的紛爭涉及到荒坂高層秘密，你不怕被我們掌握后當情報賣出去嗎？你應該知道的，有很多人都盯著荒坂的動靜。”

　　唐宇一臉無所謂，淡淡地說道。

　　“看來你們還是不太了解反情報部的職能?！?p>　　“如果有關(guān)于這件事的情報泄露，任何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將被荒坂打上為竊取公司情報的敵人標簽?！?p>　　“而我則是代表反情報部門，只需要負責處理掉敵人。”

　　曼恩聽到這話頓時脾氣上來了，站起身來怒視唐宇質(zhì)問道：“照你這么說，如果出了問題你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

　　唐宇回答倒也果斷干脆：“難道你指望公司的人會像圣潔的主母般保護你們，替你們攬下所有的黑鍋，好讓你們在合作時心存僥幸嗎？和公司合作，看的不僅僅是誠意。”

　　聽完這刺耳的話，多莉歐直接按住了即將暴怒的曼恩，直接向唐宇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是真話，至少比那些滿嘴謊話騙人的中間人要強。”

　　唐宇不由得笑著贊嘆多莉歐道：“或許，你比曼恩更適合帶領(lǐng)這個團隊，既然我們達成初步共識，接下來就該談?wù)劸唧w合作事項了?！?p>　　曼恩在多莉歐的強壓之下，才耐著性子坐下，繼續(xù)聽唐宇的說法和安排。

　　唐宇轉(zhuǎn)頭看向露西說道：“你可以把芯片里的內(nèi)容傳給他們了，既然合作，多少該了解些真實情況?！?p>　　露西有些抗拒被一個外人還是公司職員指揮，猶豫片刻后還是將芯片拿了出來扔給曼恩。

　　等曼恩他們將芯片插入腦后插槽，讀取到唐宇和詹金斯的部分對話，以及軍用級斯安威斯坦的來歷后，頓時明白當時唐宇為什么說裝了斯安威斯坦必死無疑。

　　因為這款威力強大的軍用級義體，是軍用科技的實驗性質(zhì)產(chǎn)品，專門配備給具有軍事身體能素養(yǎng)的賽博朋克使用，然后通過觀測安裝對象的使用運行情況，生成具體的人體實驗數(shù)據(jù)。

　　哪怕曼恩早就知道自己購買的義體來自賽博瘋子的尸體，可仍舊沒細想到這一層。

　　如果真的就此裝上，恐怕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軍用科技的試驗品，即便死了尸體也會送去實驗室解剖研究，猶如驀然回頭正好看到暗處蟄伏的猩紅血蛇張開了尖銳毒牙撲面而來。

　　曼恩整個人不寒而栗。

　　注1：為避免和諧本文喻指以小日子過得不錯命名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