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霧中驚魂
“裝死?”
“很好,那便去死吧!”
危??!
常年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閻刑,被撲面而來的濃郁殺機驚醒,來不及思索面前的處境,本能的就地一滾。
鐺——
長槍倏然刺下,與漆黑地面交擊出清脆嗡鳴,被撕裂的氣壓猶如利刃,狠狠斬在閻刑臉頰之上,殷紅鮮血隨即流下。
痛!閻刑眉頭一皺,這疼痛不僅是來自于臉頰,更多的是集中在腦后,仿佛被鈍器狠狠敲擊過一般,大腦嗡嗡作響,與之前被尖刺貫穿頭顱的痛楚,完全是兩碼事。
‘我這是,重生了???’
閻刑瞳孔微縮,余光看向自己瘦骨嶙峋的身軀,那小小的手掌上布滿傷痕,這很明顯不是他的身體。而且他也很確認(rèn),自己被絞成爛泥的頭顱,以當(dāng)世的醫(yī)療條件,斷然沒有醫(yī)治的可能。
穿越重生?借體還魂?還是……
難道我死前的期許,真的實現(xiàn)了嗎?
閻刑思緒飛速運轉(zhuǎn),對眼下魔幻的處境適應(yīng)得極快,這得益于他五花八門駁雜的見識。
為了追尋武道,探索生命進(jìn)化的奧秘,閻刑傾注了一切身心。無論是神話傳說,還是志怪異談,甚至是充滿各種想象力的小說,看了很多很多雜書,學(xué)了大量各行各業(yè)的知識,常識儲備極其豐富,鉆研能力極強。
可惜,窮盡一切,耗費了無數(shù)人力物力,最終確定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藍(lán)星世界,不存在超凡之力,人類孱弱,肉身的修持有所上限,所謂的“武道”根本沒有前路可言。
“咦?!小子,沒看出來你膽小如鼠,反應(yīng)倒是靈敏。”
鐵塔一般的壯漢,全身被銀亮鎧甲包裹,顯得極其魁梧,頭盔下的雙眼漠然俯視,隱隱閃過一絲驚訝,說話間輕抬手臂,移動長槍對準(zhǔn)閻刑頭顱,一股兇煞之氣轟然爆炸開來。
“呵呵,再躲一個試試?”
視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在乎躺在面前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說殺就殺,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竟如此酷烈??!
危!危!!
閻刑瞳孔收縮如針芒,心跳如雷,極速奔涌的血液將小臉充盈得通紅一片,極致恐怖的危機感,如寒流拂過,雞皮疙瘩高高凸起。
該死!這具新身體如此孱弱,力散不聚,氣血兩虧,典型的營養(yǎng)不良,怎能抗下這必殺一擊?先前之所以能躲開,不過是因為對方的漫不經(jīng)心罷了。
又要死了嗎?
剛剛降生于此界,貌似還存在超凡痕跡的神奇世界,他還沒來得及探索,就此死去,何其不甘??!
說來也是,若不是早已心存死志,就憑暴熊那家伙,根本不可能擊穿他的命門。
閻刑的心態(tài),隨著上一世的死亡,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改變,現(xiàn)在的他,還不想死。
吼吼吼!
心中怒吼咆哮,瘦弱身軀卻仿佛被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鋒銳槍尖不斷放大,金屬的幽冷寒光倒映至瞳孔深處。
“大人且慢??!”
轟——
一道黑影從不遠(yuǎn)處激射而來,極速甚至引起了刺耳的破風(fēng)聲,噗嗤,槍尖洞穿血肉的聲音略顯沉悶。
嘀嗒!
閻刑只感一股炙熱氣息撲面而來,隨即鋒銳槍尖停在了眼睛半寸外,一滴鮮紅血珠重重滴落在瞳孔之上。
此人又是誰?為何要對他舍命相救?!
“咳咳,大人息怒,這小伢子是第一次上城墻,被迷霧攝了心神,這才呆愣在原地,他絕無冒犯大人您的意思!”
“還請大人按下怒火,眼下修復(fù)城墻要緊,怎能因一個小孩誤了正事?”
聲音沉穩(wěn)有力,飽含滄桑,貫穿身軀的長槍,仿佛沒給他帶來絲毫痛楚。
閻刑眨了眨眼,將眼中血液擠出,待模糊視線恢復(fù),終于看清了救他之人的面孔。
胡子拉碴,目光沉靜深邃,肌肉虬扎的上身隨意掛著幾根破布條,幾近赤果。通紅的皮膚仿佛冒著滾滾熱浪,天際墜落的鵝毛雪花還未觸及體表,便被蒸發(fā)成一絲霧氣。
好強大的肉身??!
閻刑心中暗驚,他精通人體構(gòu)造,自然明白這熱浪是因體內(nèi)血液極速流動所致,面前之人的肉身,已經(jīng)隱隱超越了前世的他。
既如此,那被稱之為“大人”的銀甲男子,又該是何等強大?
果然,這個世界不簡單!
思及于此,閻刑只覺心中熱流涌動,可眼下危機重重,只好極力壓下仰天長嘯的沖動。
“哦?”
銀甲男子眉頭一挑,眼角余光掃視,發(fā)現(xiàn)眾多衣衫襤褸的壯漢,都用意味莫名的眼神盯著他,心中微動,看來這小家伙,對于這些奴才來說,具有非凡意義。
呵呵,是在這小孩身上寄托了自由的希望嗎?可笑,可悲!
一群卑微的城奴,此生此世,注定只能死在修復(fù)城墻的過程中,于迷霧之中化為虛無,“自由”這種高貴的東西,也是爾等所能覬覦???
“你說得沒錯,眼下正事要緊,我便不再追究這小家伙的冒犯之罪了?!?p> 噗嗤——
鎧甲男子說話間,漫不經(jīng)心的抽回長槍,帶起一串血花。在他看來,眼前這些城奴早晚都有一死,為了這一點小事引起暴動,著實沒有必要。
若是耽誤了正事,城主大人怪罪下來,他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嘿嘿,多謝大人!”
大漢咧嘴一笑,露出帶著血漬的牙齒,神情雖諂媚,目光卻極其沉靜幽邃。
在閻刑驚訝的注視下,大漢被洞穿的胸膛一陣蠕動,被挪移的心臟等器官快速歸位,肌肉組織緊緊貼合在一起,立即止住了流淌的鮮血。
何等強大的肉身掌控,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怪物嗎?閻刑不由愣在原地。
“臭小子!還愣著干嘛?!給我起來,哼,看你這不成器的熊樣!”
赤身大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姿態(tài),喝罵間一把將閻刑提了起來,幾步跨出,遠(yuǎn)離了銀甲男子,隱入人群之中。
“小子,穩(wěn)定心神,別再出岔子了,記住我給你說過的話……”
一走進(jìn)人堆,大漢的神態(tài)緩和下來,語氣柔和,還安慰似的拍了拍閻刑的腦袋,很顯然,剛才的一幕只是做給旁人看的。
什么話?
閻刑心中一片茫然,他剛剛“穿越”過來,接連面對身死危機,此刻才有暇顧慮自己的處境,而他腦子里空空蕩蕩,貌似沒有繼承上一任的記憶。
如此看來,情況有些不妙啊,他也不能對大漢如實相告,就算說出去,恐怕也會以為他是受不了刺激,被嚇得失心瘋了。
“哦哦,我明白了?!?p> 閻刑點頭應(yīng)和,思來想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無疑是自尋死路,這種秘密還是永遠(yuǎn)爛在心底為好。
“如此便好。”
大漢點了點頭,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閻刑有些不對勁,但也只以為他是受了驚嚇,心神不寧,便也沒有多想。
閻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此刻終于有機會好好觀察外界環(huán)境,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用眼角余光向四周隱晦望去。
只見,立身之地是一座通體漆黑的宏偉建筑,略具城墻之形,但卻極其寬廣平坦,寬近百丈,長度跨越極遠(yuǎn),根本望不見盡頭,每隔一段距離,還聳立著一座閃爍著金屬幽光的城樓。
閻刑再次確認(rèn)自己是穿越了,藍(lán)星之上可沒有如此建筑奇觀,就是那萬里長城,與之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鵝毛大雪,簌簌落下,極大的阻礙了視線,能看清的只有近處被鋪上銀紗的城墻。
閻刑雙眼微瞇,那被他視為不可戰(zhàn)勝之強敵的銀甲男子,竟然不止一位,相同的著裝之人,零零星星散布在城墻上,不下百數(shù),皆逸散著可怕氣息,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隱隱組成圍合之勢。
他們口中要緊的正事是什么?
如此雄偉的城墻,林立的強者,所防備的又是……
閻刑心中莫名涌現(xiàn)一絲悸動,略顯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去,望向城墻之外。
轟?。?p> 腦海響起詭異轟鳴,瞳孔放大,倒映出一片猩紅。
霧!
赤紅粘稠,仿若活物一般,不斷蠕動扭曲的猩紅迷霧??!
可怕的危機,怪誕不經(jīng)的錯亂之感,在心中不斷涌現(xiàn)嘶吼,令人幾欲嘔吐。
只是一眼,竟然引起極大的生理不適。
呼呼呼!
閻刑喘著粗氣,用盡力氣,才將視線從那欲擇人而噬的迷霧之上移開,不知不覺,額頭已布滿冷汗。
這是什么鬼東西?。?p> 鐺——
無人為閻刑解惑,最近的一座城樓中突然響起清脆鐘鳴,聽見此聲,無論是那些衣衫襤褸的壯漢,還是銀甲強者,皆變得神色肅穆,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軀。
“城主令!”
“坐標(biāo)甲九一至甲九六城墻,出現(xiàn)大面積侵蝕缺口,需立即修補?!?p> “符甲補給已發(fā)放,眾銀甲衛(wèi)協(xié)同監(jiān)督,務(wù)必完成修復(fù)任務(wù),不得有誤!!”
砰!
一個四四方方的金屬盒子,從城樓中激射而出,重重落下,砸起漫天雪花。
“喏!”
銀甲衛(wèi)躬身接令,隨后走出兩人,抬起沉重的金屬盒子,走至城墻邊緣。
哐當(dāng)!
盒子被打開,映射出耀眼金光,閻刑目不能視,只能移開視線。
咕嚕,是超凡之力嗎?
閻刑心神恍惚之際,那些衣衫襤褸的大漢,已經(jīng)自覺排好隊,神情麻木的走至金屬盒子面前,伸手接過一團(tuán)金光,隨即狠狠拍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嗡嗡——
金光炸開,一層若有若無的薄膜,立即覆蓋至皮膚表面。
“小子,這就是金光符甲,一種最低級的護(hù)體之物,可讓持有者免于迷霧侵蝕一刻鐘。”
“唉,這就是我們城奴的宿命,不過你小子不一樣,不一樣,你不該死在這里……”
“臭小子,記住我交代給你的事情!機會,只有一次!”
閻刑被大漢牽著手,走在隊伍的最后面,聽見這鄭重其事的囑咐,心中雖然不明所以,但也只能連連點頭。
“嗯嗯,我知道了!”
“呵呵,你這小子,希望能成功吧,至少有你,見證過我們的努力?!?p> 大漢搖了搖頭,眼中帶著期許,握住閻刑的大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隊伍很長,閻刑伸著脖子觀望,只看見一個個接過金光的精壯漢子,手中握著一塊漆黑的金屬板,毫不猶豫的躍下城墻,跳進(jìn)了那恐怖的赤紅迷霧之中。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正事!
閻刑眉頭緊蹙,通過絲絲縷縷的信息,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自己所面臨的處境,那迷霧中有大恐怖存在,他依然沒有擺脫危機。
嗚嗚嗚——
人群的涌入,好似滾油澆水,赤紅迷霧頓時有了激烈反應(yīng),扭曲蠕動著,發(fā)出詭異的嗚咽嗡鳴。
“啊啊?。?!”
“不——”
“吼吼吼!”
慘絕人寰的哀嚎,嘶吼,從迷霧中不斷傳來,閻刑聞之眉頭跳動,很難想象,這些如鐵塔般的漢子究竟遭遇了何等恐怖的事情,才會如此絕望咆哮。
明知必死,為何不奮起反抗?
閻刑想不明白,這些壯漢別看衣衫襤褸,如同乞丐,但是實力皆是不弱,此時任人宰割,想必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一刻鐘之后,終于有人爬回了城墻,但無不下場凄慘,斷手?jǐn)嗄_還是輕的,有的人皮膚都被侵蝕一空,露出不斷抽搐的猩紅肌肉,有人七竅噴涌著腥臭無比的墨綠膿液,有人跪地痛苦嘶吼,雙手扒開自己的胸膛,暴露在外的五臟六腑布滿密密麻麻的白色蠕蟲,鉆來鉆去……
慘!太慘了?。?p> 閻刑哪怕見慣了生死,但如此慘烈的一幕,依然讓他眸光微顫。
“小子,別看了,到我們了?!?p> 大漢接過金光符甲,重重拍在胸膛,手握刻滿銘紋的漆黑金屬,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閻刑,隨后縱身一躍。
呃,等等?。?p> 閻刑嘴角微動,老哥你這么急干嘛?至少教教我這玩意兒該怎么用啊,還有你交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一件件事情應(yīng)接不暇,如同走馬觀花,閻刑根本來不及應(yīng)對,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弱雞,也無法做出有效應(yīng)對,便已經(jīng)走到了絕路。
“嗯?小子,你先在一旁侯著?!?p> 發(fā)放符甲的銀甲衛(wèi),瞥了一眼閻刑,并沒有將珍貴的金光符甲賜下,而是略有嫌棄的將其趕至一旁。
“等人手不夠之時,你在上吧?!?p> 符甲有數(shù),可不能讓一個瘦弱的小孩浪費了,實在是人手不夠再讓其頂上也不遲。
“下一個!”
不知何時,從何地又涌來了一群壯漢,排隊領(lǐng)符甲,然后躍入迷霧,靜謐有序中充斥著無聲的絕望。
雖然被嫌棄了,但閻刑求之不得,能不進(jìn)入那詭異的迷霧之中,再好不過。
閻刑心中默默記著數(shù),只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能扛過一刻鐘,平安歸來。
“怎么回事?這次的修復(fù)為何進(jìn)展如此緩慢?城奴已經(jīng)不多了,難道要求助其他城段?”
眾多銀甲衛(wèi)都眉頭緊蹙,心中感到有些不妙,此處的侵蝕缺口,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嚴(yán)重。
一刻鐘,過得很快,新來的一批城奴消耗得極快,除了閻刑以外,只剩下幾人。而那些僥幸生還的,也已經(jīng)奄奄一息,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二次進(jìn)入迷霧。
死了嗎?
閻刑目光一暗,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與那大漢有什么關(guān)系,但剛才救他一命,是真實不虛的,恩人慘死當(dāng)前,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若是今日不死,我閻刑,必……嗯???
啪嗒!!
閻刑神情微變,凝神看去,只見一只閃爍著金屬幽光的骸骨手臂,猛的伸出迷霧,扒在城沿之上。
“咳咳!小子……”
是那大漢,他竟然還沒死,但此時狀態(tài)極其不妙,只剩下了半截殘軀,僅剩的手臂還是金屬義肢,那顆頭顱也被腐蝕去了半張臉,用獨眼死死盯著閻刑。
“小子,記住我的話,你一定,一定要活著!”
嗷嗚——
一抹黑影,在迷霧中飄忽而過,張開虛幻巨嘴,一口將大漢的殘軀叼了去。
“蘭叔!!”
閻刑雙眼猛的瞪圓,下意識的喊出了大漢的名字,與此同時,腦子深處傳來無比激烈的刺痛,不由閉眼張嘴,繁雜記憶不斷涌現(xiàn)。
他記起來了,一切的一切,蘭叔,還有大家。
“哈哈哈,臭小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p> 名為“蘭”的漢子,眼含期許,于大笑中被迷霧徹底吞沒。
“蘭叔……”
閻刑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沉靜,內(nèi)心卻忍不住的一陣悸動,似乎是這具身體的生理本能在作祟。
他已融合所有記憶,明悟了一切。
“麻煩了?!?p> “不知不覺,已背上如山岳般沉重的恩情,多想無益,眼下還是擺脫困境要緊?!?p> “活著?”
“我已死過一次,能活著,自然是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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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曹老師
寫小說,是一件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事情,太監(jiān)是不可能太監(jiān)的,只要動筆了,就得寫完,短則一兩年,長則兩三年,我都需要將一部分精力放在碼字之上,因此,秉著對自己與各位讀者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對于開新書我格外慎重。 休息了半個月,又用了半個月準(zhǔn)備新書,于今日,11月1日,我的新書《無限制適應(yīng)》在起點發(fā)布了。 望各位新老讀者朋友們多多支持,讓我們一起見證這新的宏偉世界,獨特的力量體系,夢幻般的異世至強者之旅! 走過路過,點點收藏,點點投資,投點票票,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