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高衙內(nèi)辦差 呼延灼送信
十一月的山東已經(jīng)是北風呼嘯,人們都不愿意在外行走,喜歡窩在自己的小窩里面享受溫暖。不過經(jīng)略府下轄的五州,特別是青州和登州,卻密密麻麻布滿忙碌的人群,他們挑著擔子,推著小車,先將沙子碎石鋪上,甚至某些地方,還灌下一些石灰水。
然后巨大的石碾碾軋。平整結實路面一日日蔓延。受到經(jīng)略府上下一致關注,修繕官道是好事,更何況,有飽飯吃,有工錢拿。所以眾人都干得熱火朝天,人群中,除了一些青壯,甚至還有壯婦。也在奮力挑擔。
高衙內(nèi)把手籠在袖子里,面色陰沉的悶著頭走路,身后跟著一些自己從東京帶來的狗腿子,他出來是巡街的,天寒地凍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外面巡了一天,人困馬乏渾身酸疼,剛準備回自己的衙門休息。
離著衙門還遠,就見自己一個心腹哭喪著臉過來,對高衙內(nèi)訴苦:“衙內(nèi),那幫大戶太過份了,要價比官府出的多了好幾倍,小的好說歹說,他們怎么也不肯降下,還說要是現(xiàn)在不同意,他們過兩天還要漲價?!?p> 在王倫的計劃中,每個城池內(nèi)的幾條主街,全部都要重修,其他的街道也會修整拓寬。其實也不能說是拓寬,只是還原,城池剛剛建立的時候本來一切都井井有條,但是歷年下來,不言城內(nèi)街道,便是城郊道路許多地方,都被人占用了,不是蓋房,就是挖田種菜,總之就是公地私用,亂圈亂占現(xiàn)象嚴重。
大宋地方勢力頗強,特別很多地方的公地,都是豪門大族侵吞,各種公共事項推行,也不是易事,各類補償款多少就是難題。經(jīng)略府給的補償價格十分公道,一些良善怕事小民不但沒有異議還很配合,但是有一些大戶或是刁民,則是趁機坐地起價,當起了釘子戶。
這些人也是看人下菜碟之輩,經(jīng)略府下轄的州府中人,對王倫心有畏懼不敢得罪。但是高衙內(nèi)一個紈绔子弟,又弱不禁風,看起來好欺負的樣子,應該可以拿捏,于是就每每就死磨硬纏,糾纏不休,讓負責此事的高衙內(nèi)火冒三丈。
他正要說話,但還沒開口,就又有一人跑來:“衙內(nèi),衙內(nèi),小的好話說盡,可是那王大戶家人盡數(shù)躺到街道,揚言要拆他們的房子,除非從他們身上踏過去。還有那張寡婦家的仨兒子,干脆把火油淋在身上,手上拿著火把,威脅說是我們要逼他們?nèi)ニ??!?p> 高衙內(nèi)的臉一直黑黑的,此時終于爆發(fā)了:“他媽的,什么雞零狗碎的東西都踩到本少爺頭上來了,小的們,給我聽好了,拿起棍棒,上前去打,有敢反抗的,全部給我枷了,不拿錢來贖,休想本少爺放人!”
“看來為了張貞兒,高衙內(nèi)豁出去了?!?p> 那方情形,王倫盡數(shù)看在眼里,地方勢力復雜難纏,他是知道的,干這個活兒的,就類似于夜壺的存在作用,讓高衙內(nèi)來干這些個臟活累活,效果還是不錯的。
大宋的地方豪強勢力太大,可以干預地方軍事、政治、經(jīng)濟、司法等權力,王安石變法的失敗主要是因為這些人抵制的結果,原本軌跡中,西門慶、鎮(zhèn)關西等一介商人土豪居然可以妨礙司法公正就是這個原因。
王倫想整合麾下幾州力量,做一些實事,自然有人阻撓反對,懾于王倫之威,他們不敢公然反對,然陽奉陰違是免不了,會拖延王倫不少時間精力,將這些事交給高衙內(nèi)去做,再好不過。
此時王倫剛剛從東京回來,身旁跟著經(jīng)略府官員,還有經(jīng)王倫推薦新任的青州知府宗澤。
聽著那方哭爹喊娘的聲音,宗澤有些擔憂:“王經(jīng)略,高局長如此,可會……”
他頓了頓,地方勢力難纏,他深深了解,往日他要整改街頭市容,最后都是焦頭爛額作罷,高衙內(nèi)自告奮勇,攬下這些臟活粗事,頗為讓宗澤意外,奇怪之余,對高衙內(nèi)的這種不要命的行為也內(nèi)心頗為佩服。只是,他擔憂高衙內(nèi)如此粗暴行事,會否激起民變?還有士紳等不利輿論?
王倫說道:“高局長清正愛民,處事公道,宗知府不必擔憂?!彼D(zhuǎn)移話題道:“此段地勢頗高,難以引水耕種,不過樹木甚多,可以加以修建,整改為城內(nèi)百姓郊游踏青之所。城內(nèi)北門,西順城街一帶,遺屋塌毀,其屋多毀,然綠陌青疇,榆柳錯置,也可整改,修建為百姓休憩之處,未來鎮(zhèn)城整改后,也定然舒適潔凈。街道與官道整改成后,會設專人管理,不會再若往日晴則泥沙埋足,陰則污泥滿道。又處處垃圾污穢,更避免疫病。現(xiàn)時差役之弊積重難返,又設專人管理,定然使宵小斂跡,百姓稱誦,夜不閉戶?!?p> 宗澤緩緩點頭,頗為神往,政績是一,造福于民,也是他心中期盼的。
經(jīng)略府中,王倫一邊喝茶,一邊聽著石秀的匯報,自己在東京的那段時間,晁蓋率領賊兵拔寨而起,全體趕往淮西,現(xiàn)在二龍山早已空了,只好暗暗咒罵林沖幾人當真運道十足,又讓他們逃過一劫。
今天收到了消息,二龍山的人馬和房山的王慶對上了,不過出人意料的是,王慶并沒有和二龍山開戰(zhàn),而是派出自己的軍師金劍先生李助和二龍山談判,也不知道兩方面是怎么談的,但是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聽到雙方火并的消息。
石秀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哥哥,小弟無能,實在無法探查這晁蓋和王慶之間到底是在做什么?!?p> 王倫道:“無妨,兄弟,現(xiàn)在這些人對我們暫時沒什么影響,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經(jīng)略府下轄的五州搞起來。”
王倫很清楚,過不了多久,在這片大地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現(xiàn)在對他來說,趕緊將這五州之地徹底消化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自己徹底消化了五州,即便靖康之變發(fā)生,自己也有絕對的自保之力。
王倫先把杜遷和歐鵬給喊了來,兩人到后,王倫取出一疊文件道:“兩年前,我曾說過要山寨自主研發(fā)鹽糖等物,現(xiàn)在我們總算有了機會,這是我兩年前寫的制鹽之法,歐鵬,你率領一支水軍建造鹽場,造好之后交由杜遷負責打理,這是大事,也是機密之事,只能我們自己人做。”二人知道輕重,連忙躬身領命。
王倫隨即又讓人把呼延灼叫了過來,看著面前有些誠惶誠恐的呼延灼,王倫淡笑道:“呼延將軍,無需緊張,你且坐下說話。”
“呼延將軍,本官打算請你幫個忙,不知道呼延將軍是否有空?!蓖鮽愐痪湓?,嚇的呼延灼連忙起身施禮道:“相公但請吩咐?!?p> 呼延灼在經(jīng)略府也呆了差不多一年了,這一年是他自認為這輩子最憋屈的一年,一來是王倫從來沒安排他什么職事,二來是王倫和他說話一直很客氣。沒錯,很客氣,但是客氣也意味著生疏,人是群體性的動物,任何地方的人都有遠近親疏,在這個經(jīng)略府里面也不例外。
在經(jīng)略府的文武官員中,普遍和王倫沒什么生疏,除非在特殊場合,否則都是以兄弟相稱,不要說武將,就連趙明誠、李綱、陳文昭這幾個知府文官和王倫之間也是以“王兄”稱呼,只有楊時那個大儒和王倫之間互以先生相稱。
當然,有一些官員和王倫之間多少還有些拘謹,比如祝氏三杰和欒廷玉就是代表,還有李忠、周通兩個和徐寧,他們稱呼王倫還是相公,但是王倫叫他們卻很隨意。
王倫沒什么架子,這在經(jīng)略府是個共識,他和誰說話都讓人如沐春風一般。但是是有例外,王倫見到自己這個前汝寧都統(tǒng)制就始終很客氣,但是這種客氣絕不是尊敬,無論從哪方面說,他呼延灼也沒自大到認為一個堂堂五州經(jīng)略使有必要對自己尊敬,要知道,就連一個知府,他呼延灼也是要行參拜大禮的。
那就只有一個結論,王倫從來沒把他呼延灼當成自己人,如果王倫對誰都這樣自己倒沒事,但是只對自己這樣,這可就不好受了。
不過要說王倫針對自己也不是,至少每月的餉銀自己都能按時領到,而且還是按照朝廷都統(tǒng)制的標準,可是呼延灼是個有追求的人,混吃等死真不是他的性格。
呼延灼也知道王倫麾下猛將如云,可是自己雖然贏不了史文恭和杜嶨,但是和其他人比也不差,比那史進、徐寧等人還要強上半分,至于鄧飛、歐鵬等人,則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王倫就像忘記了他這么一個大將一般,完全無視了他。
還好有凌震在,想到凌震,呼延灼心里總算平衡了不少,現(xiàn)在每當呼延灼心里難受的吃不下飯的時候,便去工地看看凌震。凌震每天都和戰(zhàn)俘一起勞動,王倫說,這是讓他們這些罪人贖罪,看著他們每天被人鞭打著做苦力,呼延灼就會同情的掉幾滴眼淚,然后回去香甜的飽餐一頓酒肉。
今天是王倫第一次給自己安排工作,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呼延灼已經(jīng)激動不已,只要有事情做,總是有機會的。他這一年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你好好干,王倫絕對不吝惜賞賜,無論是官職還是銀子,只要王倫能做到,一定毫不吝惜。
看著誠惶誠恐的呼延灼,王倫淡然道:“本官想讓呼延將軍幫本官送一封信。”
呼延灼愣了愣,他倒不是聽王倫說送信覺得小看了自己,自己一年沒差事了,王倫只要給自己個活自己就高興,哪里還會挑肥揀瘦,他是奇怪什么信需要自己送,當即施禮道:“小將領命,但不知相公命小將向哪里送信?”
王倫點點頭,呼延灼到底還是圓滑的慣了,第一時間趕緊把最重要的話說前面,先領命再說其他。
王倫道:“平海軍,呼延慶,讓他來經(jīng)略府述職,這是公文,由你給他送去?!?p> PS:各位讀友如果覺得本書尚可,也請推薦收藏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