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南疆使臣斯哈里進(jìn)殿!”
夏衍刻意裝出一副尖細(xì)的嗓音,斯哈里聞言也是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入殿內(nèi)。
“斯哈里見過大齊皇帝?!?p> 斯哈里右手搭在胸前,微微躬身拜道。
“蠻子無禮,面圣應(yīng)三拜九叩,南疆不通禮數(shù)不成?”
一個不認(rèn)識的炮灰御史拿著笏板跳出來指責(zé)道。
“無妨,無妨,使者是南疆人士,便以南疆禮節(jié)拜見便是?!?p> 嘉佑帝出言制止了御史的指責(zé),溫和說道,看起來是一位仁善之君。
“多謝大齊皇帝,我南疆皇帝以備薄禮獻(xiàn)上!”
斯哈里又是以胡禮答謝,微微側(cè)身露出身后的大箱小箱。
“南疆屢犯我大齊邊境,此次又意欲何為?”
禮部侍郎高贊出列說道,斯哈里聞言微微苦笑,該來的總會來的,于是緩緩開口說道:
“南疆與大齊自古便是兄弟之國,兄弟之間就算偶有摩擦,也不至于傷了和氣?!?p> “兄弟之國?使者真不負(fù)南疆第一‘辯士’之名,如此面皮讓人嘆為觀止。”
高贊冷笑兩聲,特意加重音說道。
“有姚尚書在側(cè),斯哈里不敢妄稱辯士之名,姚尚書昔日風(fēng)采斯哈里雖無緣相見,但也是仰慕已久?!?p> 斯哈里轉(zhuǎn)身向姚青四拱了拱手,謙遜的說道。
“大齊乃天朝上國,自是人杰地靈,地大物博,非南疆可比,僅斯哈里一路之見聞,便勝所讀之書甚矣。”
高贊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什么,人家都一副任打任罵的態(tài)度了,他還能如何。
“我南疆皇帝真心實(shí)意迎娶宗室之女,以示兩國之友好,請大齊皇帝恩準(zhǔn)。”
斯哈里擺脫了刁難,硬著頭皮向嘉佑帝說道。
“若皇帝陛下恩準(zhǔn),我南疆愿以侄禮相待,歲歲朝貢,以結(jié)萬世之友好?!?p> “此事重大,還需商討一番,使者先請回便是?!?p> 嘉佑帝含笑說道。
……
“和親之事,眾愛卿如何相看?”
嘉佑帝收起剛才和善的笑容,對群臣問道。
“左右不過一宮女而已,換取兩國安定,歲歲朝貢,倒是不虧?!?p> 高贊出列說道,徐山微微頷首,也是認(rèn)同高贊之言,他們這次是戰(zhàn)勝國,和親不叫“求和”,叫“賜婚”,大大的長臉。
大多數(shù)大臣也出言附和,就連主戰(zhàn)派的王錚和李慎也不置可否,此次情況不同,不是劉邦白登山之后的狼狽和親,而是李世民的文成公主入藏。
賈珝站在隊列中,微微嘆氣,他們還是不太了解嘉佑帝,嘉佑帝日后如何他不知道,也打不了包票,但嘉佑帝現(xiàn)在還是一個有雄心的帝王,一路奔著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去的,現(xiàn)在讓他服軟就是一盆冷水迎面澆下,以嘉佑帝的性格那是萬萬不能的。
“臣以為不可!”
賈珝大聲說道,聲音蓋過了殿內(nèi)群臣,把群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賈節(jié)度又有何高論?”
高贊連連冷笑,無論賈珝說什么,他都能把賈珝噎回去,一個武官還想和文官耍嘴皮子?
“高論卻是不敢當(dāng),珝家中也是書香門第,道德傳家,年幼之時四書五經(jīng),諸家史書倒也曾學(xué)過幾本,內(nèi)有一句北宋王安石,王相公一句話,使珝受益匪淺,‘示弱太甚,召兵之道也’,南蠻虎狼也,當(dāng)去其爪牙,豈可示敵以弱?”
“諸君不聞,宋太祖之文耶?”
賈珝微微搖頭,淡淡說道,他所說的太過勉強(qiáng),在群臣看來純純放屁,說實(shí)話,他自己都不信,但不過給嘉佑帝一個臺階便是,臺階給了之后便是嘉佑帝的舞臺。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嘉佑帝莞爾一笑,輕輕說道,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大殿,群臣鴉雀無聲。
“朝堂上袞袞諸公還不如一弱冠之年,諸君也有不少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宿將,莫不是這京城富貴酥了諸君之筋骨不成?”
嘉佑帝拔出腰間佩劍,砍在桌角上,面色猙獰的說道:
“此事無需再議,若再有言和親者,有如此桌!”
……
養(yǎng)心殿,西暖閣。
嘉佑帝坐在龍床上,捧著一杯茶,對面正是把臉擋在了茶杯后的賈珝。
“愛卿之言,倒是頗合朕之心意?!?p> 嘉佑帝拿著茶蓋,吹了吹茶,對賈珝淡淡說道。
“臣,不過一時僥幸,不敢于諸位大人相比。”
賈珝連忙放下茶杯,拱手躬身說道。
“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繁文縟節(jié)了些,一點(diǎn)也不像九邊出身的武人,反倒是像那些窮酸文人,整日將禮法掛在嘴邊,做的那一件事又不曾違背禮法?”
“禮不可廢,禮不可廢?!?p> 賈珝眼角微微抽搐,以他的經(jīng)驗(yàn)來說,嘉佑帝接下來就是該坑他了。
“聽說你綁了三位皇叔的世子,逼著他們交了一筆銀子出來?”
“非綁架,三位世子在京中馳騁,違了律例,臣多少也做過幾日五城兵馬司都指揮,看不得這,便叫人壓進(jìn)了五城兵馬司大牢,誰知三位王爺如此慷慨,臣也不好多做為難?!?p> “你倒是和李閣老相似,滿嘴律例,自己卻將律例違背了一個九成九,綁架倒是無妨,‘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你幫幾位王叔管教家中子弟,他們還是要謝你才是?!?p> 嘉佑帝指著賈珝笑著搖了搖頭,三位親王在交了銀子組團(tuán)就來他這罵了一通,哭著喊著要讓他罰賈珝,自然是被他搪塞了過去。
在他看來,能給他搞銀子的那才是能臣,賈珝這種能搞一大批銀子的那就是能臣中的能臣,只要他沒把親王世子真給弄死,嘉佑帝眼都不帶睜的。
“那臣回去,找?guī)孜皇雷佣喙芙坦芙蹋俊?p> 賈珝微微抬頭,對著嘉佑帝問道。
“那倒是不必,遇到了順手管一管也就算了,做多了卻是不美?!?p> 嘉佑帝搖了搖頭,那都是可再生資源,現(xiàn)在國庫是回了一大口血,完全不用這么著急割韭菜,再讓那些韭菜多生長一下。
“南蠻那邊給我送了不少寶貝,有幾件你拿走便是?!?p> “臣多謝陛下?!?p> 賈珝松了口氣,看來嘉佑帝今天貌似是要做人了,沒打算坑他。
“你還未婚配?”
嘉佑帝不經(jīng)意間問道。
“臣以為,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況且臣有房小妾……”
賈珝聞言一噎,磕磕絆絆說道。
“少說那些屁話,你認(rèn)為林尚書獨(dú)女如何?”
嘉佑帝指著賈珝笑罵道,賈珝微微一愣,不知道說什么。
嘉佑帝這是要搞事情啊,要說賈珝對林黛玉沒點(diǎn)想法,賈珝自己也不信,但賈珝也不打算娶林黛玉,在他看來,那種自身家世好,但家中長輩快沒了,又沒有什么糟心的親戚的女子最好,娶了沒這么多麻煩,也就是傳說中的父母雙亡,有車有房。
“你無需多言,朕已知曉你意?!?p> “臣……”
“好了,無需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