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世界的規(guī)則

　　夢囈低語，霧靄如云海翻涌，占據了這個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虛偽與虛幻，一切又都是如此的冰冷與孤寂。

　　“看到了么？這就是高級圣靈——夢境的圣靈力，我稱呼它為……”黎離充斥迷霧的詭異雙眸微微抬起，“夢魘之世?！?p>　　她緩緩抬起手掌，紫眸稚童捂著雙耳慘叫哀嚎，八條束縛何小平的大蟒破碎，化成了一只只透明的水色蝴蝶，繼而消散在濃郁的霧靄之內。

　　何小平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驚訝的發(fā)現，腳下并非地板實物，而是霧靄云海。

　　他抬起頭左右顧盼，濃郁的霧靄遮蔽了這個廣袤無垠的世界，一切都在濃霧里被黑暗所吞噬。

　　除了……那襲紅裙

　　黎離，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令人心生畏懼。

　　何小平咽了口唾沫，相比稚童的畏懼，何小平反倒更顯平靜，不是他無所謂，亦不是黎離對他偏袒，而是

　　——他似乎免疫了部分恐懼，源頭來自和夢魘之世極為類似的那個夢境，那個不斷循環(huán)的夢境。

　　“真的很像，像的有些離譜，有些不像話！”何小平更多的是好奇與驚訝……它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稚童的慘叫聲就像夢魘之牙下被折磨的亡靈，瘆人的同時，還多少會讓人覺得可怕。

　　“夢境……你掌握著夢境……還是高階夢境的力量！”全身被冷汗浸濕的稚童，跪在地上，艱難開口，“這怎么可能……火種城里……竟還有掌握高階圣靈力的家伙！”

　　“你該為此而感到榮幸，愚蠢的孩子。”黎離步走一字，徐徐走向稚童，道:“虛偽與現實的夾縫中，我就是這里的夢魘，在這個霧靄重重的夢魘之世，只手遮天，掌控著所有人的命運，要逃嗎？逃不掉的！”

　　她那漂亮的臉蛋變得猙獰起來，那雙充斥黑色霧靄的眼眶內亮起了一雙猩紅的眸。

　　何小平瞪大了眼睛，對新世界一無所知的少年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冷汗止不住的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黎離全身都在散發(fā)著黑霧，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與周圍的霧靄融為了一體似的。

　　一團黑霧亮著猩紅的眸子如餓狼一般撲向了稚童，像是要貪婪的進食！

　　“這，這都是什么！”何小平心中難以平靜。

　　稚童更為顫抖，但那雙倒映著夢魘撲來的眼睛卻突然顯的堅毅起來，他在頑強的抗爭，不到最后一刻，他絕不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他狠狠咬住舌尖，鉆心的疼痛與口腔內的血腥味讓他在瞬間保持清醒，他艱難的站起身，咬破了拇指，紫色靈光于指尖血液中綻放！

　　“通靈召喚·不死騎士！”稚童猛拍地面，低吼沉吼！

　　嗡！紫色靈光在其身前爆發(fā)，法陣中，出現了一具黑色鎧甲，它并沒有實體，鎧甲內燃燒著紫色火焰，在火焰的手中，握著一把重劍。

　　“不死騎士，斬下它的腦袋！”稚童沉喝，不死騎士揮劍沖向撲來的夢魘！

　　——夢境圣靈力的恐怖在于心生畏懼，只要無畏便不受折磨，心靈得以平靜，才有一線生機。

　　他亦知曉，夢境對于不死族的戰(zhàn)士不會有任何減益效果，相反，不死族戰(zhàn)士本就憑借執(zhí)念而活，夢境心魔反而會刺激到執(zhí)念，會變得更強！

　　“你倒是還算冷靜，不過……”夢魘詭笑，探出了利爪，“以為一只普通的亡靈，就可以挑釁高階圣靈力，你還是太嫩了?！?p>　　話語間，夢魘之爪瞬間撕裂了不死騎士，鎧甲內的紫色火焰破滅，僅在彈指一揮間，便失去了一戰(zhàn)之力。

　　稚童口中噴出鮮血，那雙堅毅的眼睛像被打破平靜的湖面，變得波瀾起來。

　　驚恐中，夢魘吞噬了稚童，在后者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稚童就在何小平的注視下，被徹底撕裂，化作了一縷黑霧，融進了霧靄之中。

　　做完這一切，夢魘退化消散，身著一襲紅裙的黎離站在稚童原來的位置上，波瀾不驚的看向何小平。

　　“你畏懼嗎？這股力量?！彼瓎柕?。

　　“他，死了么？”何小平皺眉反問。

　　“并不算真正的死亡，如果我是仁慈的，或許他可以作為一個白癡，依舊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崩桦x淡然說道，撩動著手指，像是掌控著稚童命運的裁決者。

　　“當然，我也可以輕松將他抹殺，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雙眼睛，從他那雙眼睛里，我看到了想要活下去的堅毅?！焙涡∑骄従徴酒鹕韥?，低著頭道:“我覺得你完全不必做到這一步，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未免太殘忍了?！?p>　　“你的想法很幼稚，倘若這是在廢土大路上，你存活的幾率，還不如一個稚童?！崩桦x不怒反笑，“何小平，溫柔是對自己的荼毒，唯有冷酷，才能讓自己活的更久，這，就是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p>　　“那個世界與我無關，我不想知道這些答案?！焙涡∑奖灸艿目咕堋?p>　　“不，你只是活在了溫柔鄉(xiāng)里，不愿去接受冷酷的事實，僅此而已?！崩桦x走到了他的面前，雙目熠熠，“我不是在給你上課，更不是再給你做選擇題，因為你沒得選擇，而推動這件事的人并非只是我?！?p>　　何小平曬笑道:“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逼我認清現實嗎？”

　　“不?！崩桦x抬起右手，食指溫柔的點在了他的嘴唇上，微微淺笑，“不要把我想的太冷血，我親愛的亞當?！?p>　　“亞當？”

　　“對，我最愛的男人?！崩桦x很快又無奈搖了搖頭，落寞的呢喃道:“可惜，你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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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霧退散，破爛的酒館內，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外面的打斗聲和雨聲，是那么的刺耳聒噪。

　　何小平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漂亮小姐，全身緊繃著，內心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黎離并沒有給他太多的選擇，門外的打斗聲停止的那一刻，傳來了阿爾法十拿九穩(wěn)的問話。

　　“主人，如何處置這名懲戒騎士？”

　　“殺?！崩桦x聲線冰冷，淡定從容：“弱者，是不配活在這個冰冷世界上的，這是我對他們的救贖?！?p>　　“是！”阿爾法應聲。

　　何小平再度驚出一身冷汗，他想開口阻止的，但有那么一瞬間，他聽出了黎離這句話其實是對自己說的。

　　而且在這個破爛的酒吧內，無形中，似乎還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虛無之中盯著自己，這讓他如芒刺背，汗流不止。

　　阻止的話，沒能說出口。

　　黎離撩開裙擺，從白皙的大腿外側的皮囊里抽出了一把閃爍著冷冽寒光的鋒利匕首，冷漠的視線停落在了已經癡癡傻傻跪在原地的稚童身上。

　　何小平看著黎離走了過去，匕首已經停在了癡傻稚童脆弱的脖頸大動脈上。

　　門外一聲劇烈的爆響摻雜著一聲瘆人的慘叫，傳進了何小平的耳道，令他渾然一哆嗦。

　　世界觀的崩壞，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也許，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在他們這些人的腦海中開始進行了吧。

　　黎離揮動匕首，欲要結束變成白癡的稚童的生命，忽然她又停下了手，看向了何小平，問道:

　　“不打算阻止我么？用你的溫柔?！?p>　　何小平臉色低沉，目中泛著冷漠的光，沉沉開口:

　　“你能在他們的手中活下來，對我來說已經夠了?！?p>　　黎離臉上掛出了笑容，手臂輕快一劃，呲！鮮血噴灑，稚童倒在了血泊中，蒼白僵硬的臉上掛著癡傻的笑容。

　　“走吧，繼續(xù)幫我尋找阿蓮?！焙涡∑侥晦D身，朝外走去。

　　“你不害怕我？”黎離捏著鮮紅裙擺，擦拭著手中的匕首問道。

　　背對著她的何小平，淡淡回答:

　　“你憑本事活下來的，你有掌握弱者生死的抉擇權，我為什么要害怕？相反，有你在我身邊，我心里會更踏實吧?！?p>　　“如果你真這樣想……那挺好的?！?p>　　黎離將匕首回歸原位，一蹦一跳的、有失優(yōu)雅的、像個陷入甜蜜戀愛的小白甜，踏著輕快的步伐，跟了上去，并挽住了何小平的胳膊。

　　她將腦袋依靠在何小平的肩膀上，笑著說: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p>　　何小平目視前方，沒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