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阮家兄弟的苦惱
見到水上的快船，大船上的兄弟明白，自己遇到水匪了，兩人也是老江湖，連忙站在船頭拱手施禮道：“前面的好漢，別誤會，俺們兄弟乃是微山大寨宋公明哥哥手下的頭領(lǐng)，在下出洞蛟童威，這是俺兄弟翻江蜃童猛。我們此番路過貴寶地，還請行個方便，日后我微山必有厚報。”
對面兩人大笑道：“我道是誰，什么狗屁宋公明，沒聽說過，不過你們是微山來的，那便沒有誤會，原打算只是留船，既然你提了微山，那就連人一起留下吧?！?p> 話音一落，隨著一陣弩機響動，一片箭雨如飛蝗一般就撲了過來。
童家兄弟頓時大驚失色，如何不知道對方乃是對頭，既然明白自己是微山來人尚且如此，肯定不能善了了，面對如蝗一般的箭矢，兩人怎敢留在外面，當即連滾帶爬的竄進船艙用盾牌牢牢護住身體。
攔路的正是五州經(jīng)略府屬下軍將跳澗虎陳達、白花蛇楊春，陳達見兩人逃進了船艙，嘿嘿笑道：“楊春，這是不是就是哥哥講的鴕鳥政策？”
楊春壞笑道：“應(yīng)該差不多，二哥，我們放火箭如何？”
陳達笑罵道：“你個敗家子，這船上堆滿了私鹽，雖然咱經(jīng)略府不缺這個，但是哪怕賑濟災(zāi)民也好啊，豈能如此浪費，小的們，準備套索，劃近了，把這船給我拉到岸邊去，看好了，有鳥人露頭就給老子用弩箭招呼?！?p> 兩人背后的阮小二兄弟卻面色難看，這次經(jīng)略府發(fā)出數(shù)路人馬清剿微山的外圍勢力，只有陳達和楊春這一路走的是水上。
他們這次是苦苦哀求了半天，朱武才勉強同意他們跟著陳達兩人，本以為能有自己一展身手的機會，誰知道卻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心中不由得暗恨童家兄弟膽小如鼠，功夫差勁，根本不給自己兄弟機會。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滿滿的無奈，只能寄希望于下次碰上一兩個硬手，能讓自己別白跑出來一趟。
在船艙中躲避得童家兄弟見事不好，對視一眼，童威道：“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船保不住了，現(xiàn)在放小舟也來不及了，我們走，回山找李峻哥哥做主?！边@個時候的大船，普遍都掛著一兩條小舟，一方面是防止意外便于逃生，一方面是沿途上有些突發(fā)事件或者補充給養(yǎng)，方便靠岸。但是此時在官軍的箭雨下，放小舟已經(jīng)絕無可能。
兩兄弟心有靈犀，當即在船尾死角處偷偷下水，棄船而逃。童家兄弟一逃，賊船上的嘍啰兵也跟著跳水逃生。兩人后面那條船見勢不妙，干脆將大船上的逃生小舟放下，不少賊兵坐上小舟拼命的劃水。
陳達大怒道：“想跑？沒那么容易，這里我看著，楊春，追上去，抓不走就射死他們。”
阮家兄弟一見機會來了，連忙帶著兩艘船跟著楊春追殺了上去。
童家兄弟帶來的都是微山大寨里面的水軍精銳，如果單論水里功夫不次于陳達率領(lǐng)的經(jīng)略府人馬，無奈官軍壓根兒就不和你拼水性，就在快艇遠了放箭近了上撓鉤套索，勁弩的力道奇大無比，除非你潛入水中，在水面上露頭非死即傷。
也有幾個水賊發(fā)狠，潛到官軍船底想把快艇掀翻，無奈官軍快艇底部兩側(cè)都裝著狼牙釘，肩膀一抗就是鮮血淋漓，根本無法發(fā)力。
童威、童猛水性奇佳，他們都跟著李俊販賣私鹽起家，過去就沒少和攔查的官軍打交道，對逃跑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根本不回頭，兩人懷中始終放著逃生的工具，當即從懷中掏出蘆葦棒含在嘴里，將身體完全潛入水下，拼命的劃水逃跑。
這蘆葦棒可是好東西，輕便不說，關(guān)鍵是可以在水中自由的呼吸，他們的蘆葦棒都用桐油反復(fù)浸泡，堅韌無比在水中也不易變形。他們都是積年老賊，經(jīng)驗豐富，這蘆葦棒露出水面不足一寸，稍微遠一點就難以發(fā)現(xiàn)。也就是靠這手絕技，兄弟二人不知道逃過多少艱難險阻。
第二條船上下來的賊人也擋不住官軍的箭矢，為首的兩個賊人張旺、孫三也學著童家兄弟跳水逃生。
楊春率人清剿水中賊匪，阮小二卻看到了張旺兩人跳水，他和小七水上功夫天下少有，當即看出來，那兩個人的水準絕不是普通嘍啰所能有的，當即大喜，對阮小七道：“小七，看見那兩個賊男女沒有？咱們建功立業(yè)就要落到他們頭上?！?p> 阮小七的眼睛也是極毒，當即和阮小二駕船追了過去，他們不敢貿(mào)貿(mào)然下水，現(xiàn)在官軍都在攢射水中的微山嘍啰，自己一旦冒冒失失的下去來個誤傷都沒地方說理去。張旺和孫三之前在揚子江攔江劫財，水里的功夫也不遜色，只見兩條水線片刻后便游出一箭之地，遠離了戰(zhàn)場。兩人剛要松一口氣，扭頭想看看情形，阮氏兄弟的快舟便追了上來，兩人嚇得亡魂皆冒，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劃水。
阮小二當即命水兵在船上緊隨二人，同時注意別讓友軍追上來亂射，自己和阮小七則是將外衣一丟，跳入水中追了下去。
片刻后，阮小二追上張旺，阮小七堵住孫三，四人分作兩對就在水中廝殺了起來，張旺和孫三用的都是大宋水匪的標準武器——匕首，因為水中不像陸地，阻力極大，兵器越小越有利。
阮家兄弟手上卻用了一對讓張旺兩人瞠目結(jié)舌的兵器，這種兵器長約一尺，兩頭細中間粗體，頭略扁，呈菱形帶尖。刺身正中有一小孔，上鉚一鐵釘，釘子可在孔中靈活轉(zhuǎn)動，釘下有一鐵環(huán)與之相連。這兵器張旺兩人別說見，簡直連聽都沒聽說過，但是威力奇大，還不受水阻的限制，阮家兄弟雙手上下翻飛，不到片刻張旺兩人身上就掛了彩。他們本來就在水里游了半天，而阮家兄弟在船上以逸待勞，兵器還不如人家，現(xiàn)在又掛了彩，沒過十幾招頭上各自挨了重重一擊，當場暈了過去。
阮小二兄弟將已經(jīng)昏死的兩人拖上小舟，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多少年了，兩兄弟終于有機會立功了。
阮小七擺動著手中的奇門兵刃道：“二哥，相公真是天人也，枉我們兄弟在水中討了一輩子食，居然就想不到如此厲害的兵器?！?p> 阮小二正色道：“自然，相公就是星宿轉(zhuǎn)世，這梁山刺簡直就是水軍近戰(zhàn)的大殺器，什么匕首、短刀，怎么能是它的對手？在水中的戰(zhàn)力起碼飆升三成，聽說微山上有個浪里白條張順，號稱天下水性第一，即便他水性能勝你我，但是有此物在，他也休想討的了便宜。關(guān)鍵這梁山刺還能輕易鑿穿船底，再無需用斧鑿那等笨重之物。真不知相公如何能想出如此寶物。”他隨即笑道，“不過今日我們兄弟用此物首戰(zhàn)，日后也必然會成為一段佳話?！?p> 兄弟二人心情舒暢，不由得又是一陣大笑。
梁山刺，就是前世的峨嵋刺，起源于明末，兵器身形嬌小，適合水中作戰(zhàn)，可在水中作刺殺或潛入水底鑿穿船底之用，故稱分水峨嵋刺，不過此時王倫把它鼓搗了出來，還裝備了梁山水軍，此后就只有梁山刺再無峨嵋刺了。
兩人回轉(zhuǎn)于陳達楊春會合，陳達見他們抓了微山兩個頭領(lǐng)，一問之下，還是天罡地煞榜上成員，也是大笑不止，陳達、楊春拍著兩人肩膀道：“二位指揮做的不錯，為我經(jīng)略府立下頭功，我們必會如實上報，給二位指揮請功?！?p> 阮家兄弟面上一喜，隨即又是一黯，他們追隨王倫的時間要遠在陳達和楊春之上，但是如果論親疏遠近，這二人卻比自己兄弟和王倫親近的多。別的不說，就拿稱呼來說，現(xiàn)在在王倫面前稱呼王倫相公的只有祝氏三杰、李忠、周通和自己兄弟寥寥數(shù)人。
但是那幾個人都是剛剛加入經(jīng)略府，即便如此，他們也只是對王倫采用尊稱，和其他人之間依然是稱兄道弟，早就當了兵馬都監(jiān)的史進史大郎更對李忠一口一個師父，唯獨自己兄弟兩人，不管是誰見到自己，都以職務(wù)相稱。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尊重，但也是一種疏遠。
無論是阮小二還是阮小七，都在私下不止一次的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始終不明所以。在梁山的時候，水軍統(tǒng)領(lǐng)摩云金翅歐鵬和他們兄弟相處時間最久，相對而言關(guān)系也自然親近一些，后來王倫委任自己兄弟指揮之職后，自己和歐鵬工作上經(jīng)常會有接觸，但即便是歐鵬，也只是對自己兄弟語氣上親近了一點，在稱呼上依然和他人無二。
就拿這次的行動來說，自己兄弟明明是水軍教習，可朱武卻派陳達和楊春來辦，最后還是自己兄弟苦求，朱武才命自己輔助陳達，但言語之間的勉強任誰都能聽出來。開始兩人還以為是因為使團遇害案所致，但是一路行來看陳達、楊春對自己二人的客氣，哪里還不知道，在經(jīng)略府，幾乎人人把自己兄弟當外人。
在經(jīng)略府近五年的時間里面，無論是阮小二還是阮小七，他們看的很清楚，王倫不會因為出身而鄙薄任何人。李忠和周通的出身不及自己兄弟，本領(lǐng)也遠遠不如，陳達和楊春也是草寇出身，本領(lǐng)雖然好上一點，但也只是陸上，水里絕對不如自己。
王倫胸襟廣闊文武全才，手下眾人也沒有一個是勢利眼，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唯獨在對待自己兄弟上，似乎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
自己此次立下大功，換做其他人，陳達、楊春必然是恭喜一番后，然后就是要擺酒慶祝，但是換到自己兄弟頭上，只是公事公辦的說要論功行賞，雖然論功行賞是好事，但是這其中的人情冷暖誰能不知？
阮家兄弟感覺心中苦澀，苦惱，很苦惱！
PS：感謝柿子君ff的打賞！
各位讀友如果覺得本書尚可，也請推薦收藏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