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換了個人
張斗然這樣想著。
沒多久，太醫(yī)處理好了女孩的傷勢，背著個藥箱，滿頭大汗從偏殿內(nèi)出來。
看到趙懷英等在外面，他急忙上前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后?！?p> “徐卿免禮，女孩傷勢怎樣？”
“回皇上的話，性命是沒什么大礙，就是這女孩的雙腿……可能以后都無法下地走路?！?p> “沒辦法治好嗎？”
“恕臣無能?！?p> “好吧”，趙懷英無奈嘆了口氣：“徐卿幸苦了，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p> “是～”
徐太醫(yī)緊了緊身上藥箱，猶豫著看了眼張斗然，似乎想說什么？不過最終他還是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趙懷英正奇怪呢，
春夏秋冬四個侍女也從里面出來，她們情緒不怎么高，應(yīng)該是在為女孩的傷勢而感傷。
看到她們出來，趙懷英吩咐道：“春蘭、夏荷你們兩留下來照看皇后。”
轉(zhuǎn)而她又看向張斗然：“我去趟母后那兒，你有什么事可以派她兩人來通知我?！?p> 張斗然點(diǎn)點(diǎn)頭。
見趙懷英走遠(yuǎn)，他迫不及待對夏荷兩人交待一聲：“你們先在外等著，我進(jìn)去看一眼女孩傷勢。”
說罷沖進(jìn)偏殿，關(guān)好門，然后……他的臉就皺得跟個丑橘似的。
“憋了這么久，太他媽痛了！”
側(cè)靠著門背，張斗然快速解開衣服，將被打的手臂小心從袖子里抽出。
從和于嬤嬤對峙，到趙懷英來了又走，這么久的時間里，他身上倆處被打的地方一直在痛，但為了不讓人看出來，也為了他男人該有的硬漢形象，張斗然一直強(qiáng)撐著裝做若無其事。
現(xiàn)在人都走了，他再也裝不下去，想要看看被打成什么樣了？
抽出手臂，就看到被打的地方，青得發(fā)紫，腫脹得厲害，用手指輕輕一戳，立馬就有一陣巨痛傳入腦海。
“嘶～”
張斗然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群人下手還真狠。
又聯(lián)想到女孩，
張斗然不禁感同身受，想自己只是挨了兩棍，就痛成這樣。而對方，被打了這么多棍……
著實活該！
雖然，現(xiàn)在張斗然沒弄明白，太后她們到底在策劃什么？不過他認(rèn)定，這女孩是用來對付他的，所以絲毫同情心也沒有。
不僅如此，張斗然反而思索著，這女孩還有沒有被利用的價值。
于是目光向女孩看去。
此時女孩趴在榻上，下半身敷了藥，被繃帶包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上半身蓋了個薄毯，只露出個腦袋，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
想來是還在昏迷。
看到這樣，張斗然也不著急，他把手重新插回袖子，整理好衣裳，打算先出去，偷偷去找徐太醫(yī)要些活血化瘀的藥來。
剛剛徐太醫(yī)臨走時還看了他一眼，想來對方知道他的傷勢。
“看來還得叮囑徐太醫(yī)，叫他不要滿世界亂講才行?！?p> 如是想著，
張斗然管理好表情，再次強(qiáng)做鎮(zhèn)定，就要開門出去。卻聽門外夏荷、春蘭兩人細(xì)碎的交談隱約傳來：
“夏荷，你一路上跟著皇后，有沒有覺得皇后有什么不一樣了？”
“沒有啊，怎么了？”
“就感覺皇后像是換了個人，他和皇上成婚前，我們也偷偷去看過，那時候皇后就是個書呆子，根本不敢違逆于嬤嬤，可你看現(xiàn)在……”
“被你這樣一說，還真是！特別是今早回來的路上，皇后翻手間就扭轉(zhuǎn)了路人的輿論，那份急智，感覺就很厲害?！?p> 聽到兩人對話，
張斗然心里一咯噔，倒不是擔(dān)心兩人猜出他穿越者的身份，而是意識到，他這兩天一直存在一個思維誤區(qū)：
太后她們這次謀劃所針對的，可能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而是之前那個書呆子。
這樣一想，之前許多看不明白的事情，不禁都豁然開朗起來。
也就是說，她們一路上所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其實并沒什么深意，一切可能只是為了嚇唬、震懾他。
特別是把女孩腿打斷這一招。
以趙懷英溫和的性格，肯定會將女孩留在宮中，到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而每次相見，都會讓人回想起這次血肉模糊的場景。
以原主的懦弱性格，這無疑是個長期威懾。
而且張斗然猜測，這種簡單粗暴而又天馬行空的計謀，多半是于嬤嬤策劃的。因為，這和她之前調(diào)教原主時的手段太像了。
想通這些，
張斗然無語至極。
感覺像是被原主牽連，受了無妄之災(zāi)。
看來得早點(diǎn)在宮中站穩(wěn)腳跟才是。
想他堂堂老陰畢一個，竟被逼得成天與一些小啰啰正面硬剛，著實丟人！而且毫無技術(shù)含量！
……
另一邊，
慈寧宮中。
于嬤嬤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高公公跪在她身旁。在她們身前是太后陰沉著臉，不停的來回走動。
“當(dāng)初哀家是怎么叮囑的？如今打了皇后不算，還損害了皇上的名聲，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嚇唬嚇唬就行？”
“婢女辦事不利，罪該萬死！還請?zhí)筘?zé)罰?！庇趮邒吖蛟诘厣项^都不敢抬。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做錯了事就只會一句罪該萬死！”太后眉頭一皺：“你個老東西，是不是覺得哀家不敢殺你?！?p> “婢女不敢?！?p> 若非于嬤嬤是她潛邸老人，太后還真想將這蠢貨拖出去砍了算球。
另外還有就是……
現(xiàn)如今，她能完全信任的人沒幾個，而且就算是有人，太聰明的她也不敢用，怕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心緒，
太后將于嬤嬤的事先放到一邊，轉(zhuǎn)而看向高公公：“說說吧，皇后這次出宮，一路上都發(fā)生了什么？”
“是～”
高公公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將事情說得情楚。
待說到國丈府門前的插曲時，太后忽然叫停，疑問出聲：“程平？”
高公公立即解釋：“回稟太后，小人特地打探了一翻，這程平是皇后的同窗，還有一人叫許冠杰，如今被關(guān)在刑部大牢……”
他巴啦巴啦將事情說了個通透。
太后點(diǎn)點(diǎn)頭：“行，哀家明白了，你繼續(xù)說?！?p> 于是高公公繼續(xù)。
直至將整個經(jīng)過敘述完，高公公看了眼太后，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他沒忍住，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
“小人覺得，皇后就像是換了個人，好似變聰明了，特別是在回來的路上，小人明顯感覺到皇后起了疑心，于是小人就故意假裝勸阻皇后，好叫皇后打消疑慮?！?p> 高公公說的是，他主動勸阻皇后帶女孩回宮的事。
對于這波反向操作，高公公很是自得。之前在于嬤嬤面前沒能說出來，他如鯁在喉；如今能直接說與太后聽，他念頭通達(dá)。
然而，回想起白挨的那兩巴掌，他的臉又隱隱作痛。
“換了個人？”
太后咀嚼著這句話，做思索狀。
對于張斗然的變化，其實早在皇上大婚那次，太后就有所察覺。
至于要說換了個人，她是不相信的，且不說這太過匪夷所思，關(guān)鍵是太后很清楚——讀書人是最善變的。
就好比這滿朝文武。
在當(dāng)官前，個個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正氣凜然；然而只要當(dāng)上官，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變得隨波逐流、奸邪無比、毫無底線。
思索片刻。
太后先讓高公公退下，然后再次看向于嬤嬤：“這次哀家暫且饒過你，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jī)會?！?p> “剛剛你也聽到了，想來皇后定會去救那許冠杰，所以你要做的是，在皇后去刑部救人之前，將那個許冠杰收買過來，等到時皇后將許冠杰救出來，剛好可以成為我們的內(nèi)應(yīng)?！?p> 似乎擔(dān)心于嬤嬤會弄巧成拙。
太后再次叮囑：“對待許冠杰不可威逼，像這種嫉妒心強(qiáng)的人，你利誘就行。至于程平，這人赤誠重義，短時間內(nèi)很難拉攏，你切不可自作主張打草驚蛇。還有……行事小心些，千萬別讓外朝的人發(fā)現(xiàn)?！?p> “是，婢女謹(jǐn)記。”
聽到太后不處罰自己，于嬤嬤長松了口氣。
這時，外面有“皇上駕到”的通報聲傳來。
聽到這聲音，太后只覺頭大，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皇上這個時候是來干嘛的。
“看你做的好事！”
狠狠瞪了眼于嬤嬤，太后不耐煩的揮揮手：“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