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好樣的!艾瑪西
一個大膽新鮮的設(shè)想被由拉提出來之后,大家先是沉默不語,接著開始了零星發(fā)問,然后是劇烈的討論。
他們談興正濃之時,忽然在“甜心瑪利亞娜號”停泊的海面刮起一陣莫名的大風(fēng),這是在阿土阿巴星球極少遇到的事。
風(fēng)勢變大,在海面旋轉(zhuǎn)不停,很快就出現(xiàn)了“龍吸水”現(xiàn)象。
常居海邊的保羅和羅斯大叫起來:“水龍卷!颶風(fēng)要來了!”
然而,并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天空依舊清朗,別的海域也沒有受到影響。
“水龍”變得越來越粗壯,像一根巨型透明水柱從海底盤旋而上,越來越高,看得大家瞠目結(jié)舌:“這是什么鬼?!”
“嘭”看上去緊實如棍的水柱突然迸泄,水浪四散而下,大量的海水從天而降,直接把“甜心瑪利亞娜號”擊落到海底,多大的浮力也不頂用。
除了由拉、雅琪和羅斯,其他都是不怕海水的超人類,但是這次海水轟擊的力量太大,不怕海水的伙伴也被打暈過去了。
由拉和雅琪只是普通人類,羅斯雖然是超人類,拖著兩只沉甸甸的大翅膀吃了海水,情形更糟糕。
慢慢的墜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也許會成為最后一次。
深沉湛藍(lán)的海水透亮如玉石,人類卻無法走入它的懷抱,淺表的接觸都有可能付出慘重的生命代價。
有人說,一滴水只有融入海洋,才不會干涸。
大海是一個整體,有暗流、漩渦,都發(fā)生在海洋的內(nèi)部,屬于大海的一部分。
暗流、漩渦都是沒有自主思想的,它們產(chǎn)生和消失全無目的。
眼看三個人即將葬身海洋,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三人的身體沒有繼續(xù)下沉,反而快速上升到海面,似乎被什么不可見的東西托舉著,到了海灘。
由拉被劇烈的咳嗽弄醒,嗓子眼里又苦又咸,鼻腔里也非常不舒服,像是被鋒利的東西刮破,火辣辣地疼。
他張開眼睛,眼睛非常疼痛,雅琪和羅斯也和他一樣正在經(jīng)歷嗆水后的休整。
等能夠說話時,由拉問:“你們看見是誰救了我們嗎?大衛(wèi)?還是百合子?”
“不知道。我只記得突然的一擊,腦袋都快被打掉了似的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p> 羅斯受到水擊較輕,他只是浸入水后,羽毛變得沉重而使他無法擺脫下沉的命運。
正因為他的意識很清楚,所以整個溺水過程他是最絕望痛苦的,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
幸虧他的水手生活練就了憋氣時間很長的特技,在關(guān)鍵時刻救了自己。
“是水,水救了我們。”
雅琪同情地望著他:“羅斯,好好休息,你都不知道自己說什么了?!?p> “真的!海洋里有自己控制行動的水?!?p> 羅斯可不想讓雅琪覺得自己的腦子進(jìn)了水。
“我相信羅斯的話。雅琪,你還記得艾瑪西水流體嗎?”
“聽扎爾布和百合子說起過,是一種水中水?!?p> “是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p> “你還記得?!?p> “我當(dāng)時聽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就記下了,通過水波振動告訴以太和露西它們來自艾瑪西星云,我們姑且叫它們艾瑪西,被沃貢囚禁在大海深處的艾瑪西。”
“是的,百合子說它們非常冰冷,喜歡黑暗,能操縱水流和壓力,還能穿透人體,感覺很恐怖?!?p> “這太奇怪了。它們救了我們?!?p> “我記得當(dāng)時扎爾布說艾瑪西認(rèn)為人類既低級又有趣,看不起人,聽得他非常的不爽?!?p> “它們有可能是和我們一樣比較初級的文明生命體,被沃貢擄掠來,只能生活在海洋里,因為其他地方可能會要了它們的命?!?p> “你是說它們變得善良了?”
“不是變,也許它們本來就很復(fù)雜,這是它們對我們發(fā)出的友好信號。”
“可是它們在海水里,我們看不見它們?!?p> “肉眼可見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我們必須學(xué)會習(xí)慣和不可見的生命體交朋友。集思廣益會讓我們都變得更智慧,也更有辦法?!?p> “對啊。”羅斯插話說:“也許百合子和以西能看見它們,就算看不見,也能進(jìn)行跨物種交流。”
羅斯站起來,抖擻翅膀,他的大黑翅膀油亮油亮的,還是那么漂亮雄壯。
他嘗試著飛起來,最初沿著海灘貼地飛,水滴還從翅膀羽毛滴滴答答地落下來,看上去更像在滑翔。
慢慢地,羅斯飛得更高,他用力地扇動翅膀,風(fēng)從他的雙翼下產(chǎn)生,他下決心重回海面去看看,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心愛的、一直視為溫暖之巢的“甜心瑪利亞娜號”就這樣毀于一旦,安靜地沉睡在大洋深處,真是讓他痛徹心扉。
除了扇動,平白無故的可不會產(chǎn)生這么大的風(fēng)力。
羅斯憑借多年的水手經(jīng)驗知道,海面洋流熱度不勻,使氣體流動起來產(chǎn)生風(fēng),颶風(fēng)的產(chǎn)生需要更為劇烈的冷熱洋流沖突。
剛才他們待在“甜心瑪利亞娜號”上討論,明明風(fēng)和日麗,沒有任何的洋流沖突,這么突然而強(qiáng)大的水流從海里冒起來,肯定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操縱。
那么強(qiáng)的水柱力量會是艾瑪西搞的鬼嗎?
由拉可不這么想:“就算艾瑪西有這么強(qiáng)大的控制力量,不可能這么干,要不然還救了我們?!?p> “人無聊起來啥都會干,為啥艾瑪西就不會感到無聊?而且是不是它們救的我們還兩說呢?它們這么碰巧在附近,我們一遇險它們就出現(xiàn)了?”
雅琪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們這樣不是杠精嗎?要是艾瑪西真救了咱們,你們這樣想太讓人心寒了,以后誰還愿意救助人類?!?p> “得了,別老拿人類道德思想去考慮其他物種,別說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產(chǎn)生的文化理念不一樣,老話說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人家說不定壓根就覺得這件事好玩,弄翻一船人,再撈幾個出去,反正又不會死人的,閑著也是閑著?!?p> 由拉覺得這會兒的雅琪真是杠精附體了,懶得跟她爭辯,心情好也杠精,心情壞也杠精。
不過她的思路真是清奇,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就是水瓶座的雅琪本性。
就在這時,由拉看見離他們不遠(yuǎn)處灣著一攤水,這里可是沙灘,吸水的地方,離海不遠(yuǎn),可也不近,四周都干生生的,沒有坑渠之類。
獨有一汪水,還藍(lán)瑩瑩的,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雅琪見由拉盯著那汪水發(fā)呆,問:“你口渴,想喝水呀?”
“沒有?!庇衫X得那汪水在發(fā)出求救信號,正在垂死掙扎。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他問雅琪:“你有沒有很奇怪的感覺?”
雅琪沒有,她正在不管不顧過嘴癮的興頭上:“沒有,我覺得這是個圈套。平白無故一汪水怎么能孤立存在沙灘上?”
由拉可不管什么圈套不圈套,都這樣了還怕啥圈套。
他站起來,身體還是很虛弱,搖晃一下又倒在沙灘上,吃了一嘴沙。
雅琪哈哈笑:“你以為羅斯能站起來,飛起來,你也能?乖乖趴著,沙子什么味兒?”
由拉“撲撲”往外吐沙子,雖然雅琪喜歡捉弄人說怪話,可是最近越來越明顯了,她的歲數(shù)離更年期不是早得很嗎?癥狀這么明顯了都。
“雅琪,你現(xiàn)在怎么越來越不地道了?我勸你嘴下留情,積點口德。”
“哪里不地道了?我覺得我挺地道的呀。”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哈哈,反之亦然。什么事你都得量力而行,地球上幾十億人內(nèi)卷厲害,阿土阿巴星球也就幾千個人,你還這么喜歡卷。我就喜歡躺平,等力氣回來了,百合子她們會來找我們的,等著瞧吧。”
由拉氣得腦子糊涂了,憤怒地往沙灘上啃了一嘴,回過神來繼續(xù)向外吐沙子,逗得雅琪笑趴下,剛剛回到身上的力氣,又笑沒了。
那汪水確實像泥鰍一樣扭動著,這回雅琪也看得真切,沒有風(fēng),水不是蕩起漣漪,而是整體地扭動!
“媽呀,水真的在動!”
雅琪對眼睛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都想把眼珠子摳出來清洗清洗。
由拉來勁了,他爬起來朝那汪水跑過去。
想都沒想,就伸出雙手捧起那汪水,奇怪的事又雙叒發(fā)生了!
那汪水一捧是捧不完的,由拉想多跑幾趟,一點點把這汪水弄回大海去。
結(jié)果捧起來的部分在手心里,裝不下的像小瀑布一樣掛在外面,這汪水是一體的,發(fā)誓永不分離的意思。
由拉都被這怪事嚇了一跳,手心里的水確實是水的感覺,沒有重量,沒有質(zhì)感,只有涼絲絲的溫度。
“雅琪,你看你看?!庇衫D(zhuǎn)過身讓雅琪看。
雅琪也驚呆了,她跑過來幫個倒忙,一巴掌把水拍在沙灘上。
摔在沙灘上的水又開始痛苦地扭動起來,這回雅琪恍然明白了:“艾瑪西!”
“是它們?!庇衫阉踉谑中睦锏臅r候,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艾瑪西的求救了。
他慌忙再次捧起那汪奇怪的水,確切說是水流體,快速跑到大海邊,將它放了進(jìn)去。
海浪激起一連串小小的白色浪花,像被一排子彈打過去一樣,消失在更遠(yuǎn)的海面上。
“為什么你說它們,而不是他?這汪水里不止一個艾瑪西?”雅琪問由拉。
由拉想想,剛才他只是下意識這么說,現(xiàn)在確實感覺是這樣:“是一個群體,就像沙丁魚或者一群野雞一樣,也許它們作為獨立個體很難存活,它們的密度很大,我覺得個體很微小,它們密度非常大,所以扯不斷?!?p> “它們?yōu)槭裁丛谏碁┥???p> 由拉搖搖頭:“它們沒告訴我。我想可能是剛才在救助我們時候,落下的一小部分群體?!?p> 話音剛落,海面上果然掀起浪頭,涼風(fēng)洶涌,像是要打雷下雨前的光景。
排排浪涌匯聚在一排,越碼越高,足足有十層樓那么高的大水墻,非常嚇人又壯觀,十分像巨大的沙塵暴墻。
水墻現(xiàn)出一張人臉,看不清五官,辨不出男女,模模糊糊,一張不斷抖動的人臉。
人臉足有十層樓那么寬闊,“眼睛”睜開,“嘴巴”張開,是兩個不同形狀的巨大漩渦。
人臉慢慢變幻,定格在一張笑意盈盈的表情。
然后,水墻轟然倒塌,融入大海,層層浪花翻涌,笑臉墻消失無影。
這片刻的虛幻讓雅琪不敢相信,她問由拉:“你看到?jīng)]有?那么恐怖的一張臉,還在笑。”
“是艾瑪西向我們發(fā)出友好的信號,用我們的方式?!庇衫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