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很快便安頓好父母妻小,輕裝策馬趕赴涼州。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封槐序讓他帶來的密信。
劉忠在門外等著傳喚,元序先遞信進來。
菀菀簡單看了一眼,便將信遞給元序。
元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臉色從驚訝變得古怪,最后猶疑的看向菀菀:“先前我和姐姐遍查不見,還以為并無此人......沒想到竟是這么個來歷。只是,夫人怎會知道甄遠道?又怎會確定他會求娶云家的大小姐?”
質(zhì)問主子有失規(guī)矩,但也不怪元序看了信后失了分寸,忍不住就問了。實在是她不敢相信一個云南武定的士子,在中進士前岌岌無名,自家養(yǎng)在深閨的格格、身份尊貴的格格怎么會認識這么個人。還在離京前吩咐槐序盯著此人。并交代只要他向云家提親或云家有意嫁女于他,便立刻傳信過來。
菀菀意味深長的一笑,盡顯神秘。這一笑落在元序眼里,便是主子深不可測,恐怕除了她和槐序還有更多隱藏的人手負責收攏消息。
實則菀菀并沒有元序想得那么神通廣大。在新科士子出榜前,菀菀也只是因為上一個世界的記憶,知道這個世界的甄遠道之女會是雍正朝后宮最后的勝利者。
她雖然不可能進后宮,但她要做的事情必會牽扯前朝后宮,有些事情她不干涉但卻要掌握其動向,知己知彼。
何況甄遠道的妻子是個比甄嬛還要像她的關(guān)鍵人物。
兩個長相相似卻毫無關(guān)系的人,不由讓菀菀好奇。
所以菀菀恢復記憶后便讓元序查過京中姓甄和姓云的人家。
甄嬛之母云辛蘿的背景倒是好查,京城人氏漢軍鑲藍旗云家,禮部侍郎云大人的嫡長孫女。其外祖母的母親乃是努爾哈赤原配佟佳氏族女。而烏拉那拉夫人的曾祖褚英貝勒之母也正是出自佟佳氏一門。因此菀菀和云辛蘿容貌上的相似,用科學的角度講,是因為她們體內(nèi)的母系基因發(fā)生返祖,讓她們都長得像她們的某一任祖先。
不科學的角度看,則是編劇給甄嬛開得掛。菀菀之所以關(guān)注甄遠道和云辛蘿,也是想要知道沒有了她這個純元皇后,甄嬛還能不能走到劇中的那一步。
而甄遠道此人,菀菀當時卻是查了幾個月都毫無頭緒。
不過,墨菲定律誠不欺我。
她讓槐序滿京城的查了幾個月沒查到,想著甄遠道總要步入官場,準備等幾年再說的時候,他冒出來了。
原本她只是記著年羹堯歷史上的年羹堯是進士出身,便讓元序去看榜確認,畢竟上個世界電視劇里年羹堯看著實在像個莽漢,她要知道劇中的世界和她看過的史書差距有多大。
這一看,好家伙,甄遠道和年羹堯居然是同年同榜進士。只是甄遠道是進士,已經(jīng)入了翰林院,而年羹堯是同進士,還要學習三年才能授官。
而她之前在京城完全打探不到甄遠道的蹤跡,完全是因為他祖籍云南武定,沒科考前都沒來過京城。
而元序看完信后,神色之所以變得古怪,完全是因為鄙夷甄遠道在中進士后為了早些授官的一系列操作。
甄遠道是純正的漢人,但在劇中他卻是旗人。
漢軍旗旗人入旗除了大清入關(guān)時期主動歸附和被俘漢人之后、還可因隨母、因親或過繼異姓、因功抬旗歸旗。
漢軍上三旗由皇帝直接統(tǒng)轄,大多是入關(guān)時追隨滿八旗立下功勞的漢軍旗旗人后人,或后期因功抬旗。
漢軍下五旗旗人被稱作旗奴,雖然稱奴不過旗人在滿清官場上的升遷確實比漢臣要容易的多。
順治康熙兩朝皆呼吁滿漢一家,漢臣在朝中雖然沒有滿臣地位高易升遷,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出路。稍有風骨的讀書人晉身官階后也是稱臣不稱奴,如同樣這一屆的進士張廷玉,便是以漢臣身份配享太廟。
而甄遠道入旗則是選了一條容易卻受讀書人詬病的路,畢竟他無尺寸之功,不能像施瑯一樣被康熙欽點抬入上三旗XHQ。
甄遠道父母皆在、都是漢人,他不能因母或過繼歸旗,所以便求娶了旗人出身的云辛蘿,以因親歸旗。他這一招倒是讓他比許多同科的漢人進士早授官許多。
而元序鄙夷的不止這一點。
槐序來信說,發(fā)現(xiàn)甄遠道這人后,她派人去了甄家祖籍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甄遠道在上京之前曾訂過一門婚事。女方名碧珠兒是擺夷人,和甄遠道也算青梅竹馬,還為了甄遠道取了漢名何綿綿。
不過甄遠道中舉后上京赴考的期間,云南夷人動亂,朝廷派兵鎮(zhèn)壓,何綿綿家中也因牽連其中而全家入了罪。
甄遠道得知消息,絲毫不念舊情,當即便修書一封回鄉(xiāng),讓父母替他立刻退了婚事。又無縫連接的跟云家提了親。
據(jù)說甄遠道打動云家姑娘的便是在提親時承諾‘此生絕無二色、無易腹之子’。云大人愛才,云夫人疼惜女兒,便應了這門婚事,還幫著甄遠道入旗、授官。
想是因為朝廷用兵西南,為了和擺夷那邊撇清關(guān)系,甄遠道授官后便立刻讓家中親族遷來京城定居。
劉忠離京時,甄云兩家的婚事雖然還沒有辦,但甄家已經(jīng)借著云家的里落戶京城,成了漢軍鑲藍旗甄家了。
左右甄、云兩家都和菀菀沒有關(guān)系。即便是要走劇情也要等四貝勒一步步走上皇位,甄遠道和云姑娘大婚后生下甄嬛之后再說。
因此看了信后,菀菀便將此事拋開手來。讓元序叫了劉忠進來回話。
劉忠進門自是一番請安,他知道這次讓他來涼州必是主家要重用他了,他清楚,身為奴籍如果不得主家看重,那么子子孫孫都沒有出頭之日。
他知道溫泉山莊之事雖有盈余,但對出身大族的夫人來說并不大的利潤,之所以施恩給他的兒子脫了奴籍,一方面是看在自己母親這個乳母的面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主子覺得他得用。
他只要證明自己還能更得用,不愁自己沒有前程、不愁子孫沒有出路。想到這里,劉忠心頭火熱。越發(fā)恭敬的弓著身子等菀菀問話。
菀菀知道他是個聰明的有心人。
便也不拐彎抹角。
“你是個有謀算的?!?p> 雖然是句夸贊的話,但是劉忠聽著語氣冰涼,只覺得心驚肉跳,便頓時額上滲出細密的汗。
畢竟一家子的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主子稍微的語氣變化也由不得他不怕。
劉忠連忙跪倒,表忠心:“只盼能為主子盡忠而已?!?p> 菀菀心里嘆了口氣,她要推翻封建制度,但如今卻還不得不仰賴封建制度對人的控制。但她不是容易動搖的人,她有堅定的目標,為此,成功前的妥協(xié)在她看來是必要的。
登高一呼、喊喊口號容易,但也更容易被掌握大軍的朝廷清除。滿清入關(guān)以后,從不缺反清斗士,但誰也沒能成功,其中種種因素她都需要考慮籌謀清楚。
她帶著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和經(jīng)歷而來,決定了要反清、要變革,便不允許自己失敗。
因為她不想讓這個世界的后人再經(jīng)歷她們那個世界所經(jīng)歷過的屈辱和苦難。
菀菀看向劉忠,一字一句地問。
“如果這盡忠需要你離鄉(xiāng)背井、生死一線,你是否還會忠心?”
劉忠深深伏地,聲音發(fā)顫,“奴才一家的命都是夫人的,能為夫人盡忠,奴才不怕苦、不怕死?!?p> 他知道來涼州辦差必定不會輕松,也做好了面對危險的準備。因為他不能不來。
不來,他會被主家冷落,他的子女也不會有出頭之日,他的子子孫孫都會淪落成最下等的奴仆。長子已經(jīng)脫籍,還進了書塾,雖然那孩子看起來不是個讀書的料,但也給了他希望。
來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決定,不管主子讓他辦多難多危險的差事,就算是賠上他一條命,他也要給后人爭一個未來。他不怕吃苦不怕危險,甚至不怕死,只怕沒有機會。
菀菀起身走到劉忠面前,鄭重道,:“只要你能辦好我交給你的差事,我保證你和你的后人永遠都不必再做任何人的奴才?!?p> 劉忠自覺得到了菀菀的承諾,激動不已,連聲保證要效死忠。覺得自己有機會給后人爭一條出路了。
直到幾十年后,他白發(fā)蒼蒼和曾孫聊起往事,才感慨:主家就是主家,騙他干活的時候可沒說事成之后不僅他一家不用做奴才了,所有華夏子民都不用做奴才了。
野茜宓
家里搞了個茅臺酒的區(qū)域代理,最近都在忙品酒會和訂貨的事情。年前忙起來可能要緣更……先給大家磕一個了。 拜個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