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逃離
在夜之城。
即便到了晚上九點多，依然處于交通高峰時間。
公司廣場通向各區(qū)的交通要道上車流不息，一輛輛轎車并列擁擠著緩緩向前挪動。
從高空俯瞰，宛如熒光長龍在城市街道游動。
他們有開車出來夜耍的，也有剛剛從公司下班趕回家的。
卡特史密斯此時正在開車行駛在回家路上，上了高架橋后兩旁車流來來往往。
車燈晃眼、交通擁堵讓他有些心煩意亂，忍不住狂按喇叭。
嘀！嘀！嘀?。?！
突然。
一輛金燦燦的涂鴉改裝車停到卡特左邊，降下車窗后對著他破口大罵：“公司狗，囂張尼瑪！再按喇叭老子撞死你信不信？狗雜種！”
卡特史密斯開的是自己私家車，但他為了通行方便會將荒坂制發(fā)的通行牌掛上。
掛上荒坂通行牌往往能避免很多麻煩，比如遇到NCPD臨時檢查通常是順暢無阻。
但今天這招顯然不好使，街頭這些混混們并不吃這套，而且看到公司車似乎更加來氣。
卡特史密斯只好當作沒看見，無奈搖搖頭，不跟社會渣滓計較，手從喇叭按鍵處挪開，踩腳油門往前擠了兩個車位。
可卡特史密斯的忍讓并沒有讓混混們滿意，他們反而看出卡特是個慫包公司狗，好不容易逮著一只老實公司狗肯定不能便宜放過。
于是，混混們強插兩個車位，再次與卡特史密斯并排行使。
坐在右側副駕駛的街頭混混毛子，朝著卡特史密斯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瘋狂大笑道：“慫比公司狗，跟老子跪下來道歉，不然弄死你！哈哈！”
卡特史密斯皺著眉頭很是不耐煩，他現在沒有時間跟這些混混拖延。
只好尋找車流中的間隙，繼續(xù)避讓街頭混混們的騷擾。
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半。
這是他告訴副部長唐宇的任務時間點。
真正破譯的交易情報其實是九點整，拖延半個小時已經足夠特別行動部那邊解決漩渦幫交易事情。
卡特史密斯之所以選擇拖延反情報部行動半個小時，而不是更長時間，主要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
情報破譯存在時間差能解釋得過去，只要義體運行數據拿到手，上層會議是不會深究其中糾葛。
蘇珊艾伯納西承諾過，事情成功后會提拔他晉升組長，并且還有筆高額酬金。
目前問題關鍵在于任務可能沒有完成，凱特琳那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恐怕特別行動部執(zhí)行任務已經失敗，否則當初答應他的酬勞現在應該已經到賬。
行動失敗則意味著義體運行數據拿不到，一旦上層會議追究起來。
兩個部門矛盾沖突就會擺上臺面，自己給特別行動部通風報信泄露情報的事肯定瞞不住。
艾伯納西絕對會找他背鍋，說是他的情報導致兩部門行動不統(tǒng)一，甚至連凱特琳也難逃其咎。
所以現在卡特已經顧不得那么多，選擇直接從荒坂塔逃離，哪怕逃離夜之城也無所謂。
因為他知道回荒坂塔就是死路一條，要遠離荒坂，越遠越好！
他現在就是駕車趕回去接自己的母親，要在艾伯納西展開清理行動之前，帶著母親逃離夜之城，逃離荒坂的視線。
忽然。
卡特接到來自母親的電話。
難道母親出事了？
他不敢想象荒坂殘忍手段，迅速穩(wěn)定心神接通電話：“媽，你沒事吧？！”
電話那頭瑪麗語調平穩(wěn)，隱隱能聽出來帶著些許期盼：“我沒事，剛才在家里給你準備過生日的餐食，看你這么晚還沒回來，也沒消息，就想問問你情況?！?p> “今晚還能回來過生日嗎？”
卡特聽到母親關懷的話語，意識到這通電話也許是和母親聊天的最后時刻。
雖然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并且身上藏有大筆現金，足夠和母親逃離夜之城，找個偏僻小地方躲得遠遠的。
可卡特史密斯對荒坂的恐懼，是發(fā)自心底并始終無法驅散。
在荒坂工作多年的他，無比了解荒坂血腥手段和強大實力。
即便他已經占得逃跑先機，但仍能感到荒坂的黑手在漸漸朝著自己逼近。
當他有價值的時候，荒坂就像惡鬼般二十四小時附在背后汲取靈魂營養(yǎng)。
當失去利用價值后，被養(yǎng)大的惡鬼會張開血盆大口連肉帶骨頭，吃得一點血都不剩。
這一刻，卡特對荒坂剩下的只有厭惡與害怕。
世界這么大，真正關心自己的只有母親瑪麗。
在公司他從未感受到過任何溫暖，有的只是同事之間、上級之間相互撕咬。
當初以為加入荒坂就是畢生最高榮耀，唯唯諾諾工作這么多年，最終還是失敗得一塌糊涂。
卡特哽咽了，想到在家中獨自等待的母親，不覺間淚濕了眼眶。
“媽，我想你了！”
“對不起...我是個失敗的人！”
“媽，你一定要等我，不要給任何人開門，好嗎？”
電話那頭瑪麗不太理解，好好的過生日為什么說如此喪氣的話，仍舊是在安慰自己的兒子。
“卡特，沒事的。”
“哪怕在公司遇到挫折也不要灰心喪氣?！?p> “是不是公司加班，今天回不來了？”
“媽在家里給你點蠟燭慶祝就好，凡事以公司的事情為重?！?p> 卡特死死咬住牙齦，淚水止不住得流了出來。
“我這邊沒事的...”
該死的臭表子！
該死的公司！
該死的荒坂！
如果不是蘇珊艾伯納西的引誘，自己絕對不會走上這一步。
如果不是見到年輕有為的唐宇深受亞瑟詹金斯部長的重視，自己不會如此嫉妒到發(fā)狂。
如果不是自己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他還能和母親平平安安過完今天的生日。
卡特后悔。
后悔到腸子發(fā)青發(fā)紫，整個心臟都絞痛起來。
他還想說些什么，可剛才加速的街頭混混又追了上來，狠狠撞向車尾。
嘭！
卡特整個人都晃蕩了一下。
“公司狗，有種你再跑啊？！”
“跟老子滾下來道歉，聽見沒有？”
“小心老子打斷你三條腿！”
聽到身后叫囂的卡特史密斯，臉色逐漸變得陰沉，往日老實巴交的氣質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