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珝將擦拭好的玉鐲又放入盒子內(nèi)蓋好,將林黛玉拉近懷中(暴露了真實意圖,劃掉)
賈珝面色復雜的看著同樣面色復雜的林黛玉,他們兩個本身就沒有什么話題,現(xiàn)在更是如此,氣氛尷尬的能夠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此事非我本意?!?p> 賈珝淡淡開口說道,這是不是他的意思現(xiàn)在不重要,先把鍋給甩出去才是。
“哼,此事非你本意?不知道是誰就進門喚我父親……”
林黛玉輕哼一聲,說著說著紅了臉龐。
“你若不愿,我進宮跟陛下推脫了便是?!?p> 賈珝長嘆一聲說道,欲擒故縱而已,賈珝沒那個膽子硬鋼嘉佑帝,他相信林黛玉定然不會讓他進宮退婚。
“好,你去便是?!?p> 林黛玉聞言,點點頭說道,賈珝扯了扯嘴角,林黛玉看賈珝如此,又輕輕哼了一聲。
“非我不愿去,陛下知道你是個好人,我若進宮退婚,陛下只道必是林伯父所逼,我也是為林伯父考慮?!?p> “如此說來,我和我父親倒是個壞人,還要謝謝珝二哥?”
林黛玉白了一眼賈珝,陰陽道。
林如海在書房內(nèi)透過窗戶看著賈珝和林黛玉,隱在袖中的左手青筋暴起,可憐林如海正人君子,也學過些養(yǎng)氣功夫,如今被賈珝逼到如此地步,真真可憐。
半晌之后,賈珝朝林黛玉拱了拱手,大步離開了林府,林如海才松了口氣。
紫鵑端著一杯茶出現(xiàn)在林黛玉身邊,林黛玉白了她一眼說道:
“剛才不上茶可不是讓他說我家不通禮數(shù)?”
“珝二爺剛才被姑娘刁難,哪里有心思顧及禮數(shù)?”
“如此倒是顯得我斤斤計較了?”
紫鵑笑了笑,林黛玉如果嫁給賈珝,那她就是陪房丫頭,雪雁昔日在揚州說賈珝是個壞人,還真說對了。
林黛玉喝了小半碗茶,神色憂傷,她與賈珝只能說是勉強認識,談何感情,但現(xiàn)在卻要她嫁給賈珝這個半生不熟的陌生人,任誰也不會好受。
林黛玉看著桌子上賈珝留下的木盒,交給紫鵑,叫她拿下去收好。
林黛玉不是不懂事的,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和賈珝能夠決定的,只能接受,沒有拒絕的余地,她若執(zhí)意拒絕,只能斷了林如海仕途,賈珝也要受牽連。
既然如此,她嫁便是了。
……
咚,咚,咚……
一道道鼓聲傳遍皇宮,林府和寧榮二府與皇城離得不遠,自然聽的真切,賈珝錯愕的看著鼓聲的來源,登聞鼓,錯不了,絕對是登聞鼓!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連個年都不想過?
這登聞鼓設(shè)立幾十年也就是個擺設(shè),旁人連靠近都是妄想,話本上所說告御狀報仇雪恨之談想想就好,這絕對是旁人算計。
更何況敲了這登聞鼓還要杖刑三十,更有甚者流放三千里,何人愿平白遭了此罪?
賈珝連忙換上官服,讓張山備車,嘉佑帝不可能裝聾作啞,不然他的名聲就臭了,他們這些文武百官自然也需要一見。
“且住,載我一程。”
張山駕車剛剛駛出寧榮街,到林如海府前,便被林如海出言攔住,在張山的攙扶下上了賈珝的馬車,示意張山放緩馬車。
“林伯父可知登聞鼓響,是為何事?”
賈珝看著上了車的林如海,心中暗道不好,拱了拱手問道。
“想是有人告御狀,我怎會知?”
林如海搖了搖頭說道,卻將一張字條遞給了賈珝。
賈珝接過字條,上面只有寥寥兩字“殺人”,賈珝心中了然,從張山手上接過火折子,將字條化成了灰燼。
等賈珝和林如海趕到,嘉佑帝早已擺駕宮門,文武百官也悉數(shù)趕到,更有百姓圍繞。
敲登聞鼓的是個精壯漢子,正跪在文武百官身前,直面嘉佑帝。
“漢子,你又有何冤屈,為何不報官,卻來敲響這登聞鼓?”
精壯漢子抱拳說道:
“臣愿受杖刑三十,再述冤情!”
“朕準你選述冤情,杖刑延后再領(lǐng)?!?p> 嘉佑帝揮手說道,讓精壯漢子先述冤情。
精壯漢子從懷中掏出一摞信件放到夏衍手中,抱拳說道:
“臣遼東百戶孫驍,曾隨翼國公北伐,北伐失利之后僥幸得了條性命,狀告禮部侍郎高贊,貪污受賄,陛下親點之糧草,竟被此污吏貪污大半,更與瓦剌私通,有信件為證!”
賈珝心中一驚,嘉佑北伐之事他那是一清二楚,戰(zhàn)敗之因他也是心知肚明,上一任六部尚書李慎,徐山,王錚,蘇祁,白魁,楊榮哪個敢說手上干凈?就連太上皇和嘉佑帝也摻和其中,若是說高贊貪污糧草,私通瓦剌,那純純是無稽之談。
這就是幾個集團聯(lián)手擠壓廢太子集團,張千就是個背鍋的,所死士卒也大多是張千舊部,張千也是因此連收打擊,這才才閉府不出,之前的門生故舊一概不見,直到嘉佑帝重啟張千,張千這才出山,鎮(zhèn)守遼東,張距便是張千留下的質(zhì)子。
連遭苦難之后這位老人倒是聰明的多,沒有重蹈白起覆轍。
“你放屁!我乃禮部侍郎,北伐之事與我又有何干,又談何貪污?你這賊人其心可誅!”
高贊跳出來爆喝道,這個鍋不能背,就算是太上皇背了這個鍋也不好受,他背了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糧草官吳安是你妻弟,你這污吏可承認?吳安親口所說,糧草官上下都是你高贊門徒,豈會有假,更有你與吳安之親筆書信為證,你還敢狡辯?”
孫驍毫不示弱,指著高贊罵道。
“我問你,你為何北伐之后不出來,反而到如今已過數(shù)年之久這才冒出來狀告高贊?”
李慎制止了孫驍和高贊的對罵,對著孫驍問道。
“老大人,非孫驍不愿,實是孫驍?shù)弥獏前材枪焚\居家搬遷巴蜀之后,特意前去搜索證據(jù),好在那狗賊愚鈍,未曾銷毀書信,不然何來今日之狀告,小人得到證據(jù)之后本想進京告狀,誰料吳安竟買兇殺人,我等本活下來兄弟六個,如今卻只剩小人一人?!?p> 孫驍情真意切的說道,說道動情處竟還真掉了兩行淚下來。
“你放屁,我那妻弟性軟,殺雞都不敢,平日與人為善,性子又木訥,軍中好友戲稱他木頭,何敢買兇殺人?更何況他自北伐失利之后郁郁不振,僅兩年便亡故,難不成一個死人出來找人殺你?”
高贊罵道,還未說完便被嘉佑帝爆喝打斷。
“夠了!”
嘉佑帝面色鐵青,將書信重重拍在桌案上,對著高贊吼道:
“高贊!你大膽!我本以為你只是小偷小摸而已,望你年老且有功于社稷,平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誰料你竟做下如此滔天這惡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高贊雖稍有貪污,但未敢動北伐糧草一分一毫,望陛下明察!”
高贊連忙跪在地上,對嘉佑帝說道,嘉佑帝厭惡的看了高贊一眼,甩出信件,高贊拾起信件,略微看過幾封后,癱坐在地上,呆若木雞。
這筆跡,這印章都是他的,但他絕對沒有寫過這幾封信。
“高贊你還有何解釋?北伐失敗所死三萬男兒,還在天上看著你呢,你每日錦衣玉食,美酒小妾,朕問問你,你良心可安?”
嘉佑帝指著高贊罵道,這件事總是要有個交代的,高贊不蠢,自己擔了,家人還可能活下去,要是咬著牙打死不認,那就是滿門抄斬。
高贊瞬間清醒過來,撲到徐山腳邊,顫抖著開口說道:
“徐閣老,徐閣老救我!我所貪污數(shù)十萬銀子都送到了你府上??!”
徐山面色大變,破口大罵:
“高贊你我相識四十載,親如兄弟,你眼見事情敗竟還想拖我下水?無恥之徒!你我今日起恩斷義絕,老死不相晚來,今后生老病死再無瓜葛!”
高贊指著徐山一陣顫抖暈死了過去,如此卻是讓徐山松了口氣。
徐山又連忙跪下,對嘉佑帝拱手說道:
“陛下,高贊所為臣實在不知啊,他所說銀兩更是無稽之談,望陛下明察!”
“徐閣老之為人,朕素有所知,自然不會信高贊之胡話。”
嘉佑帝看著徐山緩緩說道,不管高贊貪沒貪,你收了也不止幾十萬兩。
“陛下,請誅高贊!”
李慎適時出列說道,文武百官如夢初醒,請誅高贊之聲此起彼伏,他們身上大多都不干凈,高贊要是再說出來什么,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臣刑部尚書王錚,請誅高贊!”
…………
“臣禮部尚書徐山,請誅高贊!”
…………
“臣工部侍郎陸人甲,請誅高贊!”
賈珝也順勢跪在孫驍身旁,看著身旁群臣的無恥嘴臉,心中嘆氣,有這樣一群人在國家何時才能富強,國之蠹蟲也。
“撥去他的官服,拉入死牢!”
嘉佑帝厭惡的看了一眼高贊,自有錦衣衛(wèi)上前,撥去高贊官服,如同拉死狗一樣拉走。
“臣多謝陛下……”
孫驍見狀抱拳說道,未說幾字便口吐白沫,賈珝見狀連忙起身上前,把袖子中早就準備好的毒藥塞進孫驍嘴里,捂著孫驍?shù)淖觳蛔屗鲁鰜?,也不讓他說話,左右大臣也順勢將賈珝圍了個水泄不通,直到眼睜睜看著孫驍怒目圓睜,指著他們想說什么,咽了氣才散去。
“陛下,他服毒自盡了!”
賈珝探了探孫驍鼻息,驚駭?shù)恼f道。
“此義士也,若有子嗣可蔭他官位?!?p> 嘉佑帝看著“服毒自盡”的孫驍,嘆了一口氣,無奈說道:
“高贊之事怪朕不察,此新春佳節(jié)卻出此鬧劇,勞煩諸位愛卿,諸位自行散去,回家過年便是?!?p> ……
賈珝癱坐在車上,心情沉重,林如海看著賈珝如此,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你若是有朝一日在朝堂之上斗輸了,今日高贊孫驍?shù)南聢?,就是你日后的下場?!?p> “林伯父無需多言,賈珝省得?!?p> 賈珝勉強笑了笑,開口說道。
他比高贊自己還知道他有多冤,北伐之敗這個鍋張千背了好幾年,如今一股腦都扔在了高贊頭上,大齊史書上高贊必有濃墨重彩的一筆,堪比秦檜趙高。
但沒辦法,鍋總是有人要背的,這個鍋高贊不背,遲早扣在許靖頭上,如今此事雖有萬般漏洞,但百官個個心虛不敢給高贊翻案,北伐之敗就此揭過。
“送我到此便好,你回去吧。”
林如??粗行╊j廢的賈珝,頓了頓開口說道:
“回去之后挑個黃道吉日,讓李閣老和你舅舅來上門提親,不然終究是夜長夢多。”
說罷,張山打開門,林如海在張山的攙扶下,踩著凳子下了馬車。
賈珝皺著眉頭,將手放在太陽穴上反復摁壓,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嘉佑帝安排的,但他想不通為什么是高贊,扳倒一個高贊屬實沒什么用,他身后的徐山才是大頭。
太上皇一黨中僅剩三位閣老,工部尚書楊榮隱約以徐山為首,王錚這個強硬派雖與徐山不和,但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以徐山為首,現(xiàn)在扳倒高贊豈不是打草驚蛇?
“少爺,回府?”
張山在馬車外搓著手問道。
“嗯,回府?!?p> 賈珝微微頷首,對著張山說道,賈珝看著張山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讓你做的事你可做好?”
“遼東莊子管事進京,給諸家送年禮,我都已經(jīng)辦妥貼了?!?p> 張山想了想,一一說道。
“不是這些,是另一件事。”
張山將頭探入馬車內(nèi),疑惑的看著賈珝,賈珝攏共就交給他這么幾件事,還有別的事沒做?
“你說要給我出氣,可曾出了?”
張山恍然大悟,賈珝這是怕賈寶玉醒來繼續(xù)糾纏林黛玉,要張山收拾賈寶玉一頓。
“這些時日其他瑣事纏身,倒是忘了此事,明日我就帶著兄弟們收拾了那賈寶玉,給少爺好好吃一口惡氣?!?p> 張山賤笑道,賈珝點點頭,對張山吩咐道:
“下手注意輕重,務必讓他在族學開始前康愈,不然豈不是便宜了他?”
“張山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