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們安全了,暫時
借助晨光,墨俞生摸索著點燃燭臺,陰暗的光暈照映出一張詭異面孔,短暫的驚駭后,他認出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人君。
正欲開口問責,卻發(fā)現(xiàn)婦女昏倒在桌前,他的眼神瞬間狠厲。
“別驚慌,我只是讓她小憩一會,而現(xiàn)在我們有要緊事探討?!比司徊潦弥谈?,一副輕松的模樣著實令人惱火,“這里你不能再待了,別問為什么,除非你想害了這對可憐的母女。”
莫名其妙的話語讓墨俞生一頭霧水,人君緩緩道出了事實,“新王應該能精確感知你的異樣氣息,也就是說,你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從營救伊始,他對所有行動都了如指掌,這也就是為何會有大軍討伐‘寰以村’?!?p> “我有個疑問......”
“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么沒能保護他們,唉,我就是一位用斧子的普通人,這種量級的戰(zhàn)斗于我而言根本毫無勝算?!?p> “喪君的實力若是如我親眼所見,就不能讓它......”
人君的走動打斷了責問的進行,陽光沿著他健碩的身軀輪廓撒上一層金芒,“你不懂,我們從不應付沒有準備的戰(zhàn)爭,這要不是百分百的獲勝決心,對我們而言都是一場豪賭?!?p> 他如同游離人世的神明,話語充滿著冷漠無情的智慧,“喪君不是戰(zhàn)爭器械,我不可能讓它為了毫不相干且一無是處的‘祭品’奉獻生命,替他們尋求救援就是我最大的善良?!?p> 單調平靜的話術讓墨俞生極為不爽,但他卻無法反駁,對方的一言一語雖然直白,但切合實際。
“果然你沒令我失望,如此熟練地駕馭冥靈之息,我認定你是中樞:虹不可或缺的一員?!比司龔堥_懷抱,猶如充滿仁慈博愛的人主。
拉攏入伙的意圖已經很明顯,氣悶不已的墨俞生感覺脖子十分僵硬,他企圖搖首回絕,但總有聲音在逼迫就范。
“那你的姐姐呢?”普普通通的幾個字瞬間點醒了他,就算自己的能力足以承受一切,但柳璇只是一位弱不禁風的千金。
國王既然有辦法找到自己和不相識的趙銘瞿,那么就一定能讓柳璇無所遁形,所以不管怎么說,中樞:虹便是她的最大保障。
人君欣慰地輕撫墨俞生的肩膀,他的音調也不再強硬,多了一絲人類的柔和,“放心,哪怕你死在這里,我也會想辦法將她送回原來的世界的,摒棄殘余雜念,好好做?!?p> 留下一封道別信,合上虛掩的大門,分別對墨俞生來說是多么稀松平常。
教堂內,神父虔誠地引領眾信徒向神明禱告,他的裝束肅穆而又莊重,黑色長袍為心性添入一份平和。
人君引路繞過教堂,來到后花園,映入眼簾白瓦房便是中樞:虹的據(jù)點。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柳璇的不詳預感逐步加深,她化身好奇寶寶想要搞清一切事件的來龍去脈。
“勇者?別說笑了!這不過是讓你們成為飼料罷了,祁界比你們強的人有太多太多,此舉只是摧毀你們那個世界的第一步?!眹醯年愂雠c喪君如出一轍,不同的是他的殿上正跪著一批心如死灰的聽眾。
“可笑的夙愿,一群沒有秘術適應性的家伙,不過是來自藍星的凡人,憑什么認為自己的實力足以守護他人,不知你們是天真還是駑鈍!”
遺留駐守的學生大多內心脆弱,難以接受的現(xiàn)實與生死不知的未來已然讓他們泣不成聲,懷揣濟世的理想奔赴異世界,到頭來卻遭人欺辱、任人宰割。
“可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我們只是,只是可憐你們的遭遇,想貢獻一臂之力而已,這樣難道也該死嗎?”近乎祈求的語氣,就連陳述事實也顯得低聲下氣。
國王的笑極度猖狂驁悍,病態(tài)的心理致使他無法同情弱者,實力成了評判生死的唯一標尺,“可憐?同你們年紀相仿時,本王便擔任統(tǒng)帥,率領數(shù)萬軍士馳騁沙場,而你們呢?”
笑意漸起,夾雜譏諷與惋惜,“如此美妙的藍星竟尚未迎來統(tǒng)一,若沒記錯,部分地區(qū)的戰(zhàn)火依舊延綿旺盛,所以需要一個王,接近神明的王!來統(tǒng)治你們的世界,為它爭取萬世的和平!更何況,本王對你們的科技也甚是喜愛?!?p> 寒意席卷著眾人身心,顫抖、祈禱是他們唯一的反抗,國王憤憤起身,拂袖離去,“虧本王還想讓你們死得明白,竟一絲回應都沒有?!?p> 妄想掙脫的撕扯在地毯上留下清晰的爪印,幽暗腥臭的監(jiān)牢霎時間沸反盈天......
“看看你的同學啊,不是因為你的好奇心才淪落至此嗎?你們的世界不是有句老話叫,叫?叫什么來著?哦,對,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是你!讓他們慘死的!”
侍衛(wèi)官的步步緊逼正緩步擊破她的心理防線,不爭氣的淚水與屈從或許能博得一次生的機會,但這一切都將淪為夢魘,伴其一生,與之共眠。
啪!
柳璇拍案而起,發(fā)泄著無處宣泄的怒意,雖說她與同學并沒有太多交集,但國王的種種惡行簡直令人發(fā)指。
“接下來該談談你的情況了?!痹掍h一轉,人君指向了在一旁逗鳥的墨俞生,“冥靈之息對于秘術師是至純至剛的秘法源泉,因為從未有人知曉它從何而來,所以這只能是神明賜予的天賦,不過怪異的是,擁有此般天賦的人皆來自藍星?!?p> 墨俞生尷尬地吞咽吐沫,手也不安分地擦拭起鼻膜。
“國王恐懼這份力量所帶來的成長,所以一經發(fā)現(xiàn),便會不惜代價將其誅殺,你算幸運的了,實力這一關倒還勉強夠格,而且大難不死,現(xiàn)在還有中樞:虹的庇佑,國王才暫時不能懲治你。”
夕陽仍舊是美輪美奐,可如鮮血的那抹赤紅卻令人愈發(fā)揪心,清風拂面何故捎來絡續(xù)心寒。
這些天的經歷轉瞬即逝,或許將其歸為夢境方可解釋通透,愁緒致使這副俊朗的年輕面孔看起來飽經風霜。
朦朧的視線中飄零著飛揚的雪花,指尖揉梳著青絲,漸漸裹上一層包漿,墨俞生伸出舌頭,想要淺嘗雪花的味道,一股輕柔的咸澀在口中四散。
意識到不對勁,他定睛一看,只見頭皮屑積壓在褲腿處,手指也隱約有些許粘膩。
想想也是,自己抵達祁界后,還真沒有過愉快的洗過澡,而且他知道柳璇因為種種緣故逐步淪入抑郁,所以現(xiàn)在是時候帶她放松放松了。