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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摘星斗

第 13 章 我要爬山

只手摘星斗 掃3帝 3329 2022-10-18 01:29:04

  信是芊芊寫來的。

  ……

  張邕,

  你去北京已經幾個月了,見信如面。

  你說自己分配到了GPS中心,我覺得挺好的,祝你一切都順利。

  只是有些事,現在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北京是你的夢想所在地,你心中可以建功立業(yè)的地方。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北京,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畢業(yè)。

  其實我已經不止一次和你說過了,但你沉浸在自己的北京夢里,完全沒有在意過我說的話。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必要繼續(xù)相處下去了,我們分手吧。

  祝你在北京事業(yè)有成。

  你的工作,我的學業(yè)都很繁忙,不用再回信了。其實,只要你的北京夢還在,回信也沒有任何意義。

  再見,祝好

  芊芊

  ……

  蔡總回京了,大家送別的時候,蔡總特意四周環(huán)視了一下,沒看到張邕,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但這次沒表現出來,和大家招招手,上車走了。

  直到晚飯的時候,大家才看到張邕從房間出來,他洗了澡,換了衣服,頭發(fā)也梳的整整齊齊,再不是蓬頭垢面的模樣,人看起來精神了,大家剛注意到,幾天的時間,他整個人似乎清瘦了很多。

  最重要的,他當初升級設備時的那種熱情和活力看不到了,身上多了一種淡淡的冷漠氣息。他坐在趙師兄旁邊,卻向鞏義一伸手,“給我一支煙。”

  大家都愣了下,心中又有些惋惜,中心里為數不多不抽煙的人群,如今又失足了一個。

  鞏義沒拒絕,還幫他點上。張邕吸了一口,明顯被嗆到,但卻狠狠的一口,將煙努力地吸入腹中。

  金太郎坐在對面,冷冷的看著張邕,他對張邕今天沒有送別蔡總耿耿于懷,覺得這是比升級一事更不能原諒的錯誤。

  “張邕,你還要請假嗎?”

  “對不起,主任,我不該請假,也不請了?!?p>  這幾乎是張邕晚餐中說的最后一句話,直到趙師兄問他,“你怎么了?有心事?”

  “沒有,師兄,我挺好的?!?p>  “要還是升級的事,就別想了,都過去了。”

  “是的,師兄,都過去了。”

  項目終于可以繼續(xù),第二天的外業(yè)出發(fā)時,張邕突然出現在儀器旁,他對正在整理設備的外業(yè)工程師阿威道,“設備給我,今天我出外業(yè)?!?p>  阿威看了眼一臉蒼白的張邕,“開什么玩笑,你出什么外業(yè)。”

  張邕執(zhí)拗的點頭,“我今天出外業(yè)。”

  “就算出外業(yè),你也不要找我呀,我今天去爬七子山,你找阿楞吧,他今天好像在鎮(zhèn)里,樓下就是小賣部,有的吃有的玩?!?p>  “計劃都是我做的,我當然知道你要去哪里,我就是要去爬七子山?!睆堢哒f完,一把搶過儀器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南方的山沒有路,都是在半人高的草叢中摸索前行,腳下或許是前人踏出來的路,但早被遮蓋,只能憑著感覺前進。手中還要揮舞一些打草的設備,以防那些有毒或者無毒的爬行動物。天氣又潮又熱,但必須長衣長褲,以防被雜草荊棘割傷。

  張邕背著十幾斤重的設備,大步走在前面,后面是阿威和背著腳架的向導,汗水早早浸濕了二人的衣服。向導大口的喘著粗氣,“阿威,你們這個同事是山里長大的嗎?這也太厲害了,哎呀我的媽呀,實在不行了,你叫他休息一下吧,離開機至少還有一個半小時,不用這樣玩命?!?p>  張邕的聲音遠遠從前面?zhèn)鱽?,“你們歇吧,沒事,我先上去等你們?!?p>  張邕一個人先上了山頂,找到了埋石的三角剛標,然后放下儀器,脫下了上衣,卷起來一擰,衣服如同洗過,汗水嘩嘩的往下流,他大口喘著氣,看周邊沒人,忽然發(fā)泄般的對著山川大聲呼喊,“?。 蹦樕蠞皲蹁醯?,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癲狂的聲音伴著回聲,傳到上山途中的阿威耳中,他不解的搖頭,“不是沒處罰他嗎?怎么真的瘋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張邕每天白天外業(yè)晚上處理數據,工作一絲不茍,但很少與人說話。

  世界沒有因為張邕的沉默而停止轉動,但的確有些人會想起他。

  Skydon總部,卡爾剛好在樓梯口遇到了技術主管,“那個中國人,Yong,后來有消息嗎?”

  “沒有,我們回復了郵件,但沒有他的進一步消息。我們還開通了他的用戶賬號,給了他一級權限,除了我們內部的資料,用戶可用的任何工具和文檔他都可以拿到。我看過記錄,在他拿到賬號的當天,登錄了我們的網頁,而且下載了相關程序,但是這是他唯一一次登錄,以后就再也沒了消息?!?p>  卡爾嘆了口氣,微微有些失望,“沒辦法,這就是生活,總有些人從我們身邊匆匆消失,有些我們甚至從沒見過?!?p>  與主管分開,卡爾進了一間小會客室,坐在會議室等待他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華人男子。

  ……

  ……

  北京,曉衛(wèi)帶著易目和田教授從某國家局的工程中心走出來,這是一次極為成功的拜訪,這個項目就是曉衛(wèi)匯報給SKydon的基站網絡采購項目,但因為曉衛(wèi)給出的信息極為模糊,Skydon甚至連這個用戶的全稱都不知道。而曉衛(wèi)最主要與SKydon溝通的就是折扣和賬期,卡爾對此無比不滿。

  “一百五十臺!”易目出門就激動起來,這是他們剛剛確認的數字,這個數字不僅龐大,而且大到可怕。

  曉衛(wèi)則是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他昨天剛和雷通了電話,雷說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他說SKydon為了對天工有更好的支持,將會在近期在中國設立代表處,雷推薦了三個首代的人選,都被高層拒絕了,據說總裁會親自面試篩選中國區(qū)首席代表的人選。

  這對天工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工程中心這個項目一旦被天工拿在手里,曉衛(wèi)相信,無論什么背景的首代,最終還是要俯伏在自己腳下。

  工程中心的立場并沒有什么傾向性,但以Skydon如今的品牌效應和地位,沒有傾向性,就是Skydon最好的機會。

  田教授則是在為太多的技術工作犯愁,“有很多的測試要做,也有海量的技術文檔要寫,你們天工看起來強大,其實我連個合適的幫手都沒有?!?p>  “不是有劉老師他們在兼職嗎?”

  “周四一個晚上,能解決多少問題?要是……”

  父子倆突然同時想到一個人,“張邕后來怎么樣了?”

  “沒消息了,我邀請他回北京來天工測試RTK,他好像興致很高。老蔡非常不高興,但我離開時覺得張邕有心事,不知道受到什么壓力了?!?p>  曉衛(wèi)點點頭,“行,他應該還沒回北京,我去幫您把這個幫手找來。”

  當晚,怒發(fā)狂人來到天工兼職的時候,卻發(fā)現曉衛(wèi)還在辦公室,好像專門等他的。

  ……

  ……

  又是平淡的一天過去了,對張邕總選擇去最困難的地方出外業(yè),大家已經開始習慣。每個人都覺得他可能有心事,但也沒人太過關心,或許只是升級的事受了刺激吧。

  金太郎則是盡量避免和張邕直接對話,有什么事都找趙師兄。他發(fā)現,如果不面對張邕,張邕的工作其實還是很令人滿意的。那就這樣吧,他要愿意出外業(yè)也不是什么壞事,出一輩子外業(yè)也由他。

  晚上,久違的電話鈴聲忽然在張邕的房間里再次響起,張邕略感奇怪的拿起了電話,里面?zhèn)鞒隽伺l(fā)狂人放肆的笑聲,“小子,你還活著?!?p>  張邕的鼻子忽然酸了一下,其實他很需要找人傾訴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悶,顯然身邊的工作伙伴并不合適。

  “是的,師兄,我一直都還活著。”

  “我白天給你打過電話,前臺說你白天都不在,只有晚上才能打電話。你知道的,我晚上打長途很麻煩,你這是怎么啦?被老金體罰出外業(yè)了嗎?”

  “沒有,沒人罰我,就是我自己想活動活動,呆在房間里太悶,我不舒服?!?p>  “不舒服?可以上網呀?”

  “你的賬號,我不想用太多,免得你那邊為難,上網要長途撥北京的號,我已經沒有錢打長途了。而且,我也沒什么想看的,沒興趣?!?p>  “上網怎么會沒趣,有意思的很,知道OICQ嗎?”

  “不知道。”

  “那叫網絡尋呼機,網絡聊天工具,可以在上面找女孩聊天的。你要是不愿意和她們聊,可以找我,甚至還可以找曉衛(wèi),他用ICQ?!?p>  張邕沒聽到怒發(fā)狂人后面關于曉衛(wèi)的內容,所以怒發(fā)狂人想引導的話題沒有成功。聽到和女孩聊天這一句,張邕就再也忍不住,幾乎哭了出來,他已經忍了太久。

  “師兄,我失戀了,芊芊來信說和我分手。”

  電話對面沒了動靜,一陣安靜。張邕自己抽泣了幾下,也止住了?!拔梗瑤熜??”

  良久,怒發(fā)狂人才有了聲音,“你還年輕,這種事總要經歷的,其實沒什么,時間會治愈一切??茨氵@樣子,我也幫不了什么,想哭就哭吧,哭完了繼續(xù)干活吧。我先掛了,等你回北京咱們再聊?!?p>  掛了電話的怒發(fā)狂人似乎被張邕傳染了,眼圈有點發(fā)紅,他并沒在院里,而是在天工集團的會議室。他出了會議室,和曉衛(wèi)打了聲招呼,“曉衛(wèi),他現在有心事,與你無關,先不要管他,回北京后我再找他吧。今天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幫我和Cathy說一聲吧。”

  曉衛(wèi)看著怒發(fā)狂人匆匆離去的背景,嘀咕道,他有心事,你又怎么啦?年輕人,除了事業(yè)就是愛情,還能有什么呢?聰明的曉衛(wèi)又一次正確的猜到了全部,但他對此不以為然。一個少年得志,事業(yè)愛情樣樣順利的人,其實對這樣的挫折很難有什么代入感。

  怒發(fā)狂人卻被張邕觸發(fā)了心事,在他的電腦包的夾層,有一封尚未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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