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拉被嚇得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還在牛奶河里香噴噴地泡著呢!
離開地球多久了?
地球時間和阿土阿巴星球時間能一樣嗎?
也許地球已經(jīng)毀滅了,或者他們只是離開了很短的時間。
不,不可能很短,除非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都只是發(fā)生在自己的潛意識最深處。
難不成自己變成植物人了?
由拉的思緒變得亂糟糟,仿佛世界的樓宇正在慢慢崩塌。
他不由自主地頻繁猛然回頭,確實沒有再出現(xiàn)類似的場景。
“牢騷大人”看著他,尖聲說:“由拉,你脖子怎么了?”
由拉漲紅了臉說:“剛才可能睡著的時候扭傷了脖子。”
鸚鵡撲棱棱飛到他的肩頭,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由拉看:“你在撒謊,你的脖子沒受傷。”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脖子受沒受傷?”
由拉覺得眼前的鸚鵡都被人偷偷換掉了,不是從前那只一起飛天入海的“牢騷大人”了。
“你懷疑我?”
“你不是‘牢騷大人’?”
“你吃錯藥了吧,我不是,誰是?再說冒充一只鸚鵡有什么好處?”
由拉忍不住伸出手來一把抓住鸚鵡,沒有太用力,兩只手捉住它的翅膀,不讓它胡亂撲騰:“該死,你們把它抓到哪里去了?你們對它怎么樣了?”
該死的鳥尖叫著胡亂踢蹬:“由拉瘋了,由拉瘋了,你弄疼我了!放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你對我不客氣?你能把我怎么樣?”
“該死的!你忘了我是飛獸世界的管理者了!”
不同尋常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來,發(fā)出令人生疑的“沙沙”聲,由拉覺得天空變得有些暗淡,看來這只鳥還有兩把刷子的。
趁由拉分神,綠毛鸚鵡掙脫由拉的手掌,飛到安全的高度。
由拉一驚,慌忙從牛奶河里爬出來。
面包樹和河邊小徑開始扭曲變形,無限拉伸,他明明站在原地沒動,卻離牛奶河越來越遠。
天空中飛來那些友善的獸類,飛狗、飛猴、飛貓、飛豹、飛虎、飛象……
大衛(wèi)和百合子連接在腦波定位網(wǎng)絡,感覺到飛獸世界這邊的不對勁,許多光點匯集到一起,由拉就消失了。
大衛(wèi)慌起來:“怎么回事?”
“你記得那里,以西曾在牛奶河邊去往自己創(chuàng)建的空間。”
“以西可以在任何地方建造電子通道進入自己的空間,或者另外的空間。但是由拉是普通人類,他根本不具備這種能力,他是被什么東西屏蔽了?”
“我猜那里有通道,有問題?!?p> “我們把所有人召集去那里吧,海洋和黑暗地域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奇異事情發(fā)生,而且除了一些較為低等的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沒發(fā)現(xiàn)其他生命體?!?p> “現(xiàn)在還不用集合所有人,我們再好好探測探測?!?p> “百合子,快看!”大衛(wèi)忽然探尋到一陣極其微弱的密集光點掠過由拉所在的位置。
百合子也探尋到了,但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跟丟了,那團神秘光點在她掌握的范圍內(nèi)消失了。
“大衛(wèi),它們消失了!”
“是的,它們好像是進入了一個通道,所有光點聚合在一個區(qū)域消失了,由拉也不見了?!?p> “天啊,這里隱藏著大問題。”
百合子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連自己也沒想到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的腦波定位網(wǎng)絡有漏洞或者探測死角嗎?”大衛(wèi)不確定地問。
“沒有啊,怎么可能?”
百合子閉上眼睛,認真地檢查一遍網(wǎng)絡,說不定真是哪一塊突然掉線了呢。
沒有,網(wǎng)絡完整無缺地鋪蓋在星球表面。
按理說,一切生命痕跡都逃不過網(wǎng)絡的捕捉,不可能憑空消失,除非進入另一個空間,不在星球范圍之內(nèi)的維度。
“會不會是它們在建造星系的時候就留了不同的能量通道,可以任意到達其他星球或者空間?”
百合子聽得一腦袋漿糊,說:“我不知道。以前學地理,人家能分得清東南西北大陸大洲,我出門就只能分清前后左右,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什么結構?,F(xiàn)在問我星球的空間通道,我再修行一千年還差不多?!?p> “我也不知道,誰會生來就知道這些?!?p> 百合子撇撇嘴說:“我懷疑那些東西就知道,凡是繼承知識耗時長的生物都不可能?!?p> “你想想,我們讀書學習上一輩的知識,差不多要花掉三分之一的生命。創(chuàng)造力還很弱,大部分是靠天才。他們那么厲害,可能天生就繼承了上一代的知識,還有他們的壽命肯定長得不得了?!?p> “百合子,你真聰明。不用看書就知道這個,我可是聽某個天才科學家猜想能跨越星際旅行的生命體,大概率也實現(xiàn)了永生?!?p> “我可不想永生,活得太長都讓人厭倦?!?p> “那是因為我們活動面太窄,能利用的資源也很少。面對生活中的問題大多是一地雞毛的煩心事,壽命又太短,剛剛在經(jīng)濟上過得舒服點,老年病又來了。一輩子都沒有特別開心的時候。”
“嗯嗯”百合子問大衛(wèi):“你現(xiàn)在還想回到地球去嗎?”
大衛(wèi)想都不想地說:“想啊,不然去哪里?”
“你沒有想過找尋另一個適合生存的行星,開始另一種生活嗎?”
“只要有人,這里和那里都一樣?!?p> 百合子想了想說:“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現(xiàn)在倒是對那些家伙很好奇,真的,沒有比找到他們更有趣的工作了?!?p> 百合子不說話了,她對那些高級智慧生命沒有那么好奇。
人類在那些高級智慧生命眼里算什么呢,他們壓根就不在乎地球人類的存在與否。
大衛(wèi)努力集中精力進入那片區(qū)域,除了飛獸、牛奶河和面包樹,并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東西出現(xiàn)。
找來找去,也沒有再發(fā)現(xiàn)那些微弱密集的光點。
大衛(wèi)想,那樣的生命體應該偏向于風一般的形體,說不定就是他們要找的普利普托。
聽以西說過,夏馬布林是光體,他們出現(xiàn)應該非常明顯;
而普利普托,星球上的生物幾乎都異口同聲地說過,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沃貢呢?
大衛(wèi)慢慢梳理著過去的經(jīng)歷,那些細節(jié)和說法逐漸拼湊成一個粗線條的輪廓,不同的高級智慧生命浮上大衛(wèi)腦海。
百合子很快就被腦波定位網(wǎng)絡弄得疲憊不堪,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體和心理的極限。
她有氣無力地斷開連接,回到內(nèi)艙繼續(xù)休息。
羅斯帶著保羅從海洋歸來,他們也沒有什么收獲。
對于他們這樣年紀和經(jīng)歷的人類來說,結果變得沒那么重要,他們只是想?yún)⑴c進來。
“喲,大衛(wèi)一直連接腦波網(wǎng)絡呀。我可真餓壞了。”
羅斯抖擻背上的大翅膀,小心收攏,鉆進酒吧里找吃的,一邊招呼著保羅:“嗨,你來不來?”
保羅仰著頭看大衛(wèi),慢吞吞地說:“我只想睡覺,你先吃吧?!?p> 保羅走進內(nèi)艙,見到百合子露出蛇尾,盤成一圈臥在她自己的房間里,連門都沒關,自言自語說:“有什么區(qū)別?離開地球,女人變得更優(yōu)秀,可依然是男人在干活。”
保羅幫百合子帶上門,回到自己房間,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了一幅氣旋圖片。
心里正疑惑,低頭仔細去看,原來這不是一張圖片,而是一個旋轉(zhuǎn)氣體似乎凝固的洞。
這個洞安靜地被放置在床上,沒有吸力,更像一扇窗,時刻誘惑著想要去探險的人。
可惜,保羅是經(jīng)歷太多悲歡離合的老頭,他沒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渴望穩(wěn)定安寧,對探險沒有絲毫興趣。
“百合子!百合子!”保羅只好去叫醒百合子。
把那個洞指給百合子看,百合子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推測說:“可能是個通道口。我進去看看?!?p> 百合子先把手臂探進去,自己看著好像那個洞吃掉了她的一條手臂,但她只感覺到有絲清涼,連忙縮回來看,還是完整漂亮的一條手臂。
“要不要找大衛(wèi)和你一起進去看看?”保羅有些擔心。
百合子不想解釋什么,她剛從網(wǎng)絡下來,累得不行,這老頭居然沒有自告奮勇地說自己去看看,真是無語。
她冷冷地看著保羅說:“我們到了這里,做什么都是不可知的,都有危險。一個和兩個都一樣,誰也幫不了誰?!?p> 保羅被她懟得無言以對,反正他就是不想進去。
百合子一進洞里去,身影就消失了。
洞口還是凝固的旋轉(zhuǎn)氣流,還是那么像一幅靜止的畫,似乎百合子進到了一幅畫里去。
保羅等了一會兒,洞還在那里,還是那樣,百合子進去后沒有傳出來任何動靜,似乎一個大活人無聲無息就消失掉了。
保羅心神不寧,他凝視著那個靜止的洞,那些乍一看凝固的旋轉(zhuǎn)氣流似乎在動,只不過運動得很緩慢,不仔細長時間觀察就發(fā)現(xiàn)不了。
他把頭探進去,里面黑暗一團,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他大叫一聲:“百合子!你在哪兒?!”
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聲音也只停留很短時間,沒有回音,像吹出去一口氣。
保羅縮回腦袋,只感覺有絲清涼。
他感到更加不安,跑出去把這件事告訴羅斯和大衛(wèi)。
大衛(wèi)沒反應,他的身體懸停在甲板上空,緊閉雙眼,但他的大腦全部連接在腦波網(wǎng)絡上。
也就是說,保羅看到的這個大衛(wèi),只是個靈魂出竅的軀殼,跟栩栩如生的變態(tài)昆蟲蛻下的殼一樣。
羅斯喝到微醺狀態(tài),表情非常滿足。
他問保羅:“你是不是背著我多喝了幾杯?有個洞?人生到處都是洞啊。”
保羅不敢動大衛(wèi),把羅斯拉進內(nèi)艙,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一看究竟。
兩個人進入保羅房間,并沒有見到那個凝固的氣流洞。
保羅凝視半晌,瞧得仔仔細細的洞居然不見了,就像它突然出現(xiàn),也隨性地消失了。
保羅激動地打開百合子房間的門,百合子沒在里面。
保羅瞪著一雙茫然的眼睛說:“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真是越來越奇怪了?!?p> “我們還是個集體嗎?保羅,我都感受不到來自集體的力量和愛。我想祈禱,真的,我很久沒有祈禱了?!?p> 羅斯低著頭絮絮叨叨說起了前言不搭后語的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