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王,古尸人皇
“是方向針,我不認(rèn)路,拿它指指方向?!鄙倌昕人砸宦暎_口。
“哦哦,那你且去罷,我該去輪回了。飄了這么多年,也該放下了?!钡跛拦睃c(diǎn)點(diǎn)頭,朝著那條路慢吞吞離開,
“只盼著這次莫叫我再去十八層地獄哦?!?p> 沈冗目送這吊死鬼朝前面飄去,在它身影消失于黑幕中后,這才在羅盤上施法,按著剛才吊死鬼指引的方向而去。
……
此時此刻,地府某一處。
這里血光蔽日,遍地的白骨殘骸埋藏在黑色土壤之中。
那座恢弘的宮殿坐落在這黑土之上,四遭黑氣彌漫,上頭牌匾燙金刻著的“閻羅殿”三字,十分引人矚目。
原本熱鬧的大殿此刻靜寂無聲。
牛頭馬面紛紛垂著腦袋,偶爾抬頭看看高座上對酒互吹的兩人。
然后咂舌。
原來他們的閻羅王也嗜酒啊。
高座上,那個頭戴十二寶珠通天冠,身披黑色龍袍的魁梧男子,正朝對坐人舉起酒盞,一貫嚴(yán)肅的臉上掛著幾分諂笑:“上尊此番前來,不知有何貴干???”
對坐人清風(fēng)霽月,是個十分好看的小郎君。
他舉著酒盞一飲而盡,隨后感嘆:“到底是瓊漿玉液好喝啊,凡界那些酒,我都要喝吐了。”
“那是那是……那個……黑白無常,你二人去本王酒窖,再給上尊搬十壇瓊漿玉液來!”
下頭侍奉的黑白無常面面相覷,垂眸作揖。
閻羅王嗜酒他們知道,閻羅王有個自己的酒窖他們也知道。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素來吝嗇的閻羅王竟然愿意把美酒拿出來送人。
哦不對,這廝應(yīng)不是人。
那與閻羅王對酒互吹的到底是誰,能讓他們家頭兒放下架子,露出這般狗腿子的笑啊。
“此番前來酆都,一是受友人之托收服鬼王,二是例行查看生死簿?!蹦凶佑值沽艘槐?,一口飲盡,笑瞇瞇開口。
閻羅王連連應(yīng)下,回味過來面色一滯:“這世道上……有人能降服鬼王?”
那鬼王已經(jīng)到了游尸之境,實(shí)力遠(yuǎn)在甲相大妖之上,且三清都已坐化——而如今的仙族又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廝還明晃晃闖進(jìn)他大殿,一邊在生死簿上勾去他的名字,一邊查看封神榜下落。
他曾上報過仙族,仙族一個個都龜縮——遂連收服都懶得收服了,便任由他在酆都自立為王。
所以……還有人能降服鬼王?
還是說上尊已經(jīng)到了等同三清的圣人之境?
看到閻羅王狐疑的神色,男子不緊不慢地靠在椅子上,慢吞吞開口:“這世間,有些血脈生來凌駕于萬族之上。我雖不能降服鬼王,但總歸有些人是可以的。”
閻羅王愣了片刻,隨后目光一震:“您是說……那個種族——它重現(xiàn)了?”
“然也。”男子微微一笑,隨后發(fā)出一聲感慨,“斷裂數(shù)萬年之久的天梯,也要重現(xiàn)于世咯。”
閻羅王從震驚中回神,命牛頭取來生死簿,遞給男子后作揖問:“上尊既知有人可降服鬼王,那敢問他們?nèi)缃裆碓诤翁???p> “他已經(jīng)在找鬼王的路上了?!?p> 男子翻開生死簿,捻訣調(diào)動到他想看的那一頁,看到某個人名陽壽已到,不免蹙眉。
“這人去了哪里?”他指著這人問。
“下官不知。這廝陽壽到時,下官派鬼差去收走他魂魄。等鬼差到時,他已不見了蹤影?!遍惲_王搖搖頭,隨后面露感慨,
“若這廝來到地府,必能被天梯所認(rèn)可,飛升為仙的。”
聽到這廝不知所蹤,男子竟松了口氣。
確認(rèn)了,沒死。
他將生死簿遞還給閻羅王,等黑白無常將美酒帶來,隨手收起,隨后起身拍拍衣袍,提著一壺瓊漿玉液悠哉悠哉朝外走去。
“上尊何去?”閻羅王扯著嗓子問。
“去幫忙——”
男子擺擺手,身影便這么消失在了大殿上。
等到人離開,黑白無常忍不住作揖問:“大王,他瞧著無甚仙氣,您何故稱他上尊?”
“他可是天梯初斷時,奉元始天尊之命去往凡界的仙尊。歷經(jīng)萬年輪回,肉身不腐,法力高深,早已堪比一方圣人,便是如今的玉皇大帝見了他也得尊稱一聲上尊——你們才來地府一百年,自然不知的?!?p> 閻羅王盯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心底隱隱約約地泛著崇敬。
“既然已堪比圣人之境,那上尊為何不去收服鬼王,反倒要別人去收服?”黑白無常十分不解。
“前一陣不是同你等講過了么。那鬼王如今的境界,已經(jīng)脫離三界之外,非是尋常仙家能收服的?!遍惲_王翻了個白眼。
鬼王實(shí)力已超出三界之外,但在道之內(nèi)。
他獨(dú)創(chuàng)的僵尸一道,便是三千大道中的一道。
只要在道之內(nèi),那么那個種族的后人便有辦法將他降服。
他等了這么久,被欺壓了這么久,終于是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閻羅王思忖至此,竟忍不住滾下兩行濁淚。
……
沈冗被一陣碩大的陰風(fēng)給擋住了去路。
陰風(fēng)吹來滾滾黃沙,迷住了少年的眼睛。
他伸手擋住風(fēng)塵,待到風(fēng)小下去,這才睜眼看去。
面前忽然多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張顯桐。
此時此刻,張顯桐被五花大綁,道冠被打歪了,披頭散發(fā)不說,肩膀上還插著兩根木釘,又沾了一身的血,瞧上去分外狼狽。
見到沈冗,張顯桐剛想說話,一股陰風(fēng)吹來,驀地將這人帶到不遠(yuǎn)處的人手中。
哦,那大抵不是人。
他一襲玄色龍袍,頭戴十二珠寶通天冠,膚色蒼白,飄在半空,提著張顯桐慢慢落到沈冗面前。
強(qiáng)悍的陰氣撲面而來,四遭的溫度似乎在這一剎可凝結(jié)成冰。
“沈冗……沈倦的兒子?”來人雙目如炬地盯著沈冗,微微挑眉。
沈冗一愣。
沈倦,他阿父的名字。
“你怎知道?”
“你們的臉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寡人焉能不知。此番來地府,你等便是來降服寡人的吧。”他說罷,將張顯桐扔到沈冗面前,
“這個道士有些天賦,不過比起初代張?zhí)鞄?,還是差得遠(yuǎn)了些。”
沈冗目光一沉。
如果說剛才還在懷疑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就可以肯定了。
面前這廝……
就是鬼王,古尸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