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白劍令
毫無懸念。
小何再次被震退回去。
作為赫赫有名的外門橫練功夫，鐵布衫提升的不僅僅是表層的防御，還有肉身整體強度。
鐵布衫小成之后，江南的肉身看似沒有明顯變化，其實，各方面素質卻已全都超過了普通鍛體武者。
這就是掛逼的特權。
別的人修煉鐵布衫，練到小成，必定身體敦實、皮膚古銅、肌肉虬結，從外形就能一眼看出。
江南通過“偷天之爪”的神通，直接獲得相當于鐵布衫小成的效果，則完全不存在這些影響。
“你是怎么練的？”
牛震撼一把抓過江南的胳膊，在上臂等部位捏了捏，滿臉疑惑。
皮膚并不粗糙。
肌肉也不是很瓷實。
確實如自己肉眼看見的一樣，江南的身上并沒有普通鍛體武者應有的特征。
“我也不知道。”
江南撓了撓頭皮：“可能是吃的野山參之類滋補的東西比較多吧。”
修煉鐵布衫這種外門功夫，對身體消耗尤大，更需外藥輔助。
若真有許多上等滋補藥材相助，產生特殊效果，那也難說。
不過，這事也沒人驗證。
江湖中修煉鐵布衫的，主要是大禪寺的武僧。僧人自然不可能奢侈到經(jīng)常服用價值昂貴的滋補藥材。
而江南則不同，南山城江家大公子，即便把滋補品當飯吃也未必沒有可能。
牛震撼疑心大減。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滋味。
想當年，自己在大禪寺，為練鐵布衫也不知挨了多少打吃了多少苦，整個人從一個清秀小和尚，硬生生折騰成了一個粗莽匹夫。
第一次服食滋補藥材輔助修煉，還是在離開大禪寺到豹子嶺占山為王，發(fā)了第一筆橫財之后。
而對面這小子……
簡直不能比較。
智者開解人時常說，條條大路通帝都?？捎械娜?，本就出生在帝都。
這次第，怎一個扎心了得！
“你的交易，我同意了?！迸４螽敿宜崃锪锏恼f道。
在場眾人聞言，全都松了口氣。
牛震撼屏退諸人，講起自己修煉鐵布衫的一些心得，尤其是從小成突破到大成的經(jīng)驗。
江南凝神細聽。
眉頭漸漸皺起。
也太難、太苦、太麻煩了！
怪不得大禪寺修煉鐵布衫的武僧眾多，練到大成乃至更高境界的卻寥寥。
沒有自虐傾向和天大毅力，根本不可能堅持下去。
簡直就不是人練的。
哪有使用神通作弊來得爽快！
牛震撼還沒講完，江南已經(jīng)打起了退堂鼓。
“世上神功那么多，沒必要在鐵布衫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苯先缡前参孔约骸?p> 人一旦走慣了捷徑，那種一蹴而就的快感很容易上癮，再也回不到正途。
似是看出了江南的興致懨懨。
牛震撼停下講述，話鋒一轉：“我剛才說的，只是常規(guī)的修煉方法?！?p> “若是有足夠多的百年人參、千年黃芪之類的天材地寶，就完全不用這么麻煩。就像江公子你之前修煉到小成時一樣，只需運轉功法煉化藥力即可?！?p> “這不是氪金么？”江南心中腹誹。
“只是，天材地寶可遇而不可求……”牛震撼搖頭嘆息。
江南點頭稱是，向牛震撼道謝。
兩人又約定了一些“送”生鐵的細節(jié)。
江南起身告辭。
牛震撼令金三通相送。
一行人還未走到山寨門口，便聽一聲大喝從寨外傳來：
“豹子嶺牛震撼何在？聚義山莊無雙公子座下灰鷹在此，速來拜見！”
來人聲音孤傲，話語毫不客氣。
聽在眾人耳中，卻是不由得一凜。
拋開來人喝聲中展示出的高深內力不說，話語中的“聚義山莊”和“無雙公子”，在江湖中也都是聲名赫赫的存在，如雷貫耳。
據(jù)江南所知，江湖中以“山莊”為名的強大勢力共有四個。
每一個幾乎都不遜色于終南劍派這等一流門派，如神劍山莊、幽靈山莊等。
其中這聚義山莊，尤為傳奇。
創(chuàng)建不到二十年，就已闖下赫赫威名，足以媲美那些傳承數(shù)百年的武林門派。
莊主賽孟嘗上官長風，除了本身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更是交游廣闊，七位結拜兄妹，個個不凡。
那無雙公子，便是上官長風的長子上官無咎。
位列武林四公子之一。
放眼整個江湖，在年輕一代中，都是家世和才能都頂尖的俊杰。
“無雙公子”的“無雙”兩字，便是取自“公子世無雙”的詩句，寓意可想而知。
無論是“聚義山莊”還是“無雙公子”，隨便一個名號，江湖中大部分人都要給上幾分面子。
“那聚義山莊遠在江北，怎的跑俺們這兒來了？”金三通小聲嘀咕。
話音未落，便聽大當家牛震撼洪亮的聲音從身后傳出：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莫怪！”
風聲呼嘯中，牛震撼魁梧的身影飛掠而出，越過江南幾人，徑直停在了山寨門口。
江南上前幾步向外望去。
只見寨門外正標槍似的站立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灰衣青年。
青年背負長劍，神情傲然。
即便見了豹子嶺大當家牛震撼，頭顱仍是高高揚起。眼神雖然犀利，卻似只會用鼻孔看人。
“你便是牛震撼？”
灰衣青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牛震撼一眼，漠然開口。
“不錯，正是牛某?！迸Ｕ鸷成袂槟兀骸安恢賯b遠道而來，有何吩咐？”
“七日之前，你山寨是否劫了一個路過的書生？”灰衣青年冷聲喝問。
“不知這書生……”牛震撼試探問道。
“這書生身上，有一件我家公子要的東西?！被乙虑嗄暾Z氣森然：“你最好祈禱那東西還在！”
“這個……這些事都是手下操作，容牛某詢問一番?！?p> 牛震撼扭頭沖身后的金三通問道：“可曾見過這么一個書生？”
金三通面顯難色。
“實話實說！”牛震撼喝道。
“確實有這么個書生。不過這書生是個窮鬼，包裹中除了兩件衣服和一些破爛零碎，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p> 金三通撓了撓腦門：“俺親自出手一趟，自然不能一個銅板都沒撈著，所以……”
“你把他殺了？”牛震撼眼睛一瞪，插嘴問道。
“這哪能呢?！苯鹑泵[手：“大哥您一直教導我們，盜亦有道，咱們向來都只謀財，不害命?！?p> “那人呢？”牛震撼追問。
“這不是咱山寨正好缺一個識字的賬房么？所以，俺就把那書生綁了回來。”
“嗯，沒想到，那書生人雖然很窮，骨頭卻很硬，一直不肯答應。”
“這幾天，一直在柴房關著呢?！?p> 金三通說著，抬頭瞥了一眼對面的灰衣青年，補充道：“少俠放心。俺是誠心想請那書生來做賬房，所以只是關著，一直好吃好喝的供著，一根毫毛都沒動?！?p> 灰衣青年不置可否，只是命令似的開口：
“把人和包裹一起帶來看看。”
金三通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自家老大，見牛震撼點頭，這才轉身向山寨內跑去。
江南把頭悄悄湊近秦思，低聲問道：“這人什么境界？”
“六品氣海?！?p> “和你相比呢？”
“要打過才知道?！?p> 江南頓時明了，知道兩人境界應該相當。
片刻之后，金三通帶著一個清瘦的年輕書生走了出來。
灰衣青年身子一晃，伸手就抓向了書生抱著的藍布包裹。
牛震撼眉頭一皺。
錯身擋在了書生身前。
灰衣青年手抓微停，繼而變爪為掌，直接拍向了牛震撼的胸口。
牛震撼不閃不避，猛吸一口長氣，胸腹微微鼓起。
“砰——”
灰衣青年的手掌擊中牛震撼的胸口，如擊金石。
整個人連退數(shù)步。
“呵！大成境界的鐵布衫，果然名不虛傳！”
灰衣青年退回剛才站立的位置，活動了下微微發(fā)麻的手掌，冷然嘆道。
“過獎?！?p> 牛震撼拱了拱手，鄭重告誡：“此處乃是豹子嶺，還請少俠給個面子，凡事三思而后行?！?p> “好！我給你面子?！被乙虑嗄暌宦曒p笑：“不過，希望你也能給我個面子，把這書生懷中的包裹給我。”
牛震撼頓時遲疑。
這灰衣青年曾言，這書生身上有一件無雙公子看中的東西。
能被身份非凡的無雙公子看中，必然是了不得的東西。
牛震撼雖然忌憚聚義山莊和無雙公子的名頭，卻也不愿將如此“好東西”拱手讓人。
況且，作為豹子嶺的大當家，向來只有他牛某人搶劫別人的份，那容得別人搶到自己頭上！
若是就此妥協(xié)，雞怎么看，鴨怎么想，手下的數(shù)百號弟兄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思慮之間，牛震撼反手就將書生懷中的包裹抓到了自己手里。
灰衣青年距離較遠，想要阻攔，已是不急。
牛震撼也不知包裹中的東西是否值得和灰衣青年徹底交惡，干脆直接當眾，將包裹打開。
果如金三通所說。
包裹中除了兩件衣服，就只有一只舊筆、一方硯石、一把三寸長的玩具小劍等幾件不值錢的尋常零碎。
江南發(fā)現(xiàn)，那玩具小劍一被牛震撼翻出來，那灰衣青年的眼睛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樣，滿是興奮和貪婪。
牛震撼顯然也察覺了灰衣青年的異常，捏著小劍向書生問道：
“這是什么？”
書生雖然不愿，可也知道對面這個身材魁梧一臉橫肉的光頭，就是豹子嶺最大的土匪頭子，不敢像面對金三通一樣硬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答道：“這是家父遺留給小生的一件信物?！?p> “說是萬一哪天小生科考失利，可憑此物，到府城最大的金氏當鋪換一場富貴?！?p> 書生說著，不由得有些汗顏：“說來慚愧，家父故去才不到半年，家財已被小生丟盡，不得不提前……”
書生的話還未說完，江南身旁的秦思忽然叫道：
“這是太白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