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弋陽心道孫兄的嘴遁之術著實厲害,氣的洛花離都咬牙切齒,無可奈何。
“既然事情都已解決了,小師傅可想好了哪天啟程去花州?”孫思辰道。
李弋陽原是想去趟林府問清楚《解論》由來后便啟程去花州,只是途中卻出了意外?,F(xiàn)在關山櫟受了重傷,雖說已無性命之憂,但他心中仍有愧疚。
孫思辰自然看出了李弋陽的擔憂,便道:“關大哥已無大礙,你若是擔心,我爺爺會在洛水城住上十余日,排查血疫的后遺癥,畢竟老爺子只對這些感興趣。他在閑暇之余,也能為關大哥瞧瞧病?!?p> 李弋陽道:“如此甚好?!?p> 孫思辰欣喜之余,向藺相宸行了一禮,道:“藺先生,我們便先行離開了?!?p> 李弋陽不解道:“現(xiàn)在就走嗎?”
李弋陽想來還有數(shù)位剛認識的人,未與他們道別,倒有些慚愧了。
孫思辰笑著道:“我便是個急性子不行么?小師傅可收拾好行李了,馬車在七夕閣門口等著呢?!?p> 說罷,孫思辰便拉著李弋陽的手走了。
書院內(nèi)的蘇柒澄望著二人遠去背影,稍顯落寞。
“姐姐可是認得那和尚?”青衣少年蘇洛目睹蘇柒澄那婉轉(zhuǎn)的目光,問道。
“有過一面之緣?!碧K柒澄道。
“方才聽老師所說,治愈血疫的配方便是那小師傅提出的,如此年紀,便有這么厲害的醫(yī)術,當真是一代人杰。”一旁的少女陳立立說道。
“姐姐方才與他交談,可是說了些什么?”蘇洛問道。
“我只是問了他名字,但我只是問得他法號為希懷?!碧K柒澄道。
“希懷?倒是個未曾聽過的奇怪法號,不過倒是很好聽?!标惲⒘⒌?。
“老師,你可知道那位小師傅是何身份?”蘇柒澄向藺相宸問道。
蘇柒澄心思機敏,自然判斷出李弋陽身份不一般。
藺相宸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道:“他是覺衍大師的關門弟子?!?p> ……
李弋陽與孫思辰剛回到七夕閣,便見到方建與其夫人站在門口。
“方大哥,你怎么來了?”李弋陽上前道。
“小師傅,你可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呀,若不是你,恐怕我那孩兒已經(jīng)……”方建頓時噗通跪地,連連磕頭。方夫人二話不說,也跟著跪在地上。
“方大哥,你這是為何?便是救了方知行,你也無需行如此大禮呀?!崩钸栚s忙將方建和方夫人扶起。
“小師傅,救命之恩無以報答,我只有一身蠻力,若不嫌棄,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只需吩咐一聲,我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狈浇ㄅ闹馗f道。
“方大哥,救人本就是醫(yī)者分內(nèi)之事,不必說這些的?!崩钸柕?。
“這是誰呀?”孫思辰小聲問道。
“這是方建,方大哥,在我進入洛水城認識的第一個人,當時他家中的孩兒便得了血疫,只是當時我并不知曉?!崩钸柦忉尩?。
“若不是小師傅在第二日派人送來了湯藥,恐怕知行撐不過第三天?!狈浇ǖ?。
“我也是受人提點才……”李弋陽說著說著,便覺著方建的話有些不對勁。
“方大哥,你方才是不是說我在第二日派人送來了湯藥?”李弋陽疑惑道。
“是的?!?p> “怎么了?”孫思辰見李弋陽遲疑不已,問道。
“方大哥,你所說的第二日,是不是我離開后的第二天?”李弋陽問道。
“是,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方建不解道。
“沒有,我還以為聽錯了?!崩钸柕?,“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現(xiàn)在洛水城都在傳小師傅在七夕閣制出了解藥,我們夫妻二人便打算來此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見到你了?!狈浇ǖ?。
“倒是傳的快,不過既然令郎沒事了,我便也放心了?!崩钸柕馈?p> 在寒暄幾句后,方建得知李弋陽要去花州,便問道:“小師傅可不想在洛水城多待幾日嗎?”
李弋陽搖頭道:“倒不是不想,只是時不待人,也不能在此過多逗留了?!?p> 一番寒暄過后,方建二人回了,那七夕閣的大門在此時也被人推開。
柯以君從中走出,拿著把繡花布扇緩緩扇動,倒是怡然自得。
“二位的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笨乱跃钢w內(nèi)木桌上的包裹,又瞧了瞧路對面不遠處的馬車。
“那便多謝柯老板了?!睂O思辰作揖道,李弋陽同行禮。
二人將包裹拿上后,柯以君便對李弋陽開口道:“小師傅,如此便走了,咱家意曦可會想你的?!?p> 李弋陽道:“柯老板不必擔心,秋姑娘雖說是舊疾,但只需按我所說的針灸之法配以藥物進行醫(yī)治,不出半年時間便能見著成效?!?p> 柯以君噗呲一聲便笑了出來,說道:“小師傅真是可愛,當了和尚當真可惜了。要不然非得讓意曦好好教教你?!?p> 孫思辰聽得柯以君的調(diào)侃,瞬間黑著一張臉,拉住李弋陽的手,道:“小師傅可莫要聽信了女人的話,她們可最會騙人了?!?p> 李弋陽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我雖是僧人,但行走于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是懂得這個道理的?!?p> 柯以君微微俯身,伸手想抓住李弋陽的衣袖,卻被孫思辰揮手輕拂,撲了個空。
柯以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孫公子,這一路上可得好生照看小師傅?!?p> 孫思辰道:“這是自然?!?p> 說罷,便拉著李弋陽上了馬車。
隨著馬夫一聲輕喝,棕色駿馬便緩緩走了起來。
柯以君輕輕磨搓著手中的一枚黑色銅章,似是自語道:“原想這會兒便給他的,沒想到被孫思辰看出來了?!?p> 她原想在抓住李弋陽衣袖時乘機將銅章放入袖中,但這般刻意的動作看不出來的,恐怕只有李弋陽自己了。
柯以君將銅章收起,走進了七夕閣,并將閣門緊緊關上。
“這幾天就不開張了?!?p> ......
孫思辰掀起簾席,此時已經(jīng)出了洛水城,正駛在郊外的路上。窗外是一大片的鵝掌楸,一望無垠。
“方大哥同你說的話,有什么問題嗎?”孫思辰詢問起李弋陽先前的疑惑。
“方大哥說我離開后第二日派人送去了湯藥,但派人去的那天是第三日,也就是你與木醫(yī)師到來的那天晚上?!崩钸柦忉尩?。
“哦?也就是說有人提前便知道了血疫的配方,而且早便知曉血疫的傳播?”孫思辰推測道。
李弋陽點了點頭,覺著這件事與段翀有關,畢竟那百株三清便是段翀送過來的。若不是段翀將湯藥送到方建那兒的,那還有誰能找來三清熬制湯藥呢?
“看來有人在布局謀劃些什么?!睂O思辰心道,“洛水城還真不是個善地,我大哥說的不錯,近些日子無數(shù)高手云集于此,必然是有大事發(fā)生。若非跟隨爺爺來這兒見識傳聞中的血疫之癥,單憑一把血引劍,何能吸引我來呢?”
孫思辰盯著李弋陽看了兩眼,心想若不來這趟,還交不著李弋陽這個朋友了,這確實是幸也是不幸呀。
“小師傅,你覺著血引劍真是血疫的真相嗎?”孫思辰突然問道。
李弋陽撓著頭,不太明白孫思辰問這話的意義。
“一把劍斷然不可能帶來瘟疫的,那些只是傳聞罷了。怎得,孫兄覺著血疫與血引劍有關?”
孫思辰笑靨如花,道:“這不是已然清楚了嗎?赤城雙盜在七夕閣所述之話不假。血引劍即將出世,那必然要帶來一場瘟疫,才能證明血引劍出世的真實性?!?p> 李弋陽心沉如石,他明白孫思辰所言何意,血疫極有可能是人為的。
那所為之人,是誰?
段翀嗎?
李弋陽此時只能將目標鎖定在段翀身上,畢竟是他送來的三清,如此多的三清便代表他已經(jīng)準備多時了,只待血疫的到來。
“吁......”馬夫的一聲輕喝,打破了馬車內(nèi)二人的平靜。
“有殺氣!”馬夫大喝一聲,對車內(nèi)二人說道。
孫思辰頓時大驚,連忙將腰間纏繞的綿軟細劍抽了出來。
李弋陽還是第一次見到孫思辰握劍的姿態(tài),倒是一副颯氣英英的模樣。
孫思辰將門簾打開,卻見路中一位黑衣的駝背老頭滿身黑霧,死死地盯著他。
“萬毒手周湪?”李弋陽瞥見攔路人的模樣,驚嘆道。
他不是被董雉打傷了么?怎會在此出現(xiàn)?李弋陽心中疑惑不已。
“他便是傷了關大哥的兇手?”孫思辰不禁問道。
“是的,只是他明明被董雉打傷,狼狽而逃,只是現(xiàn)在看來,卻不像是身負重傷的樣子?!崩钸柣氐?。
周湪見著李弋陽后,便以鬼魅身影逼近,還未到跟前,淡淡黑霧便縈繞在四周,李弋陽只覺呼吸困難,雙眼被蒙上一層細紗,難以看清。
車夫雖說武功不高,但忠心不二。
但聽他大喝一聲,跳下馬車,從馬車上抽出一把玄鐵大刀,便朝著黑影使出一套“大舞刀法”,連劈數(shù)刀后,那黑影絲毫未受到傷害。
“他這身法好生鬼魅,不似人的身法,到真像鬼魂一般無法觸及?!睂O思辰大驚失色,他明明見著車夫的大刀砍中了黑影,但在砍中瞬間,那黑影像是濃霧一般消失,而后又凝聚在一起。
“小師傅,我的武功不及關大哥,保護不了你,若我與他交手后,你便找準時機逃離吧?!睂O思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