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林間急追
黑夜中的樹林,就像是一座鬼怪的樂園。
幢幢暗影與簌簌風(fēng)聲,都讓秦鏡語莫名感到一陣陣恐懼。
幸虧身側(cè)還有個殷啟舟,要不然她肯定會因為心率不齊而停止呼吸。
隨著時間悄然過去了三刻鐘,二人已將林子外圍都搜完了。
可惜沒有發(fā)現(xiàn)谷金蓮的身影。
“看來谷老二那家伙,極有可能是去林子內(nèi)層了?!币髥⒅蹎文_立于一根樹枝之上,極目眺望著樹林內(nèi)側(cè),道。
“那秦鏡語,接下來你是打算在此地等著我呢?還是與我一道進入密林深處?”
殷啟舟上一句話剛說完,這句話也已出了口。
秦鏡語聽他說完,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反應(yīng)過來后,她果斷選擇了與他一道去尋找谷金蓮。
廢話,她可不敢獨自待在這黑影遍布的樹林里。
畢竟她也不知道,那黑影里面會不會突然跑出來個孤魂野鬼來。
“那好。”殷啟舟好似一點兒也不意外她的選擇,立刻點頭應(yīng)下了。
“不過我丑話可說在前頭。
這林子深處生長有不少妖獸。
你待會兒進去后,一定要跟緊我。
不能到處亂跑,也切忌大喊大叫。
否則,引來了妖獸的注意,我就直接將你丟出去。
你聽明白了?”
呵呵,這姓殷的就不能正常語氣說話嗎?
非得加上威脅?
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三歲小娃娃,還得威逼利誘著。
“明白了。”秦鏡語內(nèi)心吐槽個不停,面上卻毫無表情地比了個OK的手勢。
殷啟舟雖然不明白秦鏡語那個手勢具體是什么意思,但根據(jù)她說的話以及臉上的表情,他猜測那手勢極有可能是“好的”、“可以”這類的。
“嗯,明白就好?!痹挳?,殷啟舟便使勁一提氣,躍上了那些樹冠上面,飛一般地奔向了樹林深處。
…...
“呼嚕呼?!?p> “嘩啦!”
剛一進入樹林深處,秦鏡語便聽到了幾聲類似鱷魚發(fā)怒的嘶吼與巨尾拍擊水面的響聲。
“咻咻!嘩!唰!”
緊接著,便是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前方有人。”殷啟舟低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谷老二。”
“?。 ?p> “撲通!”
回答他的,則是一個男人的慘叫以及掉落水中的聲音。
這道聲音,讓秦鏡語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她抓緊了斗篷的邊緣,努力向里縮了縮身子。
殷啟舟正小心翼翼地朝著聲音所在方位釋放神識,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小動作。
若是發(fā)現(xiàn)了,必定不會吝惜嘲諷的言語,內(nèi)涵個沒完。
他輕輕一提秦鏡語的后衣領(lǐng),悄悄落于前面一株大樹的樹杈上。
借著朦朧的月光,秦鏡語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了一只渾身散發(fā)著紅色火焰的鱷魚,以及一具頭部倒栽入沼澤泥里的尸體。
“不是谷金蓮?!?p> 看著那具身材矮小的尸體,秦鏡語輕聲開口說了句。
“嗯?!币髥⒅垡舶l(fā)現(xiàn)了那具尸體的短小,“看他腰間的玉佩,應(yīng)該是萬梅峰上的弟子。
而萬梅峰上喜歡穿高跟皮靴、且身材如此矮小的男修,只有萬朋一人。
看來谷老二之前來過此處,只不過稍頓即走。
走之前應(yīng)該惹怒了那幾條火鱷。
白銘彥帶著萬朋等人追至此處時,正好碰上了發(fā)怒的火鱷。
為了不耽誤追蹤,白銘彥便吩咐有水靈根的萬朋留下來牽制住火鱷。
可那萬朋雖是地象境,卻全是用丹藥堆出來的修為。
唬一下修為比他低的修士還行,真要實戰(zhàn)起來,那就是個花架子。
這不就把命給丟這兒了嗎?!?p> 秦鏡語聽完殷啟舟這一番話,心里不由地很是感嘆。
看來歲老仙說的對,修行要一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才行。
不能求快,更不能好高騖遠。
可以服用丹藥,但只能作為輔助。
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自己勤學(xué)苦練。
這一點,她一定要切記。
等她學(xué)會了這個世界的文字,開始煉體、煉神之后,務(wù)求基礎(chǔ)牢固了,再進行下一步。
殷啟舟不知秦鏡語內(nèi)心所想。
他正趁著火鱷遠離尸體之際,悄悄下了樹杈,一個利落地伸手,便摘下了萬朋腰間的儲物袋。
看著他的動作,秦鏡語內(nèi)心不由地一凜。
這姓殷的,還真是貪財啊。
明明那火鱷就在萬朋尸體一步開外的地方,他竟然還敢下去摘儲物袋。
如此“貪”膽包天,估計整個蒼玄宗,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那火鱷要過來了,咱們快走!”
殷啟舟一拿到儲物袋,便拽著秦鏡語躍上了距離最近的一棵樹的樹杈。
然后一個彈躍,又躍到了另一根樹杈上。
虧得他的動作夠快,趕在火鱷吐火之前,跳離了第三棵樹。
要不然的話,他們二人現(xiàn)在定會如同那前三棵大樹一般,成了焦尸一具。
這經(jīng)歷太過驚心,驚心到秦鏡語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但始作俑者卻毫無半點嚇到了人的自覺。
不僅當(dāng)場心安理得地打開了死去同門的儲物袋,挑挑揀揀了起來,甚至還一個勁兒地吐槽著“這都是些什么破爛玩意兒”、“嘖嘖,好窮,竟連塊中品靈石都沒有”、“唉,也就這個儲物袋值點錢了”,諸如此類。
秦鏡語本來躲在斗篷底下,默默忍受著。
畢竟對方再怎么說,也是一名正兒八經(jīng)的修士。
惹怒了他,估計她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想想那八塊下品靈石的欠債就知道了。
可殷啟舟行事的風(fēng)格與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欠揍了。
所以她忍了好久,終于還是小聲說了一句:“殷啟舟,咱倆過來不是為了尋找谷金蓮的嗎?”
話音剛落,殷啟舟喋喋不休的嘴便倏地閉上了。
他睜著他那雙哈士奇狗眼,似笑非笑地朝她看了過來。
看著那雙明明應(yīng)該是萌蠢、實際卻藏滿了算計的雙眸,秦鏡語內(nèi)心深吸一口氣后,很沒骨氣地朝前伸了伸手,弱弱道:“要不,你先清點完東西,咱們再去找吧。我覺得,谷金蓮那么厲害,一定能應(yīng)付過來的。”
她多說這句話,就是因為怕死。
本以為高高在上的修士聽見了,哪怕為了名聲,也能大慈大悲地放她一馬。
可她不知道,眼前的殷啟舟,根本就不為名聲所累。
要不然他也不會隨便就能訛人靈石了。
“秦鏡語,你讓我心情不爽了。”殷啟舟笑得燦爛至極,說出的話卻讓人陰郁不已,“你得賠償我的身心魂損失費?!?p> 什么玩意兒?身心魂損失費!
秦鏡語聞言,雙眸一下子睜得溜圓。
她只聽說過精神損失費,可從不知道還有“身心魂損失費”這種東西。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殷啟舟又開始訛她了。
“你確定嗎?”秦鏡語一臉一言難盡地輕聲問道。
“怎么,你不想賠?”殷啟舟收起萬朋的儲物袋,抱臂睨著秦鏡語道,“那我就沒辦法帶你一起了。畢竟我的身心魂受到了打擊,一個人走都成問題。再帶著你嘛,恐怕寸步難行?!?p> 聽到殷啟舟為了訛她錢,甚至不惜內(nèi)涵自己精神有病,秦鏡語當(dāng)下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人至賤則無敵。
行吧,她暫時投降了。
“多少錢?”秦鏡語機械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多,不多矣?!币髥⒅坌Φ?,“鑒于你是熟客,只需賠償我三百下品靈石即可。”
呵!又是同一套說辭。
還三百下品靈石!
他怎么不去搶?
但秦鏡語只敢在內(nèi)心吐槽幾句,面上則沉重地點了點頭。
殷啟舟見她答應(yīng)得爽快,心里頗為愉悅。
也干脆沒讓秦鏡語簽訂相應(yīng)的契約。
他再次提起秦鏡語,繼續(xù)朝更內(nèi)側(cè)疾行。
一路上,二人躲過了一只夜晚覓食的狗熊,一群夜游沼澤的黑蛇,幾只月下散步的猛虎后,終于又發(fā)現(xiàn)了人影。
那個人影,高大挺拔,如一株長了腿的大樹一般,唰地從他們眼前奔了過去。
“是谷老二!”
殷啟舟認出了那黑影。
而在黑影之后,還有數(shù)人。
正是白銘彥他們。
看著緊追不舍的白銘彥等人,再想起方才谷老二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身上似有若無的血腥味,殷啟舟的雙拳驀地攥緊了。
“走!”他抓起秦鏡語的后脖領(lǐng)子,換了一個方向,急速追了上去。
就這樣追了能有半刻鐘左右,殷啟舟終于截到了谷金蓮。
谷金蓮以為他是白銘彥的同伙,當(dāng)即舉起手中的劍,就要揮展過去。
“是我,谷老二!快穿上它!”
殷啟舟趕緊出聲制止,并將身上早已解開的斗篷扔了過去。
谷金蓮聽出了殷啟舟的聲音,也看到了秦鏡語的身影,連忙接過斗篷,披了上去。
“跟我來!”
殷啟舟朝谷金蓮一揮手,便提起秦鏡語,嗖地一下奔了出去。
谷金蓮見狀,沒有猶豫,也提氣跟了過去。
白銘彥等人落后四五息時間到達此處時,谷金蓮身上的血腥味便被斗篷遮住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殷啟舟故意拿出萬田的儲物袋,上面所沾有的萬田的血腥味。
但都是人的血腥味,白銘彥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的,所以腳步不停地繼續(xù)追了過去。
等他們一行幾人循著血腥味奔出林子,到達飛云峰的后山溫泉池時,卻不想撞見了一幕十分不堪的畫面。
但見皎潔的月光下,一組半絲不掛的兩名男女,正在霧氣騰騰的溫湯中,盡情地陶醉著。
這對野鴛鴦的行徑,若是放在平時,白銘彥肯定不會多管。
可他循著血腥味到此,只遇見了這么兩個人,那這兩人的行為,就有些可疑了。
尤其是那血腥味到了此處之后,便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就更能說明對方有問題了。
但他并未立即上前。
而是傳音入密,沉聲吩咐了身后的幾人,讓他們悄悄埋伏至溫湯的四個方位后,才抬聲喊了一句:“前方何人如此大膽,竟夜半私會于此?還不快速速出來領(lǐng)罰?”
他這話一出口,那兩只交頸的野鴛鴦便立刻停下了動作。
尤其是下方那個女人,在聽到白銘彥的聲音后,驚得花容失色,當(dāng)即便將身上的男子給推到了水中。
“撲通!”
但聽一道重物落水聲,那女子已眼疾手快地扯過了石頭上的外袍,將其披在了身上,然后一把抓起剩下的衣靴,捂著臉,便朝著背離白銘彥所在的方位跑去。
可她剛跑了沒兩步,埋伏在那個方位的莫大田便一下子跳了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啊!”女子不妨那里突然竄出個人來,嚇得驚呼了一聲。
這一聲,雖藏著驚恐害怕,卻仍是婉轉(zhuǎn)清麗,聽得人骨頭酥軟。
被聽?wèi)T了她嬌喊的白銘彥捕捉到,他整張臉都黑了。
他透過水汽,看了看正與莫大田動起手來的女子,又看了看同樣逃跑卻被另一名師弟攔住的男子,果斷越過溫湯,落在了男子身側(cè)。
手起劍落,便將那男子捅了個對穿。
如此一幕,被那女子看見了,驚得又是一聲輕呼。
她再也顧不得遮掩胸前的春光,使出全力打傷了莫大田后,便朝著林間小路奔逃而去。
白銘彥見狀,提劍就追。
其他幾名修士瞧見了,連忙將地上的男子踢進了溫湯中,并清理干凈現(xiàn)場的痕跡后,也跟著追了上去。
他們一走,整個溫湯處又恢復(fù)了寂靜。
而距離溫湯三十米遠的林子里,便出現(xiàn)了三道身影。
那三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鏡語、殷啟舟與谷金蓮。
方才的一幕,他們?nèi)硕伎匆娏恕?p> 雖然秦鏡語因為視力所限,沒看清那些修士的臉,但整個過程,她都瞧見了。
震驚之余,還異常納悶。
殷啟舟看出了她的疑問,似是好心解惑,又似是別有用心地說了句:“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你昨日白日見過的沈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