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世人而言,是短短幾個月便改朝換代了。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jīng)默默奮斗了近二十年。
菀菀從密道里走出,又被人簇擁著上了城樓。
正陽門兩側(cè)箭樓的火勢被控制了下來。
門內(nèi)前朝的皇帝、王爺、大臣被驅(qū)趕到一處空曠的廣場上,由火槍隊團團圍住,因為早前說過以勸降為主,所以火槍隊沖進來后,并沒有直接列隊開槍,而是以警告為主。以至于,對方?jīng)]有意識到雙方兵力的懸殊,仍在負隅頑抗。
菀菀從戴著面具的五福手中拿過長槍,對天連放幾槍,又托著槍對著廣場中開了幾槍。
那幾槍,槍槍都打在還拿著武器的人手腕。
場中短暫的靜默了一瞬后,有人認出了菀菀。
例如新帝,從驚愕到瞠目欲裂的暴怒著從隨從那里拿過弓箭瞄準菀菀,快得仿佛沒有思考過。
箭射出來了,但鏖戰(zhàn)許久的人手上早就沒了力道,箭矢擦著墻根軟軟落下。
也有人指著她破口大罵。
歷數(shù)先帝對她、對烏拉那拉家、對孫家的恩德。
更多的還是在罵孫承運,罵他狼子野心、罵他趁機謀反......
哪怕現(xiàn)在站在他們面前拿著槍指著他們的是她。
哪怕現(xiàn)在孫承運還在西北奉旨抵御準噶爾大軍。
菀菀就那么看著,也不解釋,就那么端著槍偶爾給想要借機沖殺出去的人跟前來上一槍。
五福也摘下了面具,站在她的身后。
倒是八貝勒胤禩有些讓人意外,那個奪嫡路上即便被貶低到塵埃也沒有放棄的人竟然第一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新帝拿劍指著他,問他:“胤禩?!你在做什么?拿起你的弓箭!你是大清的皇子,皇阿瑪尸骨未寒,你就要降了叛軍嗎?!你若敢降,朕必親自手刃了你!”
胤禩自嘲一笑,說了句:“四哥被戲耍的還不夠嗎?你以為我們逃得出去嗎?”
他說完舉頭遙遙看向菀菀。
菀菀適時出聲,“我答應投降不殺,就不會讓別人因你頭像而殺了你!火槍隊,準備!”
城樓上,城墻內(nèi)的火槍瞬間齊齊舉起瞄準。
用子彈給胤禩圈出了一個安全區(qū),讓想殺他的人近不了身。另有一隊人快速出列,護送他離開。
菀菀讓人繼續(xù)喊著投降不殺。
有胤禩做榜樣,很快便有原本八爺黨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放下兵器。
胤禩被人引著到了城樓下,菀菀也從城樓上下來。
幾步之遙時,胤禩停下腳步。
“孫夫人好氣魄,就不怕我等是詐降嗎?”
跟著胤禩的人就在他身后不遠處,如果實力相當,這個距離確實有搏殺突圍的可能。
菀菀摸了摸槍,從容道:“絕對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浮云?!?p> “夫人一向以弱示人,如今倒是坦誠了。夫人是要效仿武周女皇嗎?”
菀菀看了眼他攥起的手掌,抬頭輕笑道:“都說八貝勒溫文儒雅,我也是今日才見到你的鋒芒。不管你是真心來降,還是想要借機挑撥我夫妻關系,你既然放下了兵器,我就不會出爾反爾。
不管八貝勒來降的初心是什么,總歸是給我省了不少事情。
我可以給你一句明白話。
我不會做女皇,這個國家也不會再有皇帝。
我和我身后這些人,要推翻的從來都不只是大清。
我們要建立的是一個天下為公的政權(quán),從此這個國家的政府必須為所有百姓的利益服務,而不會再只為少數(shù)當權(quán)者的利益服務?!?p> 胤禩忽而扶額狂笑,指著菀菀道:“天下為公......哈哈哈哈哈哈......我以為你能走到這里,不至于會這么天真才是。烏拉那拉氏......你到底是個女人,真的是天真啊。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從古至今,哪個君王沒有讀過禮記?又有誰真的能抵得過權(quán)利的誘惑?
你得了這天下,能因狂言妄語一時不做皇帝,還能永遠不做皇帝?
就算是你天真,你問問你身后的那些人。你的夫君,你的兒子,他們想不想做皇帝?
那些跟著你造反的那些人,他們想不想權(quán)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菀菀依舊是淡然的模樣,道:“我倒覺得,天下為公這句話能流傳至今,正是因為從古至今,從不缺少覺醒了的、認同這句話的人。
今日我能走到這里,就是因為與我志同道合者,不計其數(shù)?!?p> 菀菀話音一落,身后便有人應和。
“天下為公、民為邦本、為政以德......”、
先是一人,十人.....千百人......等到“親仁善鄰”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齊齊出聲的場面不僅震撼了胤禩,也震撼了還在正陽門內(nèi)對峙的胤禛。
這一刻,他們意識到這一次他們面對的不再是那些打著‘反清復明’旗號的‘烏合之眾’。
而他們堅持到現(xiàn)在想要等來的援軍,或許不會有了。
這些經(jīng)歷了奪嫡的人,其實比誰的清楚,能夠做自己的主,就沒有人愿意做奴才。
那些他們以為的叛軍為自己理想的世界定下了明確的目標和方針。
并且正在一步步的實現(xiàn)。
胤禩久久的看著菀菀,最終低下了頭。
直到被人押送著離開的時候,他才恍惚著轉(zhuǎn)身:“孫......”他頓了一下,“不知如何稱呼,還是叫你孫夫人吧。
我這一生受困于身份,自詡德才兼?zhèn)鋮s始終是他人口中的‘賤婢之子’。
夫人之宏愿若有朝一日能夠?qū)崿F(xiàn),還請告知于某。”
菀菀點了點頭,胤禩轉(zhuǎn)身離去。
菀菀轉(zhuǎn)身對五福說了句,“放迷霧彈吧。帶頭卸甲投降的押送至京郊別院看管起來。至于其他的,迷暈后,都卸了胳膊上鎖拷,關到地牢。至于那些兵,送到西郊大營,打散了休整一日,明天開始安排上思想政治課?!?p> 五福應了一聲,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火槍隊的人統(tǒng)一從腰間扯下一串迷霧彈,扔向廣場上的皇室眾人。
火槍隊迅速散開,在四周戒嚴,防止漏網(wǎng)之魚。
不一會兒,廣場上便躺倒一片。
很快有人過來匯報。
“夫人,名單上的都在?!?p> 菀菀點了下頭。
那人猶豫了一下,道:“夫人,您剛才說迷暈的人都卸了胳膊關地牢。那...皇帝呢?”
五福過去看了一圈確認臉熟的那一批主要人物都在,回來時正聽見這句話,便一巴掌拍到那人肩上,道:“我說王小二,你是不是累傻了?哪兒來的皇帝?”
王世全摸摸后腦勺,憨笑一聲,道:
“差點忘了,打今兒起沒有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