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陽?
堪輿觀氣,練氣大圓滿修為?
如此多的特征,白袖立刻明白說的是那早已離奇暴斃的劉道士。
白袖神色不變,有些疑惑的問道:“不知道友找此人何事?”
費淇洲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幾絲蕭瑟。
“我最愛的小師弟,被此獠及其同伙截殺,身首異處。宗門長老追殺兩人數(shù)月,卻不料兩人居然一頭扎進了太屋山,失去蹤影。
還好兩個賊子未曾想到,他們從我小師弟紫府中剖出的靈寶飛劍箓,可定位兩人方位,大致就處于這一帶。
只是大半年前,不知出了何事,飛劍篆疑似受損,這才徹底丟失兩人方位。”
許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費淇洲身上浮現(xiàn)幾分暮色,又下意識的摸了摸酒葫蘆。
白袖聞言,心頭一緊。
劉道士可是練氣大圓滿修為,法器、符篆都是武裝齊全。
在散修中,也算是有名有號的人物了。
這費淇洲不過練氣六層修為,距離大圓滿之境,還差足足三個小境界。
青云宗居然如此放心他前來追兇,足以證明費淇洲的實力!
怕是青云宗的道種天驕之輩!
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劉家寨,知曉劉道士還有家人存在……
白袖臉上掛起幾分同情之色,搖頭道:“卻是讓道友失望了。在下并未見過此人,若是他日有線索,必定轉告道友?!?p> 費淇洲聞言,有些遺憾道:“那就麻煩白道友了?!?p> “哦,對了。兩個月后,從此地向北行兩百里,有一處喚作‘鬼哭林’的坊市將開,
不少道友都會在那里交流修行心得、交易寶物,道友若是方便,不妨去看看。”
暗暗記下鬼哭林的位置,白袖兩人沒有多說。
互相作揖行告別之禮后,迅速離去。
“咦?”
走在路上,費淇洲突然回想起白袖剛才的話。
“那個叫做金陽天硝壺的火器,名字怎么跟劉金陽有些相似,莫非是同音異詞?”
費淇洲有些疑惑,但仔細推敲了下,回想劉金陽的信息。
“那火器看似平平無常,卻又有渾然天成的匠心,激發(fā)時泄露的法力波動,更是有種恢弘清明、浩然廣闊之意,應當是某位道門高功之物?!?p> 想到這,他頓時覺得此火器斷然不可能出自劉金陽之手。
也就將疑惑拋之腦后了。
……
“也不知劉誠他們怎么樣了?廣明的散云手學得如何?”
八日后。
白袖謹慎的從一處向下凹陷的地窟中爬出,目光看向對面的半山腰,略微有些擔憂。
許是那日費淇洲的話,讓白袖隱隱有些不安。
她選擇了回寨。
此行外出,雖然發(fā)現(xiàn)那龍缸隱路只是個幌子。
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從那兩個釣魚佬身上薅到的好處,足夠白袖這一窮二白的修仙菜鳥,好好消化一段時間了。
甚至還有余力供奉靈脈。
而且通過接觸費淇洲等人,白袖有種撥開云霧見天地的豁然。
青云宗、獨特的符盤法器、煉丹爐煉丹術、鬼哭林……
修仙界神秘的一角,緩緩拉開帷幕。
“前輩的天硝壺威力也太大了,難以控制,此番回去,問問前輩有無閹割版的,不然我總覺得心頭不踏實?!?p> 白袖心中還殘留幾分后怕。
小兒持利器過市,若是手抖了,第一個割傷的就是自己。
想到前輩。
“也不知這次獲得的寶物中,有無有助前輩療傷的物品?!卑仔淠胫?。
快速下山,白袖見一只妖獸于山腳淺溪處飲水,她頗有耐心的等待了大半天,見其離開后,才緩緩走出。
霧氣沉沉,灌木叢生。
白袖為了避免被人跟蹤,在崎嶇蜿蜒的山林中兜了好大的圈子,最終從樹縫中極速沖出。
迷蹤陣的距離越來越近。
一只刺猬慢悠悠的爬進迷蹤陣的所屬范圍內,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受驚的滾了出來。
短而密的刺上,沾染了幾絲刺眼的紅。
白袖心中一沉,臉色有些焦急。
迷蹤陣……破了?
她風馳電掣的躍入迷蹤陣內,卻見陣法節(jié)點裸露在外,傳導靈炁的溝渠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沖撞過,已經(jīng)斷絕。
鎮(zhèn)流棍更是碎成幾塊,雜亂的落到草叢中。
劉誠搭建的小木屋更是倒塌在地,還有搏殺的痕跡。
“不好,劉家寨出事了!”
白袖心中頓生一個不好的猜測。
她猛地從原地竄出,體內法力幾乎全部凝集于雙腿之上,推動著向前。
但沒走幾步,她卻停了下來。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根似乎是被活生生扯下來的斷臂,凌亂的掛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
皮膚黝黑,有些干燥,帶著經(jīng)年累月受到柴火熏蝕的痕跡。
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個荊釵。
見此,
白袖的頭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掄過,嗡的一聲頓時一熱,視線都有些眩暈。
這是劉氏二房的手。
這雙手的主人,悉心照料著整個劉家。
更是對白袖如自家人一般,柴米油鹽等瑣事,從未讓白袖操心。
風雨無阻,每日都前往峭壁下給白袖送飯。
白袖這才能一心修仙。
地面上,還有些破碎的身體組織。
稍遠處,二房不算完整的尸體蜷縮在地,懷中卻緊緊抱著一個女孩。
劉盈笑死灰的眼眸,從二房胳膊的縫隙中露出。
目光看向劉家寨的方向。
白袖不敢去看,更不敢去想。
她低語嚎叫一聲。
如同逃命一般,瘋狂的遠離著這里,似乎背后有厲鬼索命,沖向劉家寨。
怎么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不可能!
杉林中,一陣狂風掠過。
白袖出現(xiàn)在劉家寨外。
柴門半掩,雞犬無聲。
白墻青瓦的屋舍,死寂在夜色中。
安靜得讓人可怕。
白袖有些害怕的推開正屋的門,卻見屋內空蕩蕩的,桌椅還安好的陳列在原地。
茶水尚溫。
卻無任何人影。
白袖臉色變得煞白無比。
“是,是白姐姐嗎?”
驀的從后屋傳來微渺的呼喊聲。
白袖的眼睛中光芒大盛,整個人如同活了過來,迅速沖到后屋。
“是我!是追瑛嗎?”白袖快速說道。
吱呀~
后屋中,臨墻的地窖被緩緩推開,露出劉追瑛那一雙漆黑的眼睛。
劉誠有些戒備的握刀,貼在地窖墻壁,似乎隨時都會發(fā)難。
地窖中,還有三道身影。
此刻陸陸續(xù)續(xù)爬出地窖。
見狀,白袖喜極而泣。
“大,大家……”
然而不待白袖多說。
劉家三房突然沖了出來,面色憤怒,瞪大了眼睛,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隙中擠出,無比怨毒,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離開劉家寨,為什么要離開這么久!
你的仙法是我劉家的,吃我們的住我們的,你就該誓死保護我們!二姐死了,盈笑也死了!廣明也……賤婢,賤婢??!誰準你擅自離開的!”
白袖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說著什么。
但她忽然看到,三房背后。
有一個怯懦的男孩,低著頭。
劉廣明緊緊拉著母親的衣角,身體輕微的顫抖著,雙眼黑黢黢的如同窟窿,一對眼珠子不翼而飛。
未擦拭干凈的血,還掛在頰邊。
“白姐姐回來了啊?沒受傷吧?”
劉廣明有些茫然的抬頭,卻高興的說道。
白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