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千丈高空之外,正在為老樹的安危揪一把心的小男孩忽然看到雪峰上冒出一道潔白無瑕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覺得特別像自己朝思暮想,無比懷念的那個。
“白姨,飛低一點,我要看看……”沐雨凌聲帶著絲絲顫抖,忍不住說道。
“唳?!毖椀网Q,折收雙翼,傾斜俯沖而降,最終盤旋在距離頂峰五百丈的空中。
這是極限,雪鷹不想讓孩子們有危險,哪怕山頂突然爆發(fā)戰(zhàn)爭,它也能迅速飛上高空。
視野中的白色身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沐雨凌幾乎是激動得不顧場合地叫喊了起來:“白姨,白姨,快,快看,是是娘親,娘親終于出來啦!”
“唳……”白姨只好尷尬地叫兩聲,回應小男孩。實際上,雪鷹的視力比人類要強很多很多,不要說是先前的千丈,就是相隔萬丈,它都能捕捉到這里的一顆石子。
眾人和荒獸緩緩逼近,如黑云壓城,顯然慎于白狼的力量,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數(shù)以千計的強大生靈摒棄怨念,決定合力對付占據(jù)地理優(yōu)勢的白狼。
假設檀脂都被奪走,那么再多的廝殺也毫無意義。
極天劍門眾人立于北方虛空中。有白發(fā)長老出聲詢問身前的灰衣中年:“門主,要出手嗎?”
灰衣中年江曲寒衣袍上布滿血跡,是斬殺一只又一只荒獸的象征。他體內(nèi)蘊含鋒銳劍氣,即使不動聲色,眼睛里的冷酷戰(zhàn)意依然如闊刀般逼人。
眾人見他不做聲,于是干脆收斂氣息隨行靜觀。
“……”西方,水仙子乘著白鶴,同樣并未上前。
“機會就這一次,風玄宗所屬,聽令!”位于東方的風玄宗老祖掙脫龍獒的糾纏,大喝一聲右手持劍朝天猛地一抖,釋放驚人靈威,沖向天穹,說道:“同我擺陣!”
老人之言,如天穹雷響傳向四方,身后的七位青衣強者跨越虛空,各立一方,與他形成八極陣勢,雪落峰頭包圍其中。
南方的霸皇門老祖沵傲天正面挨中白狼的一擊,雖沒傷及根本,但多少震蕩了臟腑,氣血有所減弱。宗門隨行諸位強者見老祖負傷,心中無比憤怒,正想一股作氣合力將荒獸誅殺,沵傲天迅速制止他們。
“等!”此言一落,幾乎所有人族強者都停下腳步。
人族強者很清楚知道,哪怕現(xiàn)在這頭白狼距靈脂近在咫尺,這片山頭聚集的成千上萬頭荒獸也不會讓它如愿。
“嗷!!”“吼!!”龍獒和冰蛟各操一方,猛然撲來。
“啊……娘親小心?!笨罩校瑐鱽磴逵炅杞辜钡暮奥?。
只見白狼張嘴,口中噴出一股寒氣,將靈脂凍結并吞入口中。然后縱身一躍到龍獒面前,摑出一掌,只聽一聲巨響,兩頭獸王利爪相碰,隨后龍獒的巨爪爆開血花,它的身體也倒飛出去。
白狼此刻凌空轉身,又是一爪砸出與冰蛟僵持。
蛟爪強悍異常,雙方竟是不分上下。
冰蛟突然爆發(fā)巨力猛然一揮,擊開白狼,后旋即巨尾一彎,狠掃向白狼。
“咔咔咔?!卑桌巧砬暗目諝鉁囟润E降,水汽凝結冰晶,一層一層,層層疊疊,竟在瞬間化成一面冰墻。
巨尾砸碎冰墻的同時失去大多力勁,白狼身形一斜便輕易躲開。
冰蛟血口大張,凝聚強大靈力。
“嘭——”一擊轟出,如白色雷霆,威力足以毀滅山河。
只見白狼四肢遍及神秘銘文,匯集天地之力,在身前化出一把長槍,破空刺出。
“轟——”兩股力量相撞,帶起天地隆鳴,山河震顫。
“嗷——”白狼的后方,龍獒全身抖擻,動用血脈之力,身形化成一條角龍,騰空而起,氣勢竟不下巔峰狀態(tài)的冰蛟,朝著白狼猛撲而來。一龍一蛟,與白狼纏斗。
三方暴露出無比駭人的氣息,是天境的力量,碰撞之間,天地變色。
修為才是地境的雪鷹沒有資格參與這一戰(zhàn),于是不顧沐雨凌樂不樂意,轉眼間騰升了千丈,遠離風波。
“嗷——”白狼咆哮,身形暴綻寒光,召喚萬千冰凌,將龍獒冰蛟雙雙擊退。
兩頭獸王砸落到地面上,已是全身染血。
這兩大獸王縱橫荒原數(shù)十年,威望不可一世,眾生無敢動搖地位者。但今天,它們竟然敗了,無比慘烈。
唯有白狼仍立在雪檀之前。
眾獸如暴雨傾盆,伺機撲來,白狼怒吼一聲攜帶極致寒冰氣息沖如獸潮中,殺滅荒獸數(shù)百頭。
直至眾獸顫栗,不敢往前半步。
“哇,娘親好厲害啊,白姨,大白二白,你們看到了嗎?”高空中,沐雨凌無比自豪地喊道。
三只雪鷹連忙應答,表示認同。
“陣起!”就在萬籟俱寂之中,風玄宗傳來大呼,似是在判定這一場戰(zhàn)爭的終結。
“轟隆隆——”包括老者徐瀟陽在內(nèi)的八位風玄宗最強者位于八極方位,手結奇印,氣息聯(lián)合,以己身為陣眼,締結出一個龐大的靈陣。
靈陣從天緩緩而降,凝聚了八位天人的力量,有著浩瀚似海的恐怖靈壓。
白狼爪下的山頭在崩裂,那從天而降的龐大靈陣有無窮肅殺意,要將它碾碎。
“再強大的靈陣終究不敵我,我與天境之中無人可敵!”白狼傲然仰天一喊,聲音幽冷如泉,竟似女子聲音,威嚴冷酷。
“呼呼呼——”轉眼間烏云密布,白狼嶺所在的氣溫皆在急劇下降,很快到達零度冰點。
漫漫白雪飄然而下。
“嘶——”有人族強者驚呼,“一念之間改變天地氣象……這……?!”
“這怎么可能?!”
徐瀟陽眼瞳在劇縮,面容迅速變得慘白一片。瞬間改變天地氣象,就是他竭盡全力都難以做到的事情!
“……”江曲寒眉頭緊皺,神色嚴峻。
“造化神秀,開辟領域……?”水仙子白皙美麗的面容多了幾分肅穆,輕啟貝齒,字字珠璣。
“就是現(xiàn)在,隨我竭盡全力攻擊白狼,現(xiàn)在它在聚神凝陣,定不可分神,現(xiàn)在出擊必殺它!”霸皇門老祖緊咬著牙,突然下令,想要放手一搏。霸皇所屬及各方眾人如夢初醒,急忙施展各自的本領,頓時,各地靈威席卷,朝著白狼轟然攻去。
上有風玄宗大陣鎮(zhèn)壓,四面八方又有人族極力出手,眼下局勢,所有人都以為白狼必死無疑!
“找死!”白狼一聲冷哼。只見它四肢之下有神秘力量源源不斷涌入它的體內(nèi)。白狼身上散發(fā)的靈力氣息一漲再漲,出乎所有生靈想象,只消剎那時間便展開一個冰雪法陣。
“嘩啦——”白狼仰天長嘯,以自身領域寒冰之力爆向方圓,震散陰霾,逼向眾人。
“天宮萬道,極空逍遙,意象千轉,寰宇大起!”于此同時,八位風玄宗天人呼喊古咒,運轉鎮(zhèn)宗大陣,頓時靈陣青光爆發(fā),無窮肅殺意壓向白狼。
人族的飛劍,靈器與武技同時如潮水涌來。
“轟隆——”才是第一個照面,便是幾乎全部人都動用了絕技,毫不留情,要斃殺白狼,奪得至寶。
漫天靈威激蕩不止,大地崩裂,有許多生靈泯滅。單是這次來自各方強大生靈的碰撞,便讓這片天地被摧毀殆盡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放在天地間同樣適用。一個至寶的出世往往不會是好兆,相反,它會為孕育它的土地帶來極致的毀滅。
雪鷹再度升空,絕云近萬丈,才沒有被余波波及。
這等層次的戰(zhàn)爭真的是太恐怖了,雪鷹好歹是這片土地的天空霸主,依然在瑟瑟發(fā)抖。
天境和地境的差距太大了。
“……雨凌和娘親生活的洞穴,還有白姨的巢穴……都,都沒了……”沐雨凌怔怔地望著滿目瘡痍的地面,哀傷地說道。生活六年多的地方瞬間變得陌生,他難以接受。
“噗噗……”風玄宗大陣的陣眼中,有兩位長老經(jīng)受不住陣法反噬,口噴鮮血,竟是昏死過去。
“撤!”徐瀟陽見勢趕忙下令。
他同樣受到反噬,靈力虧損了大半。
這讓他難以置信,準備了這么長的時間,這么多的精力物力,都付之東流了,還讓自己宗門的核心人物受到重創(chuàng),這對于一個宗門來說是很嚴重,致命的。
當務之急是要控制局面,避免出現(xiàn)更大的損失。
四大宗門之一風玄宗的率先撤離,讓早就萌生懼意的諸多強者也繼而出逃。
煙塵之后的雪落峰化作一片焦土,白狼依然有近半靈威,它沖下山來,撲殺散逃之人。
隨著一聲聲哀嚎,許多人族強者隕落,人族強者信念在崩潰。他們竭力潰逃,第一次如此狼狽。
“可惜??!”霸皇門老祖見聚群眾之力都沒有殲滅白狼,只好率領所屬快速逃去。
顯然這次大征討失敗了,有大損失,但他總算還有頭腦,知曉取舍……
極天劍門沒有卷入其中,江曲寒見眾生潰逃,頓時沒有了戰(zhàn)意,微微搖頭,轉身帶所屬離開。
隨即無塵仙境的水仙子也飄然離去。
人族盡離,荒獸也漸漸消散。
白狼終于停下了腳步,爪下是一位半只腳踏入地境的人族強者。他為保護宗族撤離留下阻擊白狼,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白狼沒有順勢乘勝追擊。人族雖逃,大多數(shù)是因為心生退意,深諳難達目的,但并不意味著就此失去了戰(zhàn)斗力,相反,這一次的盛季靈力復蘇讓人族成為了最大的贏家,他們占領大山,采集寶物,有了很大的收獲,實在沒轍撇下最后也是最大的一筆寶藏倒也不算什么,聚小則大,先前的積累帶來的價值不一定就比靈脂低。
消耗頗大的白狼也無力將人族逼至絕境。
月光下,雪鷹帶著孩子們飛落地面,隨之和小鷹們伏下身體表示臣服。
“娘親,你好厲害呀”沐雨凌則溜煙兒似的跑過來,撲在白狼的頸鬣上……
翌日,玄風宗。
從歸來就一直沒有歇息,直至第二日早晨才將事情善后好,老祖徐瀟陽坐在大堂主位上,原本就蒼老的面容浮現(xiàn)幾分慘白。
“時間不多了,唉……”老人自言自語。
“老祖,有人請見?!眻?zhí)事長老腳步輕緩,前來稟報。
“不見?!币慌缘默F(xiàn)任宗主及長老擺擺手,頗為煩躁地說道。
“呵呵,我能幫你們奪到靈脂,如此還是不見嗎?”一位黑衣人不知何時走進大堂,笑顏玩味。
“不經(jīng)宣傳不許進我宗門大堂你不知道嗎?!給我滾!”執(zhí)事長老一見來者,便震怒罵道,就要作勢去驅趕那位黑衣人。
“你說的可是真的?!”后方,傳來宗主略顯失態(tài)的詢問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