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過,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蘇奕覺得自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不然此時此刻他應(yīng)是坐在馬車?yán)锖戎厌?,看看沿途的風(fēng)景,好不自在,而不是現(xiàn)在坐在馬車外駕著車,馬車?yán)镒粋€大麻煩。
納蘭忱悠然自得地坐在馬車上,吃著李嬈臨走時給她買的干果,李嬈的父親李燚飛鴿傳書于她,說家中有大事發(fā)生,令她速速回南漳不可耽擱,寇延之想都沒想就要跟李嬈一起去,全然忘了還有她這么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臨行時李嬈對蘇奕說:“蘇公子,我們相信你的為人,就請你將阿忱帶回?zé)o妄城,務(wù)必保她一路平安,縉都和我李家都承你恩情,日后若有所需,必不推辭!”
蘇奕被說的一時不知如何拒絕,心想這納蘭忱與他相識不久,也不一定愿意孤身與他同行,誰知納蘭忱覺得甚好,這蘇奕的武功可比李嬈和寇延之高的多,聞人炤的目的是她,李嬈一路也能安全的多。
納蘭忱看著此時怨聲載道的蘇奕,笑道:“蘇公子初見我時不是說想與我交個朋友?如今我們患難與共,可謂是生死之交了!”
事已至此,蘇奕也算是認(rèn)命了,畢竟他那位師父也確與納蘭梟交情匪淺,那位老人家見他如此識時務(wù),說不準(zhǔn)他期望的那件事也能應(yīng)允了。
正想著,一旁密林中射出兩只羽箭,蘇奕側(cè)身避開,伸手抓住箭尾,納蘭忱聽到動靜探出半個腦袋,說道:“這些人還真是心急,這么快就追上來動手了嗎?”
蘇奕看她那副事不關(guān)己悠然自得的樣子,嘴里甚至還叼著半個干果,只覺得又氣又好笑,晃了晃手中的箭,說道:“你再這般不知所謂,小心被扎成刺猬!”
納蘭忱聽罷,乖乖地縮了回去,天大地大小命最大,沒一會兒林中竄出數(shù)十個蒙面人,為首之人持劍叫囂道:“把車上的小妞交出來,饒你不死!”
看來這些人并不是北川城和煙雨閣之人,那些人見過蘇奕,當(dāng)面見到他必然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納蘭忱心想這些應(yīng)當(dāng)只是附近不知死活的匪徒罷了。
為首之人見蘇奕只是扇了扇扇子,笑而不語,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持劍飛身襲來,劍氣劃破車簾,蘇奕有些驚訝,此人劍氣凌厲,劍法卓然,甚至不弱于褚天仲的幻天劍法,雖如此,蘇奕與他對陣十幾招后便將他重傷倒地,其他蒙面人一擁而上,蘇奕將扇子揮出,扇子轉(zhuǎn)了一圈回到手中,眾人應(yīng)聲倒地不起。
蘇奕走上前正欲揭開為首之人的面罩一探究竟,忽見后方塵土飛揚,另一批人騎馬從馬車后方追上,為首的身著墨色衣衫,眉眼處一道長疤,蘇奕識得此人,正是煙雨閣閣主的首徒司空燼。
司空燼見竟是蘇奕護(hù)送納蘭忱,知道自己毫無勝算,迎面假笑道:“怎么竟是蘇公子與納蘭少主同行?”
“我去無妄城做客,怎么你也要去嗎?”納蘭忱掀開車簾,探出腦袋故作一臉懵懂地問道。
司空燼應(yīng)聲道:“既然納蘭少主有此一問,敢問蘇公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
“無幸,我?guī)煾赶騺聿幌餐馊颂と霟o妄城半步?!碧K奕不留情面地打斷了司空燼的話,轉(zhuǎn)身看去時,方才倒地的為首之人已不知所蹤,他轉(zhuǎn)而看向司空燼,譏諷道:“怎么?這也是煙雨閣的手筆嗎?”
司空燼擺了擺手,一臉無辜地說道:“蘇公子可不要亂說,壞了煙雨閣和無妄城的交情,閣主可是要怪罪于我的!”
蘇奕懶得與他多說什么,無妄城可沒有什么情面和臉面可以給他們,聞人炤的心思他再了解不過,可比那位重傷不知是否清醒的褚天仲深沉的多,至于這司空燼...蘇奕不禁冷哼一聲,當(dāng)著他的面駕車揚長而去。
司空燼的手下走上前詢問是否還要繼續(xù)追,司空燼看著馬車遠(yuǎn)去,眼神從方才的恭敬漸漸變得狠厲起來,擺了擺手,示意沒有必要,對著遠(yuǎn)處說道:“來日扳倒了納蘭梟,下一個就是洛九塵和你,我看你們這對師徒,還能猖狂到幾時!”
蘇奕見司空燼等人沒有繼續(xù)跟著,放慢了車步,本想寬慰一下納蘭忱,畢竟是個弱女子,生死之間應(yīng)是有些害怕的吧。掀開簾子一看,納蘭忱甚至悠哉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有事兒???不重要的話我先睡一覺,睡醒了再說?!闭f罷靠著馬車閉上了眼睛。
真不知道是這小妮子心可真大,還是太過信任于他,蘇奕深吸一口氣,看來需要安慰的是自己。
不多時到了一處驛站,蘇奕在馬車外叫了兩聲,見納蘭忱毫無動靜,掀開簾子一看,納蘭忱已經(jīng)完全躺在了車板上,蘇奕用扇子抵了抵納蘭忱的肩膀,沒好氣地說道:“這一路顛成這個樣子,難為你還能睡得這么沉!”
納蘭忱依舊沒有半點反應(yīng),蘇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納蘭忱還是緊閉雙眼,沒有半點動靜,蘇奕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搭了搭她的脈,這一搭發(fā)現(xiàn)她的脈象十分奇怪,時而停滯時而逆轉(zhuǎn)時而錯亂,蘇奕用內(nèi)力探入,內(nèi)力入脈即散,不似受了內(nèi)傷,更不似中毒。
“納蘭忱,你不是玩我吧!”蘇奕仰天哀嘆,半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如今半死不活,不知道納蘭梟找上門來的時候,他說他真的毫不知情,納蘭梟會不會信。
來不及細(xì)想,蘇奕將納蘭忱扶出馬車,將馬車卸下,抱著納蘭忱騎著馬,只想快馬加鞭趕回?zé)o妄城,好讓師父仔細(xì)看看這妮子昏迷不醒的原因。
北川城外一處荒宅內(nèi),寧祁從昏迷中醒來,看了看四周,是一個荒廢的舊屋,他靠在柱子上順了一口氣,再抬眼時,景生花已經(jīng)站在了他面前。
“醒了?”景生花遞上一瓶藥,說道:“喝了它,一日便可傷愈。”
寧祁接下藥瓶一飲而盡,說道:“我說過,不要將納蘭忱牽扯進(jìn)來,我也不需要你救我!”
景生花不氣不惱地站在一旁,全然不把寧祁的質(zhì)問當(dāng)一回事,反而笑道:“可是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不是嗎?你放心,以我對納蘭忱的了解,她是不會懷疑你的,你別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p> 寧祁咬了咬牙,強(qiáng)撐著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納蘭忱...怎么樣了,可有落在褚天仲手中。”
“我想她現(xiàn)在,至少比你現(xiàn)在舒服的多,再過兩日,她應(yīng)該就到無妄城了?!本吧ㄍ媾种械娜拢f道:“你看,這三生月好像變了顏色。”
寧祁不想聽他說三生月的事,三生月,十世鏡都只是景生花想要的,他只關(guān)心納蘭忱的處境,正欲離開,景生花說道:“想好你的說辭,別見了納蘭忱,就什么都忘了!”
“至少為了達(dá)到目的,我比你理智的多!”說罷,寧祁便捂著傷口走了出去,未走出多遠(yuǎn),內(nèi)傷已愈合了大半。
寧祁去附近的驛站找了一匹快馬,心中只想盡快趕到無妄城確認(rèn)納蘭忱是否安好,他在縉都城十二年,這是他第一次離納蘭忱如此遠(yuǎn),心中有著千絲萬縷的不安,不僅是因為擔(dān)心納蘭忱,更是因為他苦心籌謀要做的事,不能因為任何人放棄的事,是否最后真的能如他所愿,不給納蘭忱帶來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