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此來兩淮,弟本該設宴款待,只是家務繁忙,招待不周,還請世兄莫怪。”白洋舉杯說道。
“我知白兄,你我兄弟之間何需如此?”賈珝也輕抿一口說道,不得不說,白家珍藏的美酒確實不錯。
這千年的狐貍,怎么都愛玩聊齋,都遇到五六茬了,賈珝暗中吐槽道,完全沒感覺到自己也是千年狐貍中的一只。
“呵呵,世兄年少英才,非常人所能及,令白某頗為仰慕,觀世兄之風采,北靜王不及也?!卑籽罅镯毰鸟R道。
“白兄謬贊了,珝不過一武夫而已,那里能和北靜王相比。”
賈珝豪爽一笑,看似因為白洋的馬屁心情不錯。
“白某這幾日不在揚州,聽聞林御史病重,不知情況如何,白家有供奉名醫(yī)無數(shù),林御史病重自當出力?!卑籽蠹傩市实恼f道。
“蒙陛下垂憐,特賜御醫(yī)南下,如今早已痊愈,等在調(diào)理兩日便是。”賈珝心中不屑一笑,忠順下的毒,林如海會怎么樣你不清楚?
“那便好,林大人四代徹侯,自己又是探花出身,為兩淮文人之表率,可惜白某無緣相熟,幾次見面也不過是公事而已?!卑籽髶嵴仆锵У恼f道。
“改日若有機會,珝自會為白兄引薦。”
“如此未免太過無趣,我白家不止美酒,美人也是無數(shù),請世兄品鑒?!卑籽笳f完,拍了拍手掌,一對對舞女從陰影處走出,正常男人想要看到那是啥也沒露,包裹的嚴嚴實實,但束身的舞服也將身體的曲線展現(xiàn)的一覽無余,猶抱琵琶半遮面才更為誘人。
賈珝雖不是色中餓鬼,但也是個正常男人,有美人獻舞自是來者不拒,但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
“這些柔弱女子有何好看,請白兄看看我遼東的舞蹈如何?”
賈珝揮揮手,白洋點了點頭,臺上舞姬都聽命退去。
“張山,擊鼓。”
幾個親軍將臺下的大鼓搬上舞臺中央,張山一下一下雄渾的鼓聲直接掩蓋了其他樂器,其他親軍拔刀共舞。
你有項莊舞劍,我有樊噲沖營,你又待如何?
“好,不愧是軍中男兒,白某走南闖北所歷無數(shù),卻是從未看過這等男子氣概十足之舞?!卑籽蠛敛粚擂蔚膿嵴瀑R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辟Z珝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豪爽一笑,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只能是別人。
“我有一樁生意相與世兄相談,世兄意下如何?”白洋停止大笑,正色說道。
“說來聽聽?”賈珝暗道,來了,這只口蜜腹劍的笑面虎要開始吃人了。
“白家有鹽船三百余,愿與世兄五五分賬?!卑籽筝p笑一聲,說道。
賈珝聞言暗自心驚,三百余艘鹽船來回一趟便是幾十萬銀子,而私鹽的利潤更是上百萬,有了白家的一百多艘鹽船,幾年間他能成為天下巨富,扒出來后世貪官第一個是和珅,第二個就是他的那種。
“白兄說笑了。”賈珝打了個哈哈,打算搪塞過去。
“七成,七成如何?這七成只是為了和世兄交個朋友,我白家自然會幫世兄營作?!?p> 賈珝沉默了,這一次他真的心動了,雖然他知道他收了會經(jīng)歷嘉祐帝近乎瘋狂的報復,但他還是想要挑戰(zhàn)一下底線。
馬大胡子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而這次的利潤按百萬計算。
這不是白家的手筆,這是忠順的意思,用白花花的白銀收買他,不得不說,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經(jīng)受不住誘惑,而賈珝自然屬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呵呵,接下來應該是是摔杯為號和范增舉玨,白兄你怎么直接就項莊舞劍,張良獻禮了?”賈珝站起身拍了拍他的錦袍調(diào)笑道,張山聞言拔出長刀,只要白洋有些許動作便是身首異處。
“哈哈哈,醉了,醉了,如此美酒自然醉人?!卑籽笠膊粡娗?,在他看來忠順花大代價收買賈珝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他孤身一人只帶著幾個親軍,又能如何?
不識抬舉,只有死路一條。
“區(qū)區(qū)薄禮,還請世兄收下。”白洋接過一卷畫軸想要遞給賈珝,卻被張山擋住,賈珝未發(fā)一言轉(zhuǎn)身下了畫舫,張山等所有人慢慢撤了出去,才接過畫下船。
“家主剛才為何不一聲令下,將那幾人剁成碎肉,正是一勞永逸之法?!?p> 白洋看了一眼從陰影處走出的刀疤臉,搖了搖頭,我手下怎么都是這種貨色,不是窮酸文人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但凡有點才能的人都不愿意依附白家,賈珝要是死在他手上嘉佑帝能平了江南,還是要借刀殺人,白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略有所思。
齊家貌似就是最好的刀啊。
……
“忠順親王,對珝真是厚愛有加啊。”
賈珝看著《文王訪太公垂釣圖》,上面還有經(jīng)陳識認可的忠順親王親筆所寫“求賢若渴”,他這個小蝦米居然也成了炙手可熱的對象。
“這可不是好消息,忠順親王也要插手了?!绷秩绾S挠恼f道,八大鹽商本就棘手,他們身后有交織錯雜的關系網(wǎng),七位閣老除了鐵面無私,為人清廉的李閣老,其他全是這些毒瘤的保護傘,如今又來忠順這個攪屎棍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忠順要插手就剁了,如今攻守之勢異也,優(yōu)勢在我?!辟Z珝將畫軸緩緩收好,交給張山讓他拿去燒了。
賈珝手握大軍自是有恃無恐,忠順還能明目張膽的把大軍調(diào)過來不成。
“你這幾日還是在府中避一避,白家眼看收你不成,必下死手,他們必然不敢直沖鹽政衙門,就算沖進來也有老夫在側(cè)”陳識開口說道。
如今林如海痊愈自然不用賈珝一人獨抗,嘉佑帝把賈珝掉過來就是砍人的,這些文活還是交給專業(yè)人士吧,還有陳識,現(xiàn)在林如海也不需要他二十四小時看護了,那就得行動起來。
“有個人倒是需要防備。”三人逐漸沉寂,陳識冷不丁的開口說道。
“誰?”
“皖南侯成庚,他手上有大軍五萬,他若是趁機暴起我們拿不下他?!?p> 賈珝緊皺眉頭,成庚是翼國公一系碩果僅存的封疆大吏,就他與翼國公的關系,他打擊報復的理由是相當充分啊,而且尷尬的是哪怕他大軍到位,那也是打不過他的。
“成庚不會插手,南蠻叩邊,皖南軍如今自顧不暇,兩淮政局動蕩他也無力插手?!绷秩绾5_口說道,成庚跟太上皇一系關系那是更不好,成庚不會介意幫他鏟除太上皇的錢袋子,如果可以他早就說服了。
“南蠻為何在冬季叩邊,就算打也應該是明年開春之后。”賈珝疑惑不解道,往年南蠻都是開春之后,今年怎地一反常態(tài)了。
“老蠻王死了,他長子早逝,如今是他的長孫繼位,他的兩位叔叔自然不服氣,只能靠戰(zhàn)爭鞏固自己的王位,他的兩位叔叔再怎么樣也不會在這種關頭動手,成庚壓力倍增,曾數(shù)次向京中求援,只是如同石入大海。”林如海拿起茶輕抿一口,淡淡說道,雖然他官不是很大,但在這兩淮之地他就是名副其實的閻王爺。
原來拿的是朱瞻基的劇本,就是不知道這小蠻王是朱瞻基,還是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