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推進去的那一瞬間,羅素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倒不是他看到了什么慘不忍睹的畫面————在與多斯拉克人的戰(zhàn)斗中看得還少么?他是被晃得睜不開眼的。
黃金!
白銀!
珍珠!
瑪瑙!
從海里撈起來的珍貴,凱巖城產(chǎn)出的黃金和白銀,從奴隸灣運過來的寶石,這些最能讓人心跳加速、惡向膽邊生的東西在明軍的大營內(nèi)推成了一座小山,此外還有一箱箱維斯特洛鑄造的銀幣和金幣,都不在少數(shù)!
沉默了半晌,看著眼前的一切,羅素最終還是一擺手。
“收下吧?!?p> 作為曾經(jīng)的打工人,羅素對自己的將士都是以豐厚的工資和獎金,以至于消耗的財物太多,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看著家底已經(jīng)縮水了大半,羅素自然心痛不已。
本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原則只能收下了這些財富。
伊利里歐笑呵呵地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收下了禮物就代表接受了潘托斯的善意,他這一行的使命也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隨后圓滾滾的胖子總督又提出來了一個新的邀請。
“將軍大人。”
“還有一件事情?!?p> 伊利里歐站在椅子前挺著大肚子微微施禮,然后開口道。
“諸位潘托斯的總督久仰您的大名,希望邀請您來到潘托斯做客,同時總督們還為您準備了更加豐厚的禮物?!?p> “去潘托斯做客?”
“更加豐厚的禮物?”
難道是...
“坦格利安家族的丹妮莉絲公主?!?p> 而站在大廳下的伊利里歐則是直接了當?shù)拈_口道。
“果然。”
他知道伊利里歐的手中有丹妮莉絲這樣一個底牌,同樣也只有這樣才能誘使自己親自前往潘托斯。不過他倒也不慌亂,只是靜看著伊利里歐的表演,忖道:“這伊利里歐倒是主動上鉤了。”
就在宴會結束后,羅素走進一輛大車中坐了下來,看著對面這人,慢慢道:“定國兄,吃過了吧?”
這個人是在多斯拉克人撤退時被俘的。
當時羅素聽得正在四處廝殺的戚家軍將士突然慘叫連連,大感奇怪。那個時候,多斯拉克人兵敗如山倒,雖然也有死戰(zhàn)不退之人,但在戚家軍雷霆萬鈞的攻勢下,已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如果有人能在這等敗局下還能反擊,那此人實在是個難得的將才。羅素起了愛才之心,當即過去查看,誰知一看之下,卻發(fā)現(xiàn)原來對手僅是一人而已。豈但只是一個人,而且此人并無坐騎,一條腿也已受傷,手中握的更是一把腰刀,但即使如此,五六個騎兵竟然只能圍著他團團打轉,一直近不得,反而一不當心便有人中刀落馬。
此人絕非尋常之輩,定要生擒之!羅素見到這人的第一眼便有這個念頭。但縱然這人已走投無路,仍是困獸猶斗,直到羅素從步軍調來幾輛戰(zhàn)車,將他四周圍住,這人才無法反抗,只得束手就擒。
被擒后,一開始此人仍是一言不發(fā),直到那枚兵符提醒,此人名叫李定國,是兵符提供給羅素的將領,但是此時的李定國對大明懷有很深的敵意。
可是在羅素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不由大喜過望,下令好生將養(yǎng)??v然按他當初所定之計要去阿史那部入贅,仍是將李定國帶在身邊。就算李定國一直不肯為羅素所用,他仍不肯放棄,也一直都以禮相待,盡管李定國身上的重鐐一直不取。
李定國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明軍大帥,沉聲道:“羅元帥,我既已落入了你手中,要殺要剮,那隨便你,多說無益?!?p> 羅素嘆了口氣道:“定國兄,今日我不是來勸降的,只是偶有所見,心有所感,想向吾兄請教?!?p> 所謂的“請教”,當然不會是真的請教。李定國卻也淡淡一笑道:“羅元帥請說?!彼髅魃碛兄冂偅_素對他如同老友,他對羅素也一如常人。
羅素道:“那還是當初初到此地。因為在和異族的戰(zhàn)爭中損傷慘重。我也剛接掌戚家軍,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出去射獵解悶。走過一程,見前面有片樹林?!崩疃▏槐安豢?,而羅素卻也不急不躁,當真跟說故事一樣說了起來。李定國心知羅素定有深意,但見他成長于軍旅之中,幾乎是在征戰(zhàn)中長大,但說來卻平緩和易,全無鋒芒,說起戚家軍和多斯拉克人的戰(zhàn)事,仍是語氣平和,心中不覺亦有幾分佩服,忖道:“不料這羅素倒也有當年義父的三分神情?!眳s聽羅素接道:“這片樹林歷年已久,好幾株都長成了參天大樹,其中有一株更是粗可合抱,高達十余丈?!?p> 在西方諸國之中,粗可十圍的巨木也不少,但平原上這么粗的大樹卻也少有。李定國嘿嘿一笑,道:“羅帥可曾在這大樹之上見到擇木之良禽?”
羅素心道:“這李定國倒真是文武全才?!逼鋵嵥共恢?,張獻忠極能識人,而李定國更是明末起義軍首領張獻忠的義子之一,自然非尋常之人。
但羅素要說的,卻不是良禽擇木而已。他笑了笑道:“喬木自有鳥棲,那棵樹因為長得高大,枝杈也多,因此上面遍布鳥巢,遠遠望去,幾乎一樹皆鳥,而邊上那些樹卻不見有什么鳥?!?p> 這句話倒出乎李定國意料之外。在李定國心中,只覺羅素會說良禽有擇木而棲之明,戚家軍自是一株喬木,自己這只良禽若是不棲便是不明了,沒想到羅素說的全然不是這么回事。
他不知羅素還要說什么,便接不下去,而這一切都落在羅素眼里,他只作不知,仍是不緊不慢地道:“見到這一樹之鳥,當時我甚是欣喜,便抽箭欲射,只是想到君子不射三春之鳥,非止仁也,為其正值哺子之時,射一鳥實亦殺其數(shù)子,不如留著以后,再來取之,如此便可生生不息,于是便回去了,還下令我軍上下,不得在此射獵,讓這些鳥可以生息。”
李定國又是一怔。羅素說到這兒,讓他更摸不著深淺,實在不明白羅素想說什么,不由插嘴道:“便是如此么?”
羅素笑了笑道:“自然還沒完。到了夏日,有一天我想起此事,那個時候想來幼鳥已經(jīng)長大,射殺一些也無傷大雅。誰知,當我到了那里,遠遠地卻未聽得鳥鳴。我便覺奇怪,待走近了一看,卻見滿樹仍是鳥巢,卻大多破損,竟連鳥蛋都沒一個了。定國兄,你道為何?”
李定國道:“想必是候鳥南歸……”他這話說了半句便停住了。候鳥南歸,那也是要到秋后,哪有夏天便飛光了的。
他正待再說,羅素卻已笑道:“當時我亦百思不得其解。這時突然聽得一聲鳥鳴,我才算明白過來,原來,這樹上來了一只蒼鶻筑巢。”
李定國點了點頭道:“蒼鶻乃是猛禽,雖然不大,但它一來筑巢,別的鳥自然逃得一干二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