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美夢要成真

　　我心彷徨。在寂靜無聲的深夜里，在百無聊賴的時間里，在憧憬洞房花燭的美夢里……

　　干點什么好呢？聯(lián)產(chǎn)承包已經(jīng)施行了一兩年，每個人都有幾畝地，開始是家庭作坊互相幫助；后來是獨立完成，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每一年都能鬧個溫飽。綠油油的苗，金燦燦的果實，確實給人一種希望，但我種地的活兒呢？辛苦是另說的，但我覺得自己也不是擅長的，也不是可以迅速致富的途徑，得新開辟一個天地了……

　　握著手里這兩年攢著的元、角、分，我琢磨著，村里有些人已經(jīng)在空閑的時候出去打散工了，在走出鄉(xiāng)村的初始的基建隊里整點閑錢貼補(bǔ)家用，每天都有十塊、八塊錢的進(jìn)賬。

　　手巧的，腦子靈活的壘墻、放個線，或者學(xué)個電工，算個賬，手拙的，腦子不太靈光的只能出些力，掙點小錢，初步的貧富差距已經(jīng)有了苗頭了……

　　國家要興旺，社會要發(fā)展，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無農(nóng)不穩(wěn)，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缺一不可。我腦殼整天琢磨的都有些頭痛了……

　　浩浩蕩蕩的打工人中，除了老石家的小子之外，其他年齡仿佛的都奔走在鄉(xiāng)間公路和城市道路之間：

　　一開始先是走上十幾里的鄉(xiāng)下路，然后趕上去城里的火車，每天大清早有一趟，隔三差五再回家一趟。耽誤了時間只能白費功夫，總是有些人因為各種理由趕不上火車，抱怨連天……

　　我這幾天幾乎天天琢磨著能不能學(xué)個車，然后買個車跑個線路？

　　確信想著這是個發(fā)財?shù)牡?，奈何起家的本錢就得幾萬塊，對于一個農(nóng)村的人家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偶爾和父母透個口風(fēng)，父母吃驚的表情令我終身難忘，張大的嘴似乎都能塞進(jìn)去一只駱駝，緊接著異口同聲地批判我的異想天開：

　　“咱是什么樣子的家庭，像你這樣胡搞，賠了多少錢的話，我們不得受累一輩子，肯定比楊白勞還慘，你都比不上喜兒！”

　　我都有點魔怔了，但還是堅信歷史的機(jī)遇擺在我面前，內(nèi)心深處沒有改變……

　　接下來我胡亂地打發(fā)著日子，就是侍弄著自己的那幾畝地，還有些雞鴨鵝狗，偶爾也隨大流去打幾天散工。

　　我內(nèi)心深處是郁悶的，但是父母卻是高興的很，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好好攢著幾個錢，好說下一個媳婦(好說下指的是通過介紹對象成功)，整天眉眼都開了……

　　閑暇的時候，我還是去書記叔家溜達(dá)，似乎是想找一種精神寄托。書記叔似乎猜到了我的一些想法，因為我和那些同齡人略微有些不同的地方吧？不斷地勸我不要鉆牛角尖，要等待著時機(jī)……

　　我后來才知道有段時間焦慮的父母偷偷地跑去書記叔家訴苦；“栓子太不著調(diào)了，整天就是異想天開，錢那么好掙，那外面遍地都是黃金了……”

　　父母這句話確實是實話。在一個國家、社會都處于一個歷史性發(fā)展機(jī)會的時候，確實是遍地黃金等你開采，那些個此時有點條件的周邊國家，不也是吸引著我們很多人的目光嗎？

　　這年年底，這個歷史性的機(jī)會似乎砸到我的腦殼上，某天，我在供銷社買點白糖，正逢書記叔趕集回來(先去是公社開會)，語氣有些驚喜，也有些急促，看見我連忙召喚。

　　“栓子，趕緊到我家來一趟，有點事兒找你?！?p>　　“書記，需要我?guī)兔?？”人群中有聽到聲的急忙上前搭腔?p>　　“不用，栓子自己就行。栓子，快走吧！”

　　“書記叔看我長得好看。”我朝大家扮著鬼臉……

　　“來不來了？快走！”書記叔瞪我一眼，嚴(yán)肅的表情里透著威嚴(yán)……

　　“聽著，栓子，坐住了。國家決定銀行要發(fā)放一批無息貸款支持大家創(chuàng)業(yè)，你聽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我滴個媽呀！這是個多大的餡餅?。吭业轿翌^上了？我暈暈乎乎了半天……

　　“你要還想跑運輸?shù)脑挘煤盟闼阈枰嗌馘X？還有先學(xué)車。用不用我?guī)湍阏艺胰私?？我的一個親戚在市里運輸公司是調(diào)度，自己也會開大車。”

　　“那必須的?！蓖?，我把現(xiàn)在社會的詞都用上了。關(guān)起了門一起和書記叔合計半天，我哼著歡快的小調(diào)走在回家的路上。

　　面包就要有了，媳婦也要有了。

　　書記叔熱心地幫我，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他為了自己兒女也早就做好了打算，

　　多年以后當(dāng)我覺得自己小有成就的時候，想起書記叔，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姜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