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你讓我怎么辦？
晚上九點多，院長回到家里。他的家在行政樓邊上的教工宿舍區(qū)一棟小別墅里。他走進門時客廳的燈亮了。
說是別墅，內部裝飾卻極為簡樸。進門后沒有玄關照壁，視野直通幾米外種滿了花草的陽臺，沒看到華麗的擺件或裝飾品。左右兩側的墻壁上是兩排齊屋頂高的木制書架環(huán)抱著整座客廳，書架上隨意地堆滿了書。一張書桌擺在靠近陽臺的位置，上面也堆滿了書和兩盆長勢喜人的盆栽。書桌前有一組素雅的黑色沙發(fā)和一張古色古香的茶幾。沙發(fā)上擺著幾個造型可愛的抱枕，茶幾上擺滿了茶具，一側擺著一張常見的躺椅。
左側的墻壁有一扇透明的落地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另一側的餐廳和廚房。
感知到院長回來了，球形服務機器人從聯(lián)通餐廳的通道滑了出來，用渾厚的男中音說道：院長回來了，有什么需要為您做的嗎？
院長站在門邊換鞋子，疲憊地問道：她回來了嗎？
還沒有，服務機器人殷勤地答道：她可能還在忙。
沒有留言？
沒有。服務機器人答道，不過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院長有些失落，悶悶不樂地說道：好的。
您想吃點宵夜嗎？
院長換好鞋子走進客廳，在書桌前坐下。書桌上的臺燈亮了。他答道：不用，泡杯茶。
好的。
服務機器人喚醒茶幾上的電熱水壺。水壺自動加滿水，開始毫無聲息地加溫。它問道：需要給您按摩嗎？
今天院長累壞了，說道：好的。
服務機器人移到院長身后，切換格式伸出一雙機械手在院長的肩膀上按摩起來。
力度可以嗎？
唔，院長快睡著了，閉著眼睛回答道。
過了一會兒，服務機器人把泡好的綠茶端過來在院長面前放下，輕聲說道：茶泡好了。
院長沒吭聲。他睡著了……
凌晨時分，門咔嗒一聲響了，客廳的燈驟然亮了。
院長被驚醒，睜開眼睛往門外看去，看到一個火紅頭發(fā)的女孩背對著自己在換鞋子。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嘟囔道：你終于回來了。
那女孩嚇了一跳，轉回身看著他，豁然是莫奇小隊的班主任李老師。她穿好拖鞋走過來，說道：你怎么還沒睡？
院長委屈地答道：我在等你。
李老師瞧了一眼時間，心疼地抱住他，說道：老蔡真對不起，我沒想到今天會忙到這么晚。
她的擁抱使院長好受了一些。他問道：你在忙什么？
李老師離開他的懷抱，說道：我和幾位老師設計下個月的訓練課程。
星空學院創(chuàng)立之初就定下了一個規(guī)則，要求班主任們每個月都要組織學生們在上課之余時間完成一個月度考核任務。前段時間莫奇被下放到百靈谷完成的任務就是這個月的考核任務。
院長哦了一聲，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李老師答道，對著餐廳的方向喊道：莫里斯，給我倒一杯熱牛奶！
服務機器人在餐廳應了一聲，到廚房里忙去了。
李老師在沙發(fā)上歪歪扭扭地坐下，說道：累死了。
她想起下午院長給她的語音留言，便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院長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火紅的頭發(fā)，皺著眉頭問道：你什么時候把頭發(fā)染成紅色了？
他們都很忙，最近一周他都沒看到過她了。
李老師轉過頭來面對著他甩了甩頭讓短發(fā)飄起：怎么樣？好看嗎？
雖然這使你看起來很有活力，院長冷冰冰地答道，不過有失穩(wěn)重。
李老師可不管他怎么看，她高傲地再次甩了甩頭，追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莫里斯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滑到他們面前將奶杯放到茶幾上，說道：您要的牛奶好了。
李老師端起奶杯一飲而盡，仰天打了個嗝，說道：謝謝莫里斯，我能再來一杯嗎？
當然！莫里斯答道，接過杯子回廚房去了。
李老師仔細地端詳著院長緊鎖的眉頭，問道：你今天遇到了麻煩，是嗎老爹？
她最后這個老爹使院長煩惱地嘆了口氣，說道：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不過，這件事與你有關。
聽說父親的煩惱與自己有關，李老師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她想到昨天和孩子們說的那些話，小心翼翼地直視著父親的臉，問道：你是說，我班上那些小孩又闖禍了？
院長驚訝地看著她：你沒聽說今天下午學院發(fā)生了什么？
李老師今天下午一直在和老師們開連線會議，確實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便迷惑地搖了搖頭。
聽院長說了今天下午在他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李老師樂了，笑嘻嘻地說道：你不覺得孩子們很聰明嗎？他們居然能在你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那個小孩！
可是！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院長的頭又大了一圈，氣咻咻地說道：可是他們擾亂了學院的管理秩序！這是要受到懲罰的！你讓我怎么辦？
李老師很少見到父親這種大為光火的樣子，這使她又幸災樂禍又覺得他很可憐。她窩進父親的懷里賣起了萌：哎呀老蔡，不要生氣嘛！這說明學院的管理方式確實需要升級了，而且——
她轉而說道：你不覺得他們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學院的教學方式確實對他們是有效的嗎？我建議你從這個角度去看問題！
可是，院長覺得她的話哪里不對——
沒有可是！李老師繼續(xù)勸說自己的父親，這就是學院存在的價值，也是你創(chuàng)建這所學院的初衷——不是嗎？
呃，院長陷入了沉默。還別說，女兒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自從妻子一個月前參加一個短途星際旅行團到臨近的星系旅游去了之后，他和女兒的交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了很多。
由于長期忙于學術和工作，他極少關心家人。在這段難得的父女獨處時間里，他忽然發(fā)現(xiàn)素來乖巧可愛的女兒并不像他所熟知的那樣，這使他又煩惱又覺得新奇……
他決定暫時先不表態(tài)。
恰好這時莫里斯端著第二杯牛奶來到他們面前。院長接過牛奶一飲而盡，把杯子遞還給它，說道：謝謝莫里斯，我該去睡覺了！
說罷，他就丟下女兒回臥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