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商議(上)
進入城門,再走不久,眼看就要和皇后分開,張勇翼在心里嘆息一聲。
“算了吧,還是明天再問。”
他打算認(rèn)命。
可就在這時,張斗然回過身來,看向他:“你今天一天都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與本宮說?”
驚喜來得太突然,張勇翼覺得自己再也不用究結(jié),慌忙說道:“我母親有病。”
“嗯……”
張斗然奇怪看向他。
張勇翼忙鎮(zhèn)定下來:“是卑職母親的病,每個月都要很多錢,卑職想求皇后,能不能別推遲發(fā)餉的日子。”
“這個不能?!?p> “那能不能先發(fā)卑職的餉銀,卑職保證,一定不同其他人說起?!?p> “這個也不行,本宮不能開特例,不然若大個后宮,本宮沒法管。”
“那怎么辦,家母就指著卑職這點錢救命呢,求皇后開恩,救救家母?!闭f著,張勇翼就要下跪,不過,他有甲胄在身,只能跪到一半。
“起來說話,大康不興跪禮?!?p> 看著張勇翼重新站直身體,張斗然想了好一會,說道:“讓我救你母親也可以,只是,你可能會付出一些代價?!?p> “只要能讓家母活下去,皇后要什么?卑職都愿意。”
如今的張勇翼,也不再想妹妹嫁人的事,他現(xiàn)在最大的期望,是母親能活下去。
張斗然看他如此激動,解釋說:“不是本宮要你什么,而是你會失去什么,算了,和你說這個干什么,反正從你求本宮那刻,你就差不多已經(jīng)失去了?!?p> 搖搖頭,張斗然領(lǐng)著夏荷,推著丫丫,繼續(xù)往后宮區(qū)域走。
他這一天的事情,自然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太后耳中。
當(dāng)?shù)弥獜埗啡贿B一兩銀子都沒募捐到;得知百官們下職時,竟然是繞路,從其它幾個城門出城。
太后一面暗罵張斗然丟人現(xiàn)眼,一面又罵那些朝臣,比貔貅還厲害,搬走了她家內(nèi)帑四百萬兩,卻連一個子也不愿吐出來。
最后,
當(dāng)?shù)弥约夯ㄥX養(yǎng)的禁衛(wèi),竟然去求張斗然,太后更是憤怒,直接寫了道手諭,斥問董校尉會不會治軍?
……
宮外,
王永承家的府宅只有數(shù)畝地大小,作為大康的宰相,這樣的府邸,多少顯得寒酸。
因為這樣,王永承有著“廉相”之名。
這天晚上,王永承家的客廳擠滿了朝中官員,只有品階高、權(quán)力大的人,才能有個座位,至于那些品階稍低的,只能是站著,有的甚至只能站到廳外。
中書宰相王永承,坐在主位;
管財政的(財相)兼戶部尚書肖滿招,居于次席;
管軍權(quán)的(軍相)兼兵部尚書王當(dāng),避嫌沒來,不過大家還是很有默契,將另一個次席空了出來;
而后是六部部首依次排序而座。
如此熱鬧而又有序的場面,仿佛一個小朝堂。這些朝臣聚集于此,自然是為了商討,今日皇后募捐之事。
“皇后募捐,這分明就是成心讓我等難看?。 ?p> “是呀,捐少了還不行,低于一百兩,就會被人閑話連個太監(jiān)都不如?!?p> “有辱斯文,本來還覺得皇后進士出身,是圣人門徒,會與我等同心同德,如今看來……”
“若不是王相攔著,下官今天定要參皇后一本,身為國母,拋頭露面,不顧鳳儀,真真是有辱國體?!?p> ……
議論發(fā)牢騷的,都是些只能站著的小官。
至于王永承這些坐著的大佬,一個個都是心平氣和的喝著茶,漫不經(jīng)心聽著。
他們心里都清楚。
這些是應(yīng)有的流程,總得給下面的人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吧,要是一上來就大佬拍板,那別人還怎么愉快的玩耍。
沒多久,議論聲漸息。
站著的官員中,走出個代表,對著座位上的一眾高官,環(huán)施一禮:“還請諸位相公們決斷,下官們也好照章辦事,同進同退?!?p> 一眾部堂級高官,慢悠悠放下茶杯,將目光看向主位上的兩位。
主副座位上的兩人,宰相看財相,財相看宰相,兩人互相客氣謙虛一翻。最后是王永承慢條斯理說道:
“捐是肯定要捐的,既然皇后都做到這個份上,咱們百官要是不做好表率,豈不是要被天下人唾罵?!?p> “可是王相,一百兩!下官向來清平,不貪不腐,沒有這么多錢?。 ?p> 一個穿著滿是補釘官服的官員,跳出來說道。他說的很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窮一樣。
聽到有人竟敢反駁王相。
官員紛紛朝這人看來;六部尚書則是看向王永承,想看看王相會怎么處理此事;只有財相肖滿招不動聲色,像是沒聽到這人說話一樣。
王永承看向說話官員,臉色丁點未變,心平氣和道:“也沒要你一定捐夠一百兩啊,三百文、四百文也是可以的嗎,那趙日天、王德發(fā)不就只捐了四百文嗎?”
“再說了,實在沒錢的話,也可以捐物嗎。你可以把你那八房小妾穿的破爛衣服,拿出來一些,捐給災(zāi)區(qū),相信災(zāi)區(qū)百姓是不會嫌棄的?!?p> 聞言,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大家同殿為臣,也都在裝窮,可為何老兄獨獨你一人如此優(yōu)秀。
那說話官員,被王永承懟得臉色脹紅,掩面退到人群中間。
“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下來,至于具體捐多少,你們回去自己看著辦?!?p> 聽到王相下逐客令,官員們很是自覺,行禮退出客廳。只有六部尚書幾人,很是默契留了下來。
待眾人走后,兩位相公和幾位尚書,也不再端著架子。
王永承直接開啟話題:“諸位也都說說吧,對皇后募捐這事是什么看法?”
“下官覺得,還是應(yīng)該參皇后一本,皇后如此行事,成何體統(tǒng)?!倍Y部尚書薛恭讓說。
“諸位同僚,這會不會是皇上的意思?本宮看皇上對贈災(zāi)的事挺上心?!崩舨可袝邌⑿壅f。
“應(yīng)該不是,咱們皇上不是這個性子。”刑部尚書甄嚴(yán)仁說。
工部尚書石可開閉嘴不語。
看著這幾位各部尚書,一個個都在一本正經(jīng)的瞎扯淡,王永承心里跟明鏡似的。
在坐的,每個人都在宮中收買了眼線,近期宮中,太后和皇后暗地里較勁的事,他們一清二楚,自己問話的意思,他們也不可能不知道,卻還跟自己打馬虎眼。
看來這些人是欠敲打了。
當(dāng)下看向刑部尚書甄嚴(yán)仁,點名道姓問:“甄尚書,你不是特意將皇后的同窗許冠杰,抓到你們刑部去了嗎,這段時間,皇后可有聯(lián)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