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湪與李弋陽向前進了些,便發(fā)現(xiàn)前方道路越發(fā)潮濕泥濘。
李弋陽自幼夜視便不好,周湪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他一個不小心,便踏入了泥坑之中。
摔倒之際,周湪用拐杖支住了李弋陽的身體,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周湪道:“小師傅,可得小心了。此地陰暗潮濕,最易滋生毒物,我是不怕的,就不知道小師傅那能醫(yī)治血疫的醫(yī)術能否把自己救活。”
李弋陽心想自己已然中了白面赤尾蛾的毒,若是再招些毒來的話,也沒什么畏懼的,不過是一死罷了。
但李弋陽還是認真回道:“若你方才能許我針灸,我自是能延緩體內(nèi)白面赤尾蛾的毒,不至于三日內(nèi)斃命,其他毒亦是如此?!?p> 周湪瞧著李弋陽,道:“也對,身中合葬花毒的人,一般活不過三年,你竟活了這么久,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也不全是自己的本事,大多都是方永圣師傅與覺衍大師的功勞。李弋陽心想。
二人復行十余丈,才抵達了洞穴深處。
李弋陽看著眼前這一扇滿是黃綠銹斑的鐵門,問道:“這里邊便是那天守寶藏嗎?”
周湪用拐杖扒了扒門上的鐵銹,鐵銹頓時像是散架了般從門上脫落。
周湪注意到這扇鐵門并沒有鎖或其他能夠開關的東西,看來當初封堵這里的人便沒有想過要打開來。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自從洛河改道之后,原本處于陽面,極為干燥的洞穴入口被河水沖刷了無數(shù)次,便將這鐵門腐蝕成這般模樣了。
周湪便是在此尋找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隱秘的洞穴。
不過雖然入口完好,但內(nèi)部的情況還不知是否被破壞。
若內(nèi)部已然塌陷,先不說寶藏此時是什么模樣了,便是再想挖掘,也可能有塌陷的風險。
周湪讓李弋陽向后退了些,準備將身前這堵鐵門擊碎。
只見周湪雙手疊放在丹田之上,深吸一口氣,雙掌緩緩上提,一瞬息便快速推出兩掌,李弋陽只聽得鐵門“哐哐”兩聲,無數(shù)鐵屑橫飛,那扇鐵門也裂成碎片。
待周湪將銹鐵塊清理開來后,一道漆黑幽靜的小道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周湪將火把伸入里面,稍顯驚訝道:“哦?里面竟然以磚塊木材搭建出了一條道路?”
李弋陽驚奇道:“寶藏便在里面嗎?”
周湪小心翼翼的從衣袖之間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后,一條淡灰色的蜥蜴便緩慢地爬了出來,蜥蜴扭動著身軀,順著周湪的衣袖爬到了他的掌心處。
周湪將掌心的蜥蜴放入小道之中,輕輕撥動著蜥蜴的尾巴,它便飛速向小道深處跑去。
李弋陽好奇的看向周湪,問道:“前輩的小物件還真多,怎的在與董稚交手時沒有用呢?”
周湪嗤笑一聲,不做言語。
就在二人等待蜥蜴回來時,身后卻傳來了異樣的聲音,淡淡的呼吸聲。
李弋陽自然沒有聽見,但周湪人老耳朵卻是十分敏銳,自然在冷風聲中聽到了呼吸聲。
周湪頓時警覺:“誰在那兒?”
李弋陽被周湪的一驚一乍嚇到了,慌忙轉身望去,卻發(fā)現(xiàn)一個青年男子手中牽著一個麻繩,麻繩后端綁著一個人。
李弋陽定睛一看,被綁著的人正是孫思辰。
“嗚嗚......”孫思辰見了李弋陽,頓時激動不已,往前走了兩步后,卻被男子將手中的麻繩往回收了收。
周湪盯著青年男子,淡淡說道:“柳長音,沒想到此地竟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柳長音將孫思辰往回拉了拉,一手擎住了孫思辰的脖頸,回道:“碰巧碰巧,這位女娃回去通風報信的途中正好被我撞見了,我便順勢把她帶了過來。”
周湪自然不信柳長音的這套說辭,不過既然此地已被柳長音發(fā)現(xiàn),周湪也不再隱瞞,于他說道:“柳長音,如若里面真是天守寶藏,你我二人平分如何?”
柳長音對視一笑,回道:“周老既是前輩,自然要拿多些,我只要一把血引劍即可?!?p> 周湪臉色瞬間陰沉,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血引劍,怎能拱手讓人?
柳長音見著周湪神色陰冷,便掐著孫思辰的脖頸說道:“周老前輩,孫姑娘可吸入了白面赤尾蛾的鱗粉,若她死在此地,以木子清的醫(yī)術自然能確認兇手是你,到時候你得罪的可是孫家與木家兩大家族。不知周老前輩身后的勢力是否能保全你一命?”
孫思辰吃了一驚,雙眼瞪得很大,她可不知道自己何時吸入了白面赤尾蛾的鱗粉。
周湪輕蔑一笑,回道:“你覺得我怕孫家與木家嗎?”
柳長音神情自若:“那便試試?”
柳長音說完手上的勁便強了幾分,掐得孫思辰臉色通紅,若不是被堵住了嘴巴,恐怕要疼的叫出聲來。
李弋陽見狀連忙說道:“兩位前輩有話好說,那柄劍還說不準在不在這兒,何必在此刻傷人呢?”
柳長音瞥著李弋陽,對周湪問道:“這和尚便是你對付段翀的籌碼?”
周湪道:“有何問題?”
柳長音不禁笑出了聲:“你便這么確定,段翀會為了這個和尚而放棄血引劍?”
周湪道:“用不著你操心。”
柳長音搖頭說道:“你不覺得段翀?zhí)^刻意了嗎?故意與他接觸,故意讓我們知道。就好像一切安排好了,等著你往里面跳。”
“若段翀真的在意他的安危,又怎會輕易讓你劫走他呢?”
周湪靜靜聽完,卻并未在意柳長音的話。于他眼中,柳長音只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若不是孫思辰在他手中,周湪早便動手殺他了。
周湪并不想回答柳長音的疑問,說道:“將孫思辰放了,血引劍歸你。”
柳長音見計已得逞,便含笑道:“等血引劍到手,我自會放了她。”
柳長音松開了手,并將孫思辰口中塞的布取下。
孫思辰怒目圓視,氣憤道:“我和希懷小師傅與血引劍有何干系,為何要綁我們二人?”
柳長音眉眼微彎,道:“你們是籌碼。”
孫思辰翹著嘴,說道:“那你們?yōu)楹尾蝗屄寤x手中的寒霜劍,還省得我們兩人的籌碼?!?p> “她身后有高手護著,且天下人都知道萬乾山莊莊主將寒霜劍傳于洛花離。若是為了寒霜劍得罪整個江湖,實非明智之舉。”
聽得柳長音一席話,李弋陽與孫思辰不由得看向了周湪。
周湪鎮(zhèn)定道:“我一個時日無多的人,自然不怕得罪任何人?!?p> 柳長音卻嗤笑道:“除了木家與孫家?”
周湪轉身看向身后的通道,淡淡說道:“若不是木子清有恩于我,我早便殺了你。”
說罷,他將剛從通道里走了一來回的蜥蜴收了起來。
蜥蜴并未有異常,證明這條通道內(nèi)并沒有危險。
周湪領著李弋陽便往通道內(nèi)走去,還不忘回頭對柳長音嘲弄道:“我知你行事小心謹慎,我與希懷二人探路,你便在后邊跟著?!?p> 柳長音絲毫不客氣地回道:“那便辛苦周老前輩了?!?p> 柳長音推著孫思辰,催促著她走在自己前方。
孫思辰很是不屑道:“沒想到柳前輩膽兒這么小,真是見識了。”
柳長音可沒受孫思辰激怒,反而回道:“行走江湖,計深謀人,自當小心。”
四人還未走到深處,便見著甬道中出現(xiàn)了人的尸骨。
周湪俯身確認,發(fā)覺這些尸骨已腐爛不堪,只是輕微觸碰,那骨頭便如同揚沙一樣散落在地。
骨頭雖已脆弱不堪,但身上的一副黑金盔甲卻猶有光澤,看來非同尋常。
柳長音思索良久問道:“這可是天守軍?”
周湪取下尸體上的一塊盔甲,細細觀察,回道:“盔甲的樣式確實像是天守軍的,只是……”
周湪將火把往內(nèi)伸去,甬道內(nèi)竟有數(shù)十具尸體,還只是目測的數(shù)量,若再往里走去,只怕還有更多。
孫思辰自語道:“天守軍數(shù)千人,不會顧天守還留下了這些人守著寶藏吧?”
李弋陽卻道:“不像是留在這兒的,看到了盔甲的傷痕累累了嗎?倒像是戰(zhàn)死的。”
周湪將手中的盔甲片丟在地上,說道:“天守軍數(shù)千人戰(zhàn)死在洛水閔山,陪葬的還有數(shù)萬古晉的將士。樊麗國的將士尸身在洛水東側已被發(fā)現(xiàn)數(shù)千具,但卻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天守軍的尸身。”
而今在這兒發(fā)現(xiàn)了這些天守軍的尸骨,不由得讓周湪心生疑惑。
再向內(nèi)走去,越來越多的尸骨出現(xiàn)在四人面前。
如此龐大的數(shù)量,讓周湪不由得懷疑天守軍的尸骨全都在這兒了。
柳長音看著這幅場景,不由得心生懼意,開口道:“周老前輩,此地當真有天守寶藏?”
柳長音眼神陰沉,他已然開始懷疑周湪的目的。
柳長音一把抓住了孫思辰的脖頸,眼神已然帶著殺意。
周湪轉身幽冷地看著柳長音,緩緩道:“你覺得我是故意引你來這兒的?”
柳長音下手狠辣,只見孫思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臉色通紅。
他往后退了三步,道:“此地可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的?!?p> 周湪怪笑著,用手中拐杖敲了敲一旁的盔甲,輕聲道:“我可沒叫你過來呀,你自己跟蹤我,卻又覺得我陷害你?”
李弋陽見著兩位針鋒相對,絲毫沒有和解的念頭,眼看孫思辰快要撐不住了,他焦急地朝柳長音懇求道:“柳前輩,孫思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你便先饒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