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計
“這又是什么?”秦鏡語瞪大雙眼,伸長脖子,往前湊了湊,想要看清楚那上面繁復(fù)的符文。
“莫要亂看。”乾宴不悅地斥了一句,同時一個揮手,那懸于兩人中間的那張符篆便化作一抹流光,鉆入了金剛樊中,“你沒有修為在身,切忌胡亂瞧看。小心傷了神識,得不償失?!?p> 他這一番嚴厲敲打,讓秦鏡語羞窘不已。
但她知道對方說這些是為她好,所以只難為情了一小會兒,便恢復(fù)了正常,并跟乾宴道了謝:“那個誰…神仙師父,謝謝你啊,以后我會注意的。這方面我不是很懂,所以才犯錯的。你放心,等我學(xué)到的東西多了,同一個錯誤,我是絕對不會犯兩遍的?!?p> 秦鏡語邊說,還邊使勁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脯,以示自己決心之誠。
乾宴在聽到她喊自己“神仙師父”的時候,眉頭便輕皺了一下。
現(xiàn)在又看到她那豪放的動作,聽到“咚咚”的胸腔聲音,于剎那間,他竟產(chǎn)生了一種“我為什么會坐在這”的錯亂感。
不過,他好歹是前玄越東洲之主,這點小場面,雖未見識過,但履險如夷的本事卻是在的,不出一息,他便復(fù)歸平靜,并神色泰若地糾正了秦鏡語一個稱呼錯誤:“無須喊我‘師父’,稱我‘乾宴’即可?!?p> “?。俊鼻冂R語大大不解。
在她看來,考核以及教她修煉,本來就是一個師父的本職工作啊。
現(xiàn)在對方只想做一個師父應(yīng)該干的事,卻不想被冠以師父的名頭,還讓她喊他名字…
這不是壞了規(guī)矩嗎?
這修仙界,不是最注重論資排輩嗎?
現(xiàn)在這帥哥非要跟他平起平坐的,難不成…
他是想與她一起做一些壞了規(guī)矩的事情??!
“天哪,怎么有點兒不好意思呢…”秦鏡語思緒翻涌猶如驚濤駭浪,表現(xiàn)在臉上、脖子上,則成了黑里透著紅,紅里透著更紅的腌壞的醬茄子。她強忍心動,低頭輕輕說了一句:“錢焰,你好…我叫秦鏡語?!?p> 乾宴不知秦鏡語內(nèi)心所想,只是對她從豪放風(fēng)格到內(nèi)向風(fēng)格的突然轉(zhuǎn)變,感到很奇怪。
但對于這份奇怪,他沒有深入探索的興趣,所以這份異樣的感覺,只在他心里短暫地停留了下,便了無痕跡了。
“嗯?!彼c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的名字,“那秦鏡語,考核正式開始?!?p> “嗯?!鼻冂R語低垂著頭顱,嬌羞地應(yīng)了一句。應(yīng)完后才驚覺,對方是在宣布考核開始,“什…什么?考核這就開始了?”
乾宴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回答的秦鏡語,不由地有些抓狂:“不是,錢焰,這個考核開始的也太倉促了吧?!?p> 乾宴:“有何倉促?”
秦鏡語:“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是幾點了?呃,不,是什么時辰了?”
乾宴睨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開口問了句:“什么時辰?!?p> 秦鏡語急得臉更紅了:“在我進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就已經(jīng)黑了。
加上我在這里逗留的時間來算的話,那就是快八點了。
八點是什么時辰來著?子,丑,寅,卯…
天,現(xiàn)在得是戌時了!
戌時啊,大哥,正是鬼啊怪的出來胡亂晃悠的時候。
你想想,就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是不是太危險了?!?p> 乾宴:“首先糾正你兩個錯誤。
第一,一日之中陰氣最盛之時乃是子時,那才是你口中的鬼怪出來的時辰;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外面并沒有什么鬼啊怪的。
第二,你雖是手無縛雞之力,但你并不弱。
畢竟金剛樊這等神物都在你手上了,你還懼怕什么?
在我看來,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賴掉這次考核。
也罷,既然你不想去,那便算了吧?!?p> 乾宴說著,便打算召回金剛樊,虧得秦鏡語眼疾手快,一把將它搶到手里,才避免她成神之路的第一步就此夭折。
秦鏡語緊緊握住手中的金剛樊,想要對乾宴放句狠話。
卻不期然地望進了對方那宛若無盡深淵的眸子里,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心就此又開始躁動,好似要化形成人,掙脫出去,代替她去奮不顧身愛一場。
“算你厲害?!鼻冂R語最后還是受內(nèi)心影響,矮了氣勢,只含糊不清地說了這么一句,便起身離開。
可走了沒幾步,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茫茫一片,哪里有什么出入口,便又折返回來,裝作看風(fēng)景的樣子道:“這里景色挺別致啊。對了,乾宴,你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呢?”
乾宴看透了她的小窘迫,不過沒戳破,而是告訴了她進出明歲鏡的方法:“只要你手握明歲鏡,澄心凝神,默念著‘進’或者‘出’,便可隨意出入了?!?p> 秦鏡語聞言,立馬從包里取出了明歲鏡。
她朝乾宴那邊看去,待看到對方朝她輕輕一頷首后,她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立馬挺直了腰背,高昂著頭顱,開始集中精神,默念“出”。
趁著她心神合一之際,原本端坐在石桌旁的乾宴,突然化作一縷白霧,鉆入了金剛樊中。
恰在此時,秦鏡語也于眼前無盡虛空中,看到了明歲鏡的影子。
伴著“出”字從她口中吐出,下一秒,她便在一陣頭暈?zāi)垦V须x開了原地。
只是原本應(yīng)該隨她離開空間的金剛樊,此時卻靜悄悄地躺在地上。
而早已離開的歲老仙,此時卻從白霧之中緩緩走來,只伸出手指遙遙一點,金剛樊便重新回到了石桌上。
接下來,他又默念了幾句咒語。
末了,一個“開”,原先沒入金剛樊內(nèi)的符篆便從里面飄了出來。
與之一同出來的,還有一陣與周圍霧氣十分相似的白霧。
那白霧飄啊飄的,最后落于石桌中央的一盞毫不起眼的黑色油燈中。
歲老仙一臉端肅地望著那縷白霧,直到那油燈的燈芯突地亮起了豆大的燈光后,他才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狻?p> “出來吧,乾宴。”只聽歲老仙對著那油燈溫和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