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虛扶一把:“你何故說的如此悲傷?可是被太醫(yī)署那幫老腐朽欺負(fù)了?!?p> 張輕絕可不敢隨意給自己樹敵,她搖了搖頭:“并非如此,奴婢是因…是因…”
有感而發(fā)?
還是坐實了被欺負(fù)!
她一時因不出個所以然來,臉都急紅了。
皇上的唇角浮現(xiàn)點點笑意,和她并排而行,溫言道:“入宮可還習(xí)慣?是否怨朕不給你太醫(yī)的職位,只叫你做小小藥童?!?p> 張輕絕慌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尚未脫離奴籍,皇上開恩空降奴婢入太醫(yī)署,已經(jīng)是破格。所謂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靠個人。奴婢已感激不盡?!?p> 皇上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張輕絕:“你很喜歡下跪?!?p> 張輕絕暗暗地翻了個白眼,誰腦子有病了才會喜歡下跪。還不是伴君如伴虎,行差踏錯一步,可是砍頭的大罪:“并非奴婢喜歡下跪,而是天子貴不可言,奴婢一見了天子,就忍不住想要膜拜?!?p> 馬屁拍的皇上心情很愉悅:“起來吧?!?p> 張輕絕站了起來,皇上又道:“朕見你滿腹文章,怎會淪落到為奴為婢?可是家里原是朝中官員,犯了錯被貶?”
張輕絕極力控制臉部表情,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和往常無異:“奴婢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p> 皇上臉上辨不出喜怒,只一雙如刀的眼,落在張輕絕的臉上。
張輕絕努力擠出一抹笑來,不愧是一國之君,這王者之氣,真叫人招架不住。
“你會下棋么?”
張輕絕愣了一下,蕭未極可是棋中高手,他又是把她當(dāng)做小妾培養(yǎng),自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皇宮大院四處都布滿了各宮妃嬪的眼線,她可不希望她們誤會她想要勾引皇上。
別到時候魚沒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騷,真是得不償失。
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奴婢未曾學(xué)過?!?p> 皇上很有些不信:“未極的棋藝,和朕不分上下,他竟沒有教你?”
張輕絕想要很肯定的說不會,又怕皇上哪天和蕭未極對弈時提起此事,一時緊張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許是擦覺到了張輕絕的抵觸,皇上止住步伐:“你忙去吧?!?p> 張輕絕松了口氣,大步流星的回太醫(yī)署。
藥童的工作枯燥乏味,她又蹲在火爐邊熬了半天藥。未防司馬蒼淵又碰巧和她偶遇,還未散值,她提前了一炷香的時間出宮。
守門老王日日來接她,見她今日比往常都早,又沒看到司馬蒼淵和她一道出來,便什么都懂了。
一揚鞭子,騎著牛車悠哉悠哉的回蕭府。
張輕絕一直記掛著聯(lián)娟的婦女病,她研究了幾天,都瞻前顧后。把中藥壓縮成栓劑的制作過程很久,又不能無菌處理,她怕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她在想,把中藥熬好后,將藥汁固化,再用注射器封存。無非是當(dāng)天制作當(dāng)天用,解決了不能真空包裝的問題。
她問老王:“前兩天叫你去打造的東西好了么?”
守門老王從懷里掏出一包布遞給張輕絕,張輕絕拆開,里面是十根注射器。
“怕你急著用,先拿了十根回來?!?p> “夠了。”
回到蕭府,張輕絕一股腦的鉆進(jìn)自己的研究。時間耗費雖久,磕磕碰碰的也做好了。
她抬頭看了眼沙漏,已經(jīng)半夜。這種藥的使用時間,一般都是晚上。她去找老王,讓他送她去六王府。
守門老王不希望她和六王府的人有過多接觸,他也不忍心讓她失望。駕著牛車,載她去了。
站在六王府正門前,張輕絕報上自己的名諱:“大哥,在下張輕絕,來找聯(lián)娟?!庇秩它c碎銀子給守門的侍衛(wèi)。
司馬蒼淵有吩咐過,只要是張輕絕入內(nèi),可以不用稟報。守門的侍衛(wèi)讓張輕絕進(jìn)去了。
她走到聯(lián)娟屋子時,聯(lián)娟正臨窗刺繡,看到張輕絕,笑著站了起來:“好妹妹,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吃了你的藥奴家身子爽利多了。”
時間委實有些遲了,沒必要的寒暄就省了,張輕絕說明來意,直接讓嬋娟躺著。給她上藥后,叮囑道:“用藥期間切忌同房,明兒這個時辰,我還會送藥來?!?p> 聯(lián)娟千恩萬謝:“好妹妹,你若叫奴家懷上孩子,就是奴家的再生父母?!?p> 張輕絕做這些,也并非沒有私心。古代的醫(yī)療匱乏,女子患了病,得不到好的醫(yī)治,會落下各種各樣的病根,甚至?xí)冻錾拇鷥r。
栓劑對聯(lián)娟有效,她要想法拿回死契。得到自由之身后,她可以開一家大型的醫(yī)學(xué)院,專門招收女子為學(xué)生,將藥推廣出去,讓普通的女子,花最少的錢,能把病治好。
隨后幾天張輕絕從太醫(yī)署回來,配好藥后,必親去六王府。聯(lián)娟恢復(fù)的不錯,她對自己瞬間充滿了信心。
六王爺?shù)耐纫驳搅瞬鹁€的時間,張輕絕等太后派人來后,提著醫(yī)藥箱前往永壽宮。
六王爺和太后很有些緊張,流光郡主一如往常的對她沒好臉色,皇上竟然也坐在殿內(nèi)。
盡管拆線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手術(shù),這是一句言辭不當(dāng)就會掉腦袋的古代,她仍有些緊張。
過程很順利,半柱香時間,線已經(jīng)拆完了。
張輕絕對六王爺?shù)耐冗M(jìn)行按摩和針灸,一面道:“王爺傷口雖拆線,并不意味著膝蓋內(nèi)部完全愈合。保險起見,暫時先做簡單的訓(xùn)練,等徹底好了,在嘗試著站起來不遲?!?p> 司馬蒼淵看著張輕絕的眼神充滿柔情:“一切聽你的安排?!?p> 流光郡主見她二人眉來眼去,妒火中燒:“舅母,張輕絕不過是小小藥童,怎能讓她隨意給表哥針灸?!?p> 郡主的心思,太后從來都知道。六王爺?shù)耐入m未痊愈,眼見著一天好似一天。她自然不能因為流光一時任性,影響了他,好言相勸:“張輕絕雖是藥童,醫(yī)術(shù)并不比太醫(yī)遜色,你莫要因為兒女私情,耽擱了蒼淵的腿。”
流光郡主委屈的紅了眼,對張輕絕的怨恨又深了一層。
張輕絕如坐針氈,和郡主站在對立面,并非她的初衷。如有可能,她倒是愿意把照顧六王爺?shù)娜蝿?wù),交給針灸科的太醫(yī)。
但凡郡主對她動了殺心,要殺她如螻蟻般簡單。
聲望和性命比起來,她選擇做個縮頭烏龜。
她跪在地上:“太后,郡主言之有理,太醫(yī)署有許多針灸博士,奴婢只學(xué)了點皮毛,讓博士來給王爺做針灸和康復(fù)更為妥當(dāng)?!?p> 六王爺脫口而出:“小王就要你?!?p> 流光郡主拍案而起,憤恨的瞪了張輕絕一眼,哭著跑了出去。
太后嘆息:“流光這孩子,越發(fā)的沒了規(guī)矩。你也別跪著了,安心的給王爺治腿,本宮不會虧待你?!?p> 張輕絕深感無力,有錢沒命花,腰纏萬貫也白搭。
她只是個婢女,并無左右時局的能力。她用希翼的眼神看向六王爺,六王爺朝她清朗一笑。
她苦笑一聲,繼續(xù)給他揉腿做康復(fù)。一切完畢后,弓著腰退了出去。
流光郡主在外頭候著張輕絕,見她出來,拽著她的手臂來到僻靜的角落,用力將她推搡在地,睥睨道:“小小賤婢,妄想攀高枝麻雀變鳳凰。本郡主告訴你,惹怒了本郡主,本郡主讓你嘗盡南朝酷刑,將你扒皮抽筋,讓你在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