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wèi)躲到人群里,他知道安寧舒適的日子是情侶們?nèi)龉芳Z的日子。
他這條單身狗能跑多遠算多遠,誰想去看著別人秀恩愛找虐呢?
人類社區(qū)的人類大部分還是普通人類,有一小部分是剛被改造的超人類,還沒掌握最初級的技能。
普通人類相處起來很容易,時間待長了,就會很麻煩,相互厭煩、不客氣、不禮貌,也不尊重,甚至故意挑釁、無端端挨揍。
大衛(wèi)有個悲慘的童年,他很小就看清了人類社會的相處之道,就算沒有物質(zhì)方面的憂慮爭搶,就這么大的魔方島,總有人想占大房子,想控制其他人。
沒在人群中歡樂多久,大衛(wèi)就感到索然無味,悄悄離開了。
當他來到蘋果樹面前,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和百合子單獨相處的巢籠。
他以為此時肯定變成了扎爾布和百合子甜蜜纏綿的愛巢,黯然轉(zhuǎn)身,忽然看見發(fā)瘋尋找百合子的扎爾布。
扎爾布一把抓住他問:“你看見百合子了嗎?”
“你們倆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沒有啊,一下飛行器,我被憋瘋了,一心想爬蘋果樹。等從蘋果樹下來,百合子就不見了?!?p> “哈哈,我也沒看見?,F(xiàn)在大家都走散了。不是說好各自去提升技能嗎?”
扎爾布不相信地問:“你真沒看見百合子?你沒有把她藏起來吧?”
“我去,你看我像能把百合子藏起來的人嗎?再說,百合子不想藏,我們這些人誰是她的對手?”
扎爾布想想,覺得大衛(wèi)說的挺有道理,就放開他繼續(xù)向前找了。
大衛(wèi)心里暗喜,這么說,百合子沒有和扎爾布待在一起。
那么,只有自己知道百合子在蘋果樹上的巢籠了。
大衛(wèi)“蹭蹭蹭”就往蘋果樹上爬,憑借記憶,走入寬闊如小街的側(cè)枝,嗯,對,繼續(xù)走——百合子的巢籠就隱藏在濃密的樹枝里。
應(yīng)該是這里了。
大衛(wèi)望著空空如也的樹枝,心生疑惑。
他又分別向不同方向的側(cè)枝走了一段路,越來越確定就是剛才看到的地方。
可是,怎么會沒有了呢?
他現(xiàn)在還能夠想起當時百合子穿著一襲白袍款款向他走來的樣子,就像一個久居城堡的美麗公主,一頭如瀑布般傾瀉下來的烏黑長發(fā)。
每每身體輕輕移動,就能散發(fā)出攝人心魂的幽香來。
大衛(wèi)找不到巢籠,這也難怪,他們離開魔方島很長時間了,待在深海里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這么長時間,也許用樹藤設(shè)計制造的巢籠早就腐爛脆斷了,也許被人為破壞了,人類就是這種干啥啥不行破壞第一名的生物,反正他記得那個讓他至死難忘的記憶就是發(fā)生在這里。
大衛(wèi)站在自己認定的位置回憶了一陣,又揀出相對平坦的位置睡下。
耳旁輕風吹拂著樹葉,就像在百合子溫柔的懷抱里聽她輕言細語。
這感覺真幸福啊!
雖然不是真的,大衛(wèi)也覺得滿足,香甜地一點點陷入沉睡。
這一覺沒有夢。
大衛(wèi)醒來時,光線被搖動的樹葉切割成無數(shù)碎片和斑點,在面前搖晃,卻怎么也抓不住。
大衛(wèi)感覺心情奇好,想著不久前還在暗無天日的海洋之心禁錮著,現(xiàn)在陽光、輕風和蘋果樹的香味,他全都擁有了,是多么美好的事。
真不想起來,就這樣懶散地躺著,聽聽風吹蘋果樹葉的聲音多好。
蘋果樹葉圓圓的綠,就像世界上最美好的形狀和顏色。
不想起來也得起來,畢竟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大衛(wèi),只要擁有過這短暫的寧靜愉悅便是幸福的了。
蘋果樹上還有許多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往下面扔垃圾,有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發(fā)出很大聲響痛苦地呻吟。
大衛(wèi)已經(jīng)能包容一切,香蕉皮砸腦袋上,也只是笑笑。
找不到百合子,先去找賽蓮娜,睡一覺起來,就感覺肚子又餓了。
吃慣了賽蓮娜的食物,吃別的都不香了。
賽蓮娜是最好找的,她一直在學校里忙碌。
由拉和雅琪也在,一起在果園摘香水檸檬。
意大利老師抱怨,他們摘幾個檸檬,已經(jīng)花費了種一棵檸檬樹并且長出幼苗的時間。
大衛(wèi)聳聳肩說:“你聽過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嗎?對于你是一棵樹的成長時間,對于他們倆也許就是一眨眼的工夫?!?p> “談戀愛的人都不怎么正常?!币獯罄蠋熎财沧煺f。
她拿出兩支剛制作成功的櫻桃雪糕,分給大衛(wèi)一支,大衛(wèi)舔了一嘴,冰冰涼,甜絲絲的。
“食物只要祈禱就會有了,為什么還要自己做?”
“萬一哪天人家不給了呢,難不成等著餓死?”
“說得有道理。不過是誰給我們所需要的一切呢?”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問了。你乖乖閉嘴吃雪糕就好了?!?p> 大衛(wèi)想,根據(jù)沃貢說的,他們忙著改造生命,普利普托忙著掌控時空,那這些食物是誰提供給人類的呢?
以西在圖書室,很短的時間他就讀完了所有的書籍,包括枯燥乏味的土壤成分分析學。
這讓賽蓮娜有點抓狂:“你應(yīng)該把你的聰明才智,傳授點給其他人類。你太聰明了,這對你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p> “我也沒覺得是什么壞事啊?”
“那是你從來沒有在人類社會真正地生活過。你是二代超人類,比第一代的以太和露西都要強?!?p> “我不打算去人類社會好好生活?!?p> “你不想回地球?”
“想啊,我想去看看露西和以太生活過的地方,我從來沒見過他們的親人?!?p> “哦,這一點可不像真正的超人類。超人類都沒那么多人情味?!?p> “我也沒有啊,我只是去看看,因為好奇?!币晕餍敝劬ν惿從葔男Α?p> 賽蓮娜沒有生氣,抖了抖肥厚的胸腹說:“你想喝一杯香檳酒嗎?我現(xiàn)在想喝一小杯。”
“太好了,我想要一杯香檳和一條熱狗?!?p> “瞧把你美得,只有香檳沒有熱狗?!?p> “我要一杯香檳和一條熱狗。”
“沒有熱狗,而且我也絕不會去做?!?p> 賽蓮娜的話音剛落,以西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杯香檳和一條熱狗。
“該死的主宰者!”
賽蓮娜氣咻咻地說:“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以為我是你豢養(yǎng)的狗嗎?妄想!我要自己做的香檳?!?p> 賽蓮娜的面前沒有香檳,她心滿意足地看了一眼開始吃熱狗的以西,揚起頭走出圖書室。
大衛(wèi)遇到了在盒子小鎮(zhèn)喝得微醺的羅斯和保羅,三個人又坐在小菜園里繼續(xù)喝起來,一瓶從天而降的威士忌和許多可樂、炸薯條。
“我們可以放松一小段時間,但是不能太放松。畢竟我們是肩負重任的超人類?!北A_口齒不清地說。
羅斯不以為然地譏諷保羅說:“超人類就是比普通人類多了一點烏龜?shù)奶匦远眩惯@個不怎么懶惰的人類變得更加慢吞吞、懶洋洋。”
“不,不,不,羅斯,我的速度并沒有降下來?!?p> 羅斯不和他爭辯,干脆從凳子上溜到地上,比劃起來:“以前,你是這樣的,現(xiàn)在,你成了這樣?!?p> 羅斯仰面向天,四肢不協(xié)調(diào)地扒拉,看上去像在扮演一只怎么也翻不了身的笨烏龜。
“哈哈哈”保羅和大衛(wèi)被羅斯搞笑的樣子逗得眼淚水都笑了出來,一時止不住,笑得兩個人趴在石臺子上抽搐地繼續(xù)笑。
好容易停止歡笑,大衛(wèi)說:“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人類社區(qū)的超人類還是很少。以前我們?nèi)ズ诎档赜蛳Я耸鄠€超人類,現(xiàn)在看來,都是非常厲害的。現(xiàn)在的超人類好像更不行了。”
“這個很好理解。我頭一年嫁接、雜交的桔子都很大很甜,到第二年也還行,過了四五年,桔子就會變得又小又酸,還以為我種的是檸檬呢?!北A_說。
這句話不好笑,羅斯不知為什么突然迸發(fā)出夸張的大笑聲,一經(jīng)勾惹,大衛(wèi)和保羅好容易止住的笑,又像決堤之水泛濫開來。
三個男人笑得完全停不下來,肚皮疼得要命,只好在地上打起滾來。
只要還有一個人在笑,這笑聲就沒辦法停止,就像被病毒感染一樣。
賽蓮娜做了一些簡單食物,水果沙拉和培根三明治,一盤白切雞,還有各種香檳酒。
除了百合子和扎爾布,小伙伴們坐在一起繼續(xù)吃吃喝喝,感覺就像圣誕節(jié)前夜,和家人朋友聚在一起。
“他們倆不知跑哪里去快活了?”保羅說。
“不知道,剛才扎爾布還到處找百合子呢?!?p> 以西吃得很少,喝了一口香檳說:“我飽了。我知道百合子和扎爾布沒有在一起,他們已經(jīng)開始提升技能練習去了。一個去森林,另一個正在山洞里掙扎呢。”
氣氛才剛剛變得有點嚴肅起來。
“不是說好休息一段時間嗎?他們倆怎么那么急切?”羅斯扯下一條雞腿津津有味地啃起來。
“每個超人類遇到的時機和境遇不同,他們只是聽從了召喚而已??磥恚乙苍撊ゼ訌娋毩暳??!币晕髡酒饋沓】蛷d外走去。
賽蓮娜大聲問:“你要去哪兒?”
“我得回到我的夢境里去練習?!币晕餍πφf。
“切,他就是吃飽了想睡覺而已?!?p> 賽蓮娜舉起酒杯向小伙伴們說:“慶祝我們還活著,干杯!”
“干杯!為慶祝我們繼續(x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