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夏進去之后聞到血腥味差點又吐了,勉強鎮(zhèn)定住,問了衡錯:“衡錯,你看出這是哪塊神玉落下的傷了嗎?”
衡錯點頭:“我本來覺得是瑤光神玉的威力,可仔細想想,以璞玉的靈力,不至于此,我猜想,或許是開陽瑤光兩塊神玉共同作用?!?p> 琉夏眼睛放光:“兩塊?”
衡錯點頭。
可緊接著琉夏便愁光滿面:“沁陽與我有恩,希望他可以渡過此難關?!闭f著琉夏便以靈核作賭給沁陽輸清氣。
衡錯抬手剛要制止,又將手收了回去,琉夏不讓他幫忙,可他卻不想琉夏太辛苦,手背了過去,在背后偷偷輸氣給躺著的沁陽,果不其然,與那時給池喬陰輸氣時一樣,寒霜刺骨,但輸的氣相對較少,所以也算挺得住。
沁陽原本臉色發(fā)青,也漸漸回了些血色,身上各處也終于不再滲血了,琉夏嘴唇發(fā)白,可見沁陽有所好轉,終于笑了,衡錯叫她,“不要勉強?!绷鹣男χ鴵u搖頭,“他與我有恩,他臉上的傷因我而起,如今他有難我自然要伸出援手。”
過了一陣陌渠沖了進來,一瘸一拐的坐在一旁給沁陽輸氣:“軍營有些事,我來晚了。”
軍醫(yī)開口:“沁陽將軍還真是命大,傷口竟奇跡般的開始愈合了?!?p> 琉夏聽到此話才想起腓華上神給的特效藥,故意掉了出來落在陌渠腳邊。
陌渠撿了起來:“這是你的?”他問軍醫(yī),軍醫(yī)接了過來嗅了嗅,喜笑顏開:“這是上天庭的特效藥??!”
陌渠道:“那快給沁陽將軍用上,管他是誰的,救人要緊?!?p> “誒?!避娽t(yī)連忙涂在沁陽身上。
終于,終于沁陽看起來是個完整的人了,與剛剛那坨血肉模糊的肉坨相比,琉夏這才擦去頭上的汗珠。
衡錯攔住她:“好了,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剩下的讓我來吧?!?p> 琉夏:“可是你……”
“一點點的話沒關系,你已經把最重要的都做好了不是嗎?”衡錯摸摸她的頭。
琉夏也確實是體力不支,就答應了。
衡錯的氣一出,沁陽的傷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奇跡啊,這簡直是奇跡?!避娽t(yī)瞠目結舌。
“老朽活了千年,卻也從未見過這般,璞玉上神不愧是上天庭的上神?。 ?p> 還有些過深的傷口,即便再強的靈力濁氣都不能修復,就只能靠沁陽自己慢慢長好了,衡錯收了手,痛的差點沒有站穩(wěn),琉夏扶過他,看著他一臉驕傲。
衡錯挑起一邊眉頭,理好氣:“你笑什么?”
“覺得自己撿到寶了?!绷鹣尿湴恋暮?,笑的燦爛。
“厲害嗎?”衡錯故意逗她。
琉夏甜甜的笑,點頭如搗蒜:“衡錯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p> 衡錯噗的笑出聲。
沁陽手指動了動,琉夏有所察覺拉著衡錯就要走。
“別……走……”充滿血腥味的胸腔擠出艱難的兩個字,是啊,他是上神,隱身術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琉夏怔住了。
陌渠以為沁陽疼的出了幻覺:“沁陽哥你說什么?”
“琉……夏……”這句帶著哭腔。
琉夏不忍,終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可卻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沁陽又暈了過去。
琉夏沖了出來,靠在墻角大口喘氣。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心生愧疚,為什么我會有所不忍?”琉夏極其確定,在這之前,她一直覺得沁陽是個麻煩,他去了邊界,倒也清靜,可如今見沁陽這般,她竟會覺得心里刺痛。
衡錯安慰她:“沒事了,他已經脫離危險了,不會有事了,你做的很棒。”
琉夏咽了口唾沫:“我們去打聽打聽神玉的下落,就快離開吧,我不想呆在這里?!?p> “好。”衡錯答應道,蹲了下去:“上來?!?p> 琉夏確實腿軟了,渾身也沒力氣了,便不再推辭,趴在衡錯背上。
衡錯背著她走的很慢,琉夏感覺到衡錯的體溫很低:“衡錯,你又騙我了?!彼牡?,可嘴角卻不自覺上揚,她就躺在衡錯肩膀上,很安心。
不知不覺琉夏竟然睡著了。
睡醒之后發(fā)現(xiàn)不是在衡錯背上了,不過頭還挨著衡錯的肩膀,琉夏看衡錯也睡著,臉慢慢伸了過去,看著衡錯烏發(fā)膚白,長且濃密的睫毛,嘴不自覺的貼在衡錯嘴巴上。
衡錯突然就醒了,琉夏才知道害羞,“琉夏啊琉夏你干了什么?你現(xiàn)在的樣子活像一個女流氓!”
衡錯出奇的沒有害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明知故問扭過頭看著臉紅的琉夏:“這個是你那個世界的習俗嗎?”
琉夏臊的把臉埋在腿里面撒嬌道:“衡錯~”
“你愿意給我講講你那個世界的故事嗎?”衡錯不想讓她尷尬于是轉移話題。
琉夏緩緩開口:“我那個世界?嗯……我那個世界沒有神仙也沒有魔,更沒有鬼,大家都是普通的凡人,我們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有燈紅酒綠,有紙醉金迷,當然還有好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像手機,電腦,平板,手表,自行車,高鐵和飛機,還有好多好多好多東西?!?p> 衡錯全然聽不懂,撓了撓頭。
琉夏看他樣子可愛,戳了戳他的臉。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你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嗎?”衡錯自然更想了解琉夏。
“我?我有什么可講的?!毖垡姷昧鹣难凵癜档?p> 衡錯:“可是我想聽?!?p> 琉夏哽住了:“即使我的人生稀巴爛,你也想聽嗎?”
衡錯點頭:“我想知道?!?p> 琉夏低頭片刻:“我出生在鄉(xiāng)鎮(zhèn),不像縣城的孩子那般吃喝不愁,我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女孩子嘛,不需要讀書,只需要嫁個好人家嫁給有錢人相夫教子就夠了,我家里還有個弟弟,自他出生后,家里就把所有的心血投入到他一人身上,望子成龍,我提出我想學美術,想學畫畫,可爸媽把我一頓數落,錢花在我這種賠錢貨身上,就是浪費,我理解,我爸媽那個時代的人的思想就是那樣,我不怪他們,但我受夠了,我想逃離,我拼命讀書,我青春期的時候很丑,不懂得打扮,也因為身材被同學調侃,同學們都笑話我,排擠我……欺負我,我把那些拋在腦后,只當是人生的磨練,我只想專心讀書,可顯然,我不是讀書的料,即使已經很努力了,也并沒有像電視劇里的女主那樣逆襲成功出類拔萃,我賭氣放棄了本地的本科,報了離家很遠的學校,即使是專科院校,我也不想再回家,回到那個惡心的家,就這樣,我一個生活了好多年,后來就穿書進了這里?!?p> 衡錯聽懂了大多,眼里都是心疼。
“你呢?我也想聽聽你的故事?!绷鹣牡?。
“你不是都知道嗎?”衡錯扣手。
琉夏撥開他的手:“衡錯,你現(xiàn)在已經患了很嚴重的焦慮癥,你有很多傷害自己的小動作,這個習慣不好,你要改?!?p> 衡錯抿嘴,點了點頭。
“我都把我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什么都不想告訴我嗎?”琉夏裝可憐。
衡錯連忙道:“不是的,我只是……”
“我……從記事起,就被關在閻羅殿,等我大些,兄尊開始教我習武,練武嗎,自然要吃些苦頭,挨了多少頓打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長鞭打在身上最疼,荊棘抽在身上要半個月才能長好,劍鞘打在身上肋骨會斷上幾根,兄尊見我進步很大,會獎勵我一頓竹板,見我不進步,會用庭杖,挨的打多了,尊嚴也就沒了,床上被子里會被插滿毒針,那些毒不致死,但一旦染上,身上便瘙癢難耐,這樣第二天扎馬步時,兄尊見我身子扭動,才好拿鞭子打我,魔界一百八十六種刑罰,我每個都試過,吃飯會挨打,睡覺會挨打,走路姿勢不對也會挨打,所以我的人生,就像是我的名字那樣,是個錯?!?p> 這是衡錯實打實的十幾年,不是書上一筆帶過的瞬間。
“我也見過族里有爹娘的小孩子,他們可以撒嬌,可以賴床,可以大口吃飯,爹娘最多不過用手拍拍他們的小屁股以示警告,可沒有一次,我是不見血的,仿佛只有那樣,才會讓兄尊興奮,我想過反抗,可我殿內有上百人的性命,我只要有不從,兄尊便會把他們都殺了,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爹娘,我沒有人愛,但他們有?!?p> “……衡錯,你不是沒人愛,是我來晚了?!绷鹣倪煅实?,她的心整個揪起來,鉆心的疼。
衡錯聽她的話自然高興。
“兄尊從小告訴我,我肩負著魔族和成千上萬人的命運,要魔族復興,要我給父尊報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p> “放屁!”琉夏激動起來,衡錯“噓”了一聲:“我自然知道那都是他自卑的表現(xiàn),他嫉妒我,所以打壓我,他殺不了我,于是折磨我……可……可我仍把他當做我的兄長,我沒辦法割舍他,也沒辦法恨他,他是我僅剩的親人……”
琉夏抱住衡錯摸了摸衡錯后背,“一定很痛吧?!?p> “早都不痛了?!焙忮e道。
“衡錯,從今日我才終于明白你的自卑與懦弱何來,你沒體驗過愛,更不知道愛是什么,你只知道一味的付出,一股腦的愛人,卻不知何為被愛,若你一開始的設定就是苦痛,那我的到來便是改變這一切,我不走了,我哪都不去了,我不想回去了,我只想陪在你身邊?!绷鹣男牡溃奶鄣秸f不出話來,只緊緊抱著衡錯,想穿過衡錯去擁抱小時候的他。
“琉夏,若是可以,我也想去你的世界看看,想為你做些什么,想擁抱那時不堪無措的你,替你撐腰,做你的依靠?!焙忮e也無比心疼,卻始終無法開口。
他們是兩個世界孤獨的人,彼此取暖,彼此救贖,他們都認為無法改變的結局,其實早就已經被改變了,那個被設定好的程序,正在一點點崩塌。
……
“水……水……”陌渠見沁陽終于醒了,大喊軍醫(yī):“來人!”
沁陽喝了點水,“琉夏來過嗎?”
陌渠:“沁陽哥,你想什么呢,她怎么會來這種地方?!?p> 沁陽咽了口唾沫,扭過頭去,道:“也是,怕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p> 沁陽渾身痛得厲害,睜眼閉眼都是琉夏,“陌渠,你扶我出去走走吧?!?p> 陌渠瞧了軍醫(yī)一眼。
軍醫(yī):“這恐怕不行,您身上的傷口還未長好,稍有不慎就容易崩開啊?!?p> 沁陽眼眶微紅,望向陌渠:“算我求你,我當真見到她了,不會有錯的。”
陌渠還是第一次在沁陽嘴里聽到求這個字,心軟,“有沒有扶椅,我推他出去就是了?!?p> 軍醫(yī)嘆氣,便去拿了。
陌渠見沁陽渾身發(fā)抖,心里不免難受:“既然心里惦念,當初又為何執(zhí)意離開?!?p> 沁陽苦笑:“她不愿見我,我便不在她面前礙眼就是了。”
“明明有那么多種方式,你卻選了最傷害自己的方式?!蹦扒?。
扶椅搬來了,沁陽每動一下身上都撕裂的痛。
“為了那兩塊玉,你差點就沒了?!蹦扒值?。
“我聽說琉夏不要命搶奪緇珠的那塊,才掉進丹爐,這神玉對她一定很重要?!鼻哧柕?,眼角還有淚,興許是痛的,也興許是因為太過思念某人。
“不好了!”小兵急匆匆的跑進來。
“我平時是怎么教你們的,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待會去領軍棍五十棍!”陌渠怒道。
“是……將軍?!毙”?。
“好了,怎么回事啊?!鼻哧柼撊醯拈_口。
“神……神玉不見了。”
“什么!”沁陽恨不得彈起來,眼見得傷口撕裂了幾道。
陌渠點住他的穴叫他動彈不得,連忙給他止血:“別慌,別急,我去給你找。”
“陌渠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沁陽像瘋了一樣。
“我去給你找,你別擔心了?!?p> “你叫我怎么不擔心,那是我拼了命換回來的,我……”
“你信我!”陌渠大聲壓過沁陽,沁陽才恢復些理智:“我求你了……”他甚至帶著哭腔。
“我答應你一定給你找回來,就算拼了我這條命,好嗎,你別再折磨你自己了?!蹦扒矒崴?。
沁陽總算好了些,點頭時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陌渠一瘸一拐的甩了衣袖:“落結界!所有可疑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衡錯剛練好兩塊神玉,上交給琉夏。
就已經探到巨大能量的結界落了下來。
“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焙忮e道。
琉夏嘆氣:“該來的還是要來,我們出去見見他們吧?!?p> “你不怕了?”衡錯道。
“我不想你拼命?!绷鹣南攵疾挥孟?,他若是說出自己不想與那二人見面,衡錯一定會拼命打開結界。
“我沒……”琉夏堵住他的嘴:“忘了你答應我什么了,不是說都聽我的嗎?!?p> 衡錯這才點頭,他也是怕琉夏為難。
“這邊,帶走!”
眼見的陌渠帶領幾個小隊抓了幾波人。
琉夏撤去自己與衡錯身上的隱身術,很快,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
“你們是哪來的?”
“額……我們……”
“別廢話了,帶走!”
幾名將士將衡錯琉夏壓住捆了起來。
“陌將軍,都在這了,說不清身份的,到時間閑逛的,所有可疑的人,和不在場的人都在了?!?p> 陌渠這才回過身來,他一眼便注意到了琉夏,他欲言又止,熱淚在眼中含著,奔向琉夏緊緊抱住她,身邊將士十分有眼力見的解開了琉夏的繩子。
“姐……”陌渠哽咽:“你怎么在這……”他抽泣起來,從剛剛的威武霸氣變成了委屈的少年。
“我來看看你們。”琉夏拍拍他的背。
衡錯咳了幾聲。
陌渠立馬注意到,“他是誰!”陌渠眼神立刻變得犀利。
“抱夠了沒?!焙忮e只盯著陌渠的手。
“陌渠,你先給他松綁?!绷鹣呐呐哪扒?。
衡錯勝負欲上來了,微微用力,繩子就被崩開了。
“不必?!?p> 陌渠站到他面前,說來巧合,他二人的身高絲毫不差,氣勢上也大相徑庭,兩人殺氣騰騰。
陌渠下一秒拔出劍來攻擊衡錯。
衡錯立刻避開,但卻并沒有拿武器,只赤手空拳的打,甚至沒有用魔氣。
“陌渠,你打他干嘛?他是我朋友?!?p> “小賊,就是你偷了神玉!交出來!”陌渠怒目圓瞪。
琉夏才反應過來:“哎呀不是的,我給你介紹,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